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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一十五章 懵懂的指挥使
  屋子里没人,屋子外面也没人——除了沈运和刘守有两人以外。
  最近的人,无论是沈府的护卫,还是刘守有带来的锦衣卫,都在五十步开外,这个距离,可以确保屋子里的两位大人的谈话,任何人都无法偷听。
  “刘大哥!”
  “沈相公!”
  两人默默相望,开口用的都是在南京时候的称呼,但是,两人都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去了。
  “叔伯可曾安好?”刘守有开口问道:“倭国夏热冬冷,实在不是一个适宜养老的地方!”
  “一切都甚好!”仿佛是早就料到刘守有有这么一问,沈运笑着回答道:“劳刘大哥挂念,叔伯身子骨一直硬朗,日子过的还算平安喜乐,虽然倭国的气候比不上大明,但是,也终究没在大明那么多糟心事来烦搅他老人家!”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刘守有点点头:“沈相公,你可知道,当初我为叔伯担了这一个干系,若是被人拿出来在陛下面前说事,我这个锦衣卫的指挥使,可就算干到头了!”
  “所以,叔伯一直没有埋怨过你!”沈运淡淡的点点头:“做事情有分寸的人,做人也坏不到哪里去!”
  刘守有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沈相公你又何必如此逼迫于我,弄成如今这个局面,真叫计较起来,你我还是同出一门啊,这不是同室操戈么?”
  “不不不!”沈运竖起食指,对着刘守有摆摆手:“逼迫你的,从来不是我,要么是你自己,要么,就是别人!”
  刘守有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思索沈运的话,此刻的屋子里安静无比,沈运看着他,摇摇头:“幸好你今天来了,我其实打算,若是今天你不来给我一个说法,那么,我就准备给你一个说法的!”
  “戴荃死了么?”刘守有抬起头,突然问道。
  “没死,不过,即使以锦衣卫的能耐,再想找到他,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沈运坦然说道。
  此刻两人在密室,周遭五十步都没人,自然说话没什么顾忌,所有的话,都不会有别人听了去,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倒是刘守有问出戴荃,让沈运清楚,这刘守有,还真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西城千户所千户胡敏,是我的心腹,和潞王侧妃的联系,一直是他和戴荃之间联系的!今天晚上,他会自己去锦衣卫的南镇抚司找一间牢房呆着!”
  刘守有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没错,是我自己逼自己的,不过,若是我不自己逼自己,那么,如今我依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也会有你面前的这个锦衣卫指挥使!”
  “刘氏帮了你不少忙吧!”沈运微微笑了笑:“当初我叫她来联系你,就知道你们两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现在看来,你们两人都做的不错,一个成为了潞王的侧妃,一个成了锦衣卫指挥使,也算是双赢了!”
  “对付你,想要谋夺你的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不是我的主意!”刘守有平静的看着沈运:“你不是要说法吗,我就给你这个说法,没错,你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日进斗金,我也眼红,但是,我是陛下的亲近人,我知道什么事情做的什么事情做不到,我的这一切,都是陛下给的,和陛下争利,这种事情,得脑子里多缺弦的人才回这么做!”
  “所以,即使我眼红,我也只会代表陛下的利益,试图派驻锦衣卫到你们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看着你们,监督你们,说难听一点,即使是你们中饱私囊,只要不少了给陛下的那一份,这中饱私囊的人,也应该有我锦衣卫的一份!”
  “我是这么想的!”刘守有慢慢的说道:“所以,当你拒绝了陛下派驻我锦衣卫进你海外抚慰使司的建议的事情,我是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到恼羞成怒到对付你的地步,更不会觉得我可以替代你,执掌你这个赚钱为主的衙门!”
  他苦笑了一下:“我真不觉得我有这个本事和有这个胆子!”
  “那南京那边……”沈运沉吟了一下开口,却是被刘守有立刻打断:“胡敏假传的我号令,伙同王虎贵给你制造了一些麻烦,两个不开眼的家伙而已,自然有我锦衣卫的家法处置他们,你放心,此后不会再有此事的发生!”
  “刘氏的意思?”沈运明知故问道。
  “还能有谁?”刘守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觉得还有其他人,可以指使得动我锦衣卫的两个千户吧,我锦衣卫虽然不是铁板一块,但是,外人想来吆三喝四,也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沈运笑了起来:“刘大哥把自己摘的真是干净,做错事情的,都是自己的下属,而刘大哥全部都不知情了?”
  “这是你要的说法,我告诉了你!”刘守有不紧不慢的说道:“至于你相信不相信,那是你的事情,我不想和你为敌,但是,若是沈相公你真的觉得我锦衣卫是个没牙的老虎,就只会吓唬人的话,那带着你的海外抚慰使司的精兵强将,我们碰一碰也可以!”
  “你想多了!”沈运严肃起来:“我海外抚慰使司的兵马,绝对不会成建制的到来到我大明境内,这是我的底线,海外兵马,自然驻扎海外,我从来没想过用我海外抚慰使司的兵马,和朝中的谁来争斗,我大明绝对不能因我而乱!”
  “那你哪里来的底气,和我来斗?”刘守有有些好奇的问道:“我看你,好像一副吃定了我的样子,我刚刚来的时候都在想,我要是今天不来,你到底会怎么做,你都已经派死士到了北镇抚司自杀了,你的不择手段,我倒是领教了,所以,你的所谓底线,我还真不怎么相信!”
  沈运微微笑了笑,却是不回答他的问题。
  哪怕是两人此刻在这里,心平气和的在交谈,但是两人心里都明白,两人的关系,实际上即使不是对头了,当时,也绝对算不上朋友了,过去的情分已经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这话,沈运觉得对方还真是问的冒昧了。
  “很好,你不愿意和我争斗,我也不愿意和你争斗!”沈运说道:“戴荃必须给我,要不然,你的话实在是很难确信!”
  “那我宁愿让他自杀!”刘守有连连摇头:“这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他身为锦衣卫千户,只能有我锦衣卫的人处置,交给你们,我锦衣卫的面子还要不要了,我以后还怎么服众!”
  “我要他的口供,和戴荃的话印证!”沈运说道:“刘大哥,我看你是不是顺风顺水太久了,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事情的严重性?”
  “嗯?”刘守有有些恼怒了,这种鄙视,他有多久没有遭遇过了?
  “姑且你说的话,全部都是事实,你一直都是被下属蒙骗了,为难我的,实际上潞王侧妃刘氏的主意!”沈运慢慢的说道:“你就没想过,刘氏为什么要为难我么?”
  “当然是你的钱多!”刘守有脱口而出。
  “但是,我的兵马也多,战船也多,刘氏为难我之前,难道他不知道这一点吗?”沈运嘿嘿的笑了一下:“而且,他可不是要让我沈某人消失,而是要将我沈某人,搞得身败名裂,甚至不惜把冯叔伯事情重新翻出来,这要是让他们的手了,你可以想得到,哪怕是四个侯爷,十八个伯爷联名作保,这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我也呆不下去了!”
  “明知道我靠山众多,和我有关系的勋贵众多,明知道我实力雄厚,依然要将我弄下去,你就没想想,她费这么大的心机,难道就是为了些银钱吗?”
  刘守有不是笨蛋,他听得沈运话里的暗示,眼睛不可置疑的瞪大开了,脸色也开始慢慢变了。
  “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原来就是因为潞王的推荐才成立的,成立之初也是挂靠在潞王府里的,若是我下台了,潞王府派员接手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是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陛下也不会不允许吧!”
  “这不可能!”刘守有连连摇头:“既然你们衙门当初就是在潞王府里,为什么当时就直接安插大量人手在你们衙门,何必等到现在!”
  “这还不简单么?”沈运傲然说道:“那是因为当初,以为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不过是一个四海商行的别名,一个单纯做买卖的商行拿来用的官方名字,他们可没想到,短短数年间,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会壮大发展到这个地步,而陛下为了内库的考虑,直接将我们衙门收归到内官监,更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等到他们意识到,我们这个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有钱,有兵,甚至有地盘,而且,不用看朝廷里任何一个人的眼色,就能自行壮大的时候,他们再去试图赶走我或者是控制海外抚慰使司衙门,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
  “陛下不允许,我也不允许!”沈运有些诛心的说道:“陛下不过是对海外抚慰使司不大放心而已,但是我每年的进献银子,加上陛下李如松执掌总兵官,足以打消陛下的疑虑,但是,有的人,却是想要让我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成为其的私有之物,而你居然到现在为止,还是一头雾水!”
  沈运摇摇头:“如果这种事情,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有多严重,刘大哥,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还是别干 了,免得到时候有杀身之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