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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四十二章 一地鸡毛
  炮击差不多持续了半个时辰,笼罩在尾张港口那无处不在的浓雾,终于渐渐的消散了,露出了港口的真实面貌。
  正如沈运说的那样,此刻港口里一片狼籍,海面上,陆地上,到处都萦绕的薄薄的白雾,不知道那是未曾消散的雾气,还是炮火留下的硝烟。
  在雾气之下的海面上,到处都是船只的残骸,那些散落的木板和杂货,很难说清楚,他们到底是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在岸上,更是倒塌的房屋到处都是,地上除了尸体,几乎看不到活动的人影。
  在稍远的地方,应该是停着几艘船,侥幸没有沉没,不过此刻也是千疮百孔,甚至船体都倾斜到了一边,大股大股的海水,正在疯狂的往着船体里灌,在船只的附近,有着人头攒动,那是从船上跳下来的人,正在拼命的逃离沉没的船只,朝着岸上游去。
  “啧啧!”
  在千里镜里,看到这一幕惨状的潞王,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这简直是一次完美的偷袭,而且最重要的是,己方除了损耗一点火器弹药意外,几乎一个士卒都没有伤亡,这要放在任何一场战事中来看,几乎都是不可想象的。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派士卒上岸吗?”潞王看看沈运,在一边停止指挥战斗的莱娅,也在看着沈运。
  “不,我们不上岸!!”
  沈运放下手中的千里镜,非常肯定的说道:“沿着海岸线前进,摧毁我们看得见的一切有价值的目标!”
  “明白!”
  莱娅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一声,开始去指挥船队,很快,船队阵形开始缓缓的改变,从三角进攻阵形,慢慢的变成了一字长蛇阵,并且越过尾张港,朝着前方行进过去。
  “啧啧,这打出去的都是银子啊,你还真是舍得!”
  船楼上,潞王和沈运终于坐了下来,听得前面的战船,时不时的对着岸上发上几炮,潞王的心思也轻松了起来:“在人家家门口耀武扬威,你就不怕人家豁出来,全家老少一起上?”
  “银子的事情,不用担心!”沈运微微笑道:“此战多少开销,都会由大友家那边负担,而且,消耗的这些弹药并不算什么,每一个海外抚慰司,在成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当地建立火器作坊,生产火药弹药以供船队补充弹药,就这一战的消耗,比起库房里堆积如山的火药弹丸,还真算不的什么!”
  沈运看着潞王,脸上露出有些得意的神色:“我海外抚慰使司或许兵马不够多,战船不够多,但是,我们银子还是足够多了,而用银子砸人这种事情,倒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我也想用银子砸死人啊!”潞王脸色十分的精彩,“你这话,叫我怎么接,好像我这个亲王在你这个伯爵面前,就是一个穷光蛋一样!”
  在一边的莱娅,听到他们俩个人的对话,也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种拿银子砸人的仗,咱们是打的解气,不过,被打的那些人,可就未必痛快了!”潞王说道:“你不是说他们有水师的吗,这一顿炮轰,也没打沉他们几艘船,他们的大队肯定在附近,咱们是要寻找他们的大队作战吗?”
  “如果他们有大队战船的话,没错!我希望能找到他们!”沈运点点头,有些遗憾的说道:“不过,但凡九鬼嘉隆是一个合格的家主和水军统领,这个时候,都不会将他的大队战船气急败坏的拉出来,和我们对战,他的水军,积攒了这么久的家当,可未必舍得一次性全部拉出来,就为了咱们这一支来历不明的水师!”
  船队缓缓的前行,很快就离开了尾张港,消失在了海面。
  在他们身后的尾张港口的各种废墟里,在确定了炮击停止后,也开始不断的有人爬了出来,开始呼唤亲朋,救护伤者,那些侥幸从水里游到岸边的人,也惊魂未定的坐在港口的码头上,眼神呆滞的看着四周,一个个仿佛被吓坏了一样。
  半个时辰之后,大批的士兵从港口外面涌了进来,这是接到了消息的九鬼家的家主九鬼嘉隆,亲自带着自己的亲卫,赶到港口这边来了。
  不断的有港口的幸存者,被叫到这位脸色铁青的家主面前,询问着这场袭击的细节,随着这些幸存者描述的内容,越来越多的消息被透露了出来,九鬼嘉隆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鸟见上平也是这次袭击的幸存者,在码头上到处寻找了一会,他也没找到新右一的人,别说是人,就连尸体他也没看到,这让他非常的沮丧,从小长大的朋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掉了,他还欠自己一顿酒呢!
  被几个藩守府的士兵询问了一下,他被带到了九鬼嘉隆面前,这要放在以前,他这样的低级武士,基本上是没有和家主大人说话的资格的,他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和家主大人面对面的说话,紧张的情绪一上来,连对好友死掉的悲切,也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看不清楚啊,家主大人,今天早上太大的雾了,敌人从哪里来都不知道,更别说看清楚敌人是什么人了!”
  “面对敌人的袭击,你做了什么,武士!”
  “我发出警报,提醒所有人有敌袭,尽管警报并没有多大的用处,那些大筒发射的弹丸,好像下雨一样,落得到处都是,整个天空都被他们占领了,每个人都成了瞎子和聋子,根本不知道敌人在什么地方!”
  鸟见上平露出悲戚的表情:“我最好的朋友,仅仅只是和我分开了一小会儿,他和他的部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到现在为止,我连他的尸首都找不到!”
  “带下去!”
  九鬼嘉隆可没心情听一个低级武士的絮絮叨叨,不过,大多数在港口里活下来人的人,都是这么一副样子,他要生气也生气不起来。
  敌人来自来上,敌人有着非常强大的炮火,这些都是很确定的事情,但是,不确定的是,这些敌人是什么人,而且,他们现在去哪里了!
  尾张港是九鬼家有名的大港口,但是, 九鬼家的港口绝对不止这么一个,对方能摧毁尾张港口以及港口里的船只,那么,他们摧毁其他港口和船只,也只是在于他们愿意不愿意干的事情而已。
  他必须马上做出决断,是让自己的战船集结起来,寻找对方的踪迹和对方决战,还是将船队已经大量才从船厂开出来没多久的兵船全部分散撤离,以保存九鬼家的实力。
  但是那样的话,九鬼家的沿海的港口,城镇,在对方的船队面前,就反复成了一个没有穿任何衣服的少女了,对方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九鬼家不会再有还手的能力。
  “家主大人,秀赖公子派人前来询问战事!”
  将面前的这个小武士打发走,一个武士急匆匆的进来禀报,九鬼嘉隆叹了口气:“请秀赖公子的人过来!”
  “九鬼大人,我家公子想知道,这些来历不明的敌人,九鬼大人有没有办法应付,还有,他们对于本次由将军大人指定的秋季演兵计划, 会不会有影响!”
  这次所谓的秋季演兵的总大将,是丰臣秀吉的儿子丰臣秀赖,也是丰臣秀吉的属下们公认的最有可能继承丰臣秀吉大业的儿子,而这次的演兵计划,一旦成功的话,无疑对于丰臣秀赖有着巨大的好处,他的声望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所以,丰臣秀赖对此事可是上心的很。
  这么大的事情,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他就知道了并且做出反应派出使者来,可见若是九鬼嘉隆的反应慢一点的话,只怕最先到底港口的,不是九鬼嘉隆的人,而是丰臣秀赖的人了。
  “正在查找确认敌人的来历和踪迹,请秀赖公子放心,九鬼家有能力也有信心,面对一切来自海上的威胁!”九鬼嘉隆硬着头皮对使者说道。
  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让使者脸上多了一丝欣慰的表情:“这就好,这就好,九鬼大人的水军,天下无双,几个跳梁小丑想来阻挠我们的秋季演兵计划,真是痴心妄想,那我就这样回复我家公子去了?”
  “等等!”九鬼嘉隆心里一动,叫住了对方:“如果可能的话,请转告秀赖公子,秀赖公子身份高贵,若是被几个跳梁小丑惊吓到了,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不若,请秀赖公子带着这次秋季演兵的各家人马,暂时进驻横梁城?”
  “九鬼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使者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你不是说,九鬼家能对付得了这些跳梁小丑的吗?”
  “是,九鬼家绝对能对付他们,但是,他们行踪诡秘,要捕捉他们的踪迹,要调集战船,总需要时间,若是这个时间,这支船队袭击了秀赖公子所在的秋川城,那怎么办?”
  “九鬼大人你说的对!”使者脸色一变:“我这就去禀报我家公子,既然那些家伙的大筒,能打到尾张来,那么,他们也能打到秋川来,万一对方的目标不是尾张,而是秋川,那就更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