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元皇后如此恶毒心思,那元邢一个外戚,量他还不敢篡位!
  我等拿着朝堂给的俸禄,自然要为陛下分忧解难,诸位难道还怕死不成!
  夜深人静的竹屋阁楼悄然飞出信鸽,深夜里的公主府灯火未熄。
  姜苌黛看了看手中信条,只觉得这群士族未免有些过于草率了。
  若是皇帝顾忌元邢不肯严惩元皇后,那他们就会遭受到灭顶之灾。
  不过这对于姜苌黛而言,并非算是坏事,至少可以看看皇帝有没有魄力敢与元家抗争。
  再者这群士族跟世家大族争斗,对于王族而言也是好事,毕竟士族官员都是儒生子弟,对于三纲五常自是再信奉不过的了。
  先前皇帝令姜苌黛退出摄政,这群士族没有一个出声,姜苌黛就看出来他们只忠于皇帝。
  现下让他们吃吃苦头也算是教训,否则再像上一世那般,让自己腹背受敌才是最为致命。
  黎明破晓时都城街道零散的只有几个行人,早朝的官员们却都已经集结在宫门外。
  当两党肃杀之气萦绕在朝堂之上时,好不容易病愈的柳媚儿递交自己请求调令都城的文书。
  炎炎夏日的清晨已然有些闷热的紧,整整躺了一个月的柳媚儿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弥漫药汤味。
  好不容易才能出门透风,柳媚儿吃着早点,心想如果文书快的话,应该就这几日能得到消息了。
  柳媚儿心想只要朝堂下了调令,那自己要在离都城前把和离书递给黛姐姐。
  都城官员一旦调任地方官,少则五年多则数十年都回不来一趟。
  那想来也没什么机会见到黛姐姐了。
  那请求调任的文书确实经由吏部尚书元邢手里,柳媚儿想要调任地方官员,对于元邢而言反倒是好事。
  暂且不说京官比地方官容易受到重视升迁,更何况这调任途中山高水远,若是遇上劫匪意外那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只是当文书递上皇帝案桌时,那日早朝士族官员并未像往常那般参拜,而是齐齐请奏废除元皇后。
  皇帝同样是始料未及,茫然失措的看着大殿的官员,视线瞥到那满脸黑青的元邢时,心下一咯噔。
  这要是被元邢误以为是自己与官员串通一气,那岂不是被推上火坑。
  陛下,请废除元皇后!
  大殿内鸦雀无声,元邢侧身俯视这些官员,眼眸里满是杀意。
  众爱卿请起吧,元皇后一事朕已有安排,废后还是不再提了。皇帝心惊胆战的想要让这些倔强的官员不要把自己逼上绝路。
  可这般话并没有让官员们满意,反而连带早朝都没有顺利展开。
  这般连续七天过去,朝事堆积的折子连案桌都摆不下。
  柳媚儿因为在朝中没有什么友人,所以并不知朝堂还在僵持不下,那文书根本就没被翻开过,可柳媚儿已经在考虑提和离书一事。
  傍晚黄昏时姜苌黛看着亲自入公主府的柳媚儿,不用多说也猜测的出她是来提和离一事的。
  而且姜苌黛早前也收到她递交给吏部调令文书的消息。
  她就这么急切的想要和离了么。
  现在身体好些了么?姜苌黛面上并未露出什么情绪,一如既往的与她倒茶闲谈。
  嗯,现在好多了。柳媚儿点头没有去碰那茶盏,因着盛夏的缘故,鼻头微微冒着细汗。
  那病来得急,柳媚儿面上并未恢复血色,往日殷红的唇现下毫无血色。
  媚儿你尝尝莲子羹吧。姜苌黛见她拘谨的很,心想现下自己若真答应她的和离,元家人也不会放过她的。
  不用,我来时吃过了。柳媚儿摇了摇头,心想一定要把和离书交出去才是。
  姜苌黛看她这般疏离模样,多少有些陌生的紧。
  和离,本来就在姜苌黛的计划之中,可一想到由柳媚儿主动提时却觉得很是不悦。
  甚至连姜苌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般不高兴。
  那媚儿今日特意来是要做什么的呢?姜苌黛明白只要自己不想和离,那就绝对和离不了的。
  自己待柳媚儿如同亲妹妹,只要她想要的,自己从来不会亏待她,为什么她要提和离呢?
  是的,姜苌黛现在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提和离。
  明明对于朝堂上的事那么了如指掌,可姜苌黛却总是对柳媚儿的心思猜不透。
  当柳媚儿欲提及和离一事时,没想到黛姐姐却忽地出声:媚儿,你递上吏部的调令折子,现在还没消息吧。
  嗯,这都好几日了呢。柳媚儿没有多想的回应,而后才反应过来,哎,黛姐姐怎么知道的呢?
  姜苌黛看着慢半拍的人应:朝堂上的事,我多少有所耳闻。
  我很好奇媚儿为什么想离开都城?
  那个柳媚儿眼眸微闪的避开探来的目光,脑海里却闪过金玉楼的画面,心口跟着不舒服的紧,我不太习惯都城,所以想带娘亲回老家奉城。
  自己也就不用再听都城里那些流言蜚语,更也不用顾忌黛姐姐同什么人交好亲昵。
  姜苌黛对于柳媚儿这个解释勉强能够接受,毕竟都城里人际关系复杂,官场更是如此。
  那我呢?姜苌黛凝视柳媚儿那张消瘦不少的面容,极为平静的询问,奉城离都城车马路行都要月余,媚儿要与我两地分居么?
  柳媚儿从来没见过黛姐姐流露出这般柔弱模样,一时心里还生起些许愧疚,毕竟黛姐姐当初同自己成婚也是为帮助自己逃避元家的迫害。
  可现下自己却突然间要提和离,黛姐姐会不高兴的吧。
  其实我
  我方才是同你说笑的。姜苌黛怕她一口说出和离,心口像是被绳索勒紧一般难受,急忙打断她的话语,既然你不习惯都城,那我到时陪你回奉城就是了。
  柳媚儿整个人都有些懵,心想黛姐姐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啊。
  姜苌黛见她似是还未缓过神来的懵懂模样,眉眼闪过笑意问:正所谓妇嫁夫随不是吗?
  这般话语说的柳媚儿措手不及好一会才思量出对策说:黛姐姐当初说成婚只是权宜之策,媚儿还是不麻烦黛姐姐奔波劳累了。
  那媚儿难不成要和离?姜苌黛主动提出来,而后话锋一转,可是现下元家树大根深,若是和离媚儿不怕在调任途中被歹徒谋害?
  之所以姜苌黛重重提及歹徒二字,就是提醒柳媚儿她上回遇到的歹徒行凶一事。
  柳媚儿一听又泄了气低低道:我自会好生保护自己,实在不想麻烦黛姐姐了。
  媚儿,你从来不是我的麻烦。姜苌黛缓缓起身探近那拘谨就坐的人,与你成婚同样也解了我的困境,这桩婚事对你我都很有利不是吗?
  绚烂如火的晚霞缓缓落进水榭,柳媚儿看着越靠越近的黛姐姐,偏身拉开距离问:那要等什么时候才能和离呢?
  现在不行的话,总要寻个时机的。
  姜苌黛眼眸微暗了暗,心间对于柳媚儿的固执生起不满,指腹捏住她的耳垂问:媚儿你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如若不是她与旁人相好,那为何要急着同自己和离?
  柳媚儿被问的有些懵,清澈透亮的眼眸眨了眨磕磕巴巴的应:没、没有啊。
  真的?姜苌黛指腹顺势贴住那耳后颈,滑嫩的就像是上好的暖玉,微微倾身同她拉近距离,媚儿,你还记得驸马文书关于驸马在外寻欢的惩戒是什么吗?
  记得。柳媚儿清晰的闻到淡淡的赤霞海棠花香,心中不禁想黛姐姐跟旁的男子也会这般亲昵的么?
  姜苌黛指腹轻触她那乌黑的发间,掌心动作就像是在fu摸一只可爱的小狗狗应:那你可要记住才是,否则若是与人偷欢,小心
  柳媚儿被说的有些害怕问:小心什么?
  驸马若是在外偷欢,那可是能治抄家灭族的大罪。姜苌黛并不想故意吓她的,只是想让她停了和离的念头。
  可是这般话语落在柳媚儿眼里却觉得黛姐姐很不讲道理。
  黛姐姐可以,为什么自己就不行?
  那原本留在姜苌黛指间的肌肤落了空,柳媚儿向一侧避开手匆忙的站了起来应:我不会跟让人传出那等不雅的事,只不过黛姐姐没必要跟着去奉城,反正成亲只是假的,自然不用遵循那么多的规矩。
  姜苌黛只觉得柳媚儿真是变了。
  她这么想回奉城,或许只是想离自己远些吧。
  这么兜兜转转一大圈,姜苌黛再忽视都能直白的感觉到柳媚儿对自己抗拒疏离。
  上一世她那么喜欢同自己亲昵,除夕夜她还会害羞的亲自己脸颊,现在她却忽然间大变模样。
  媚儿你讨厌了我吗?姜苌黛原本以为柳媚儿是因为上一世的和离书,可现下看来大抵是发生别的事。
  没有讨厌。柳媚儿低垂脑袋不愿去看那端坐榻上的黛姐姐。
  话语并不假,柳媚儿觉得自己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喜欢黛姐姐而已。
  都城里发生的事打破柳媚儿所有的认知,从当初的元落落马自己被栽赃,再到那夜黛姐姐出现在金玉楼同人寻欢,这些无一不是在击碎柳媚儿的美好幻想。
  虽然从书中初识道德沦丧,可亲眼看见所带来的冲击仍旧让柳媚儿到现在都无法接受。
  姜苌黛轻握住柳媚儿垂落身侧的手,因着两人一站一坐的关系。
  柳媚儿难得以俯视的角度看向面前的黛姐姐,那细长峨眉下的眼眸仍旧是温婉动人。
  为什么黛姐姐要同那么多人牵扯不清。
  天要黑了,媚儿该回去了。柳媚儿偏头试探的抽了抽手出声。
  可手却并未被松开,反而柳媚儿整个人被拉着倒入水榭榻上。
  姜苌黛俯视有些慌张的柳媚儿,峨眉微蹙的打量她的面容出声:媚儿,今夜留宿公主府吧。
  她有事瞒着自己,这是姜苌黛最直观的感受。
  对于柳媚儿的性子,姜苌黛不说全部清楚,只是很了解她这人不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思。
  我不行的!柳媚儿吓得连忙挡住身前,眼眸都满是惊恐,慌乱间不觉发带散落。
  黛姐姐不是说只是假成亲的嘛,不会会要真行房吧!
  堂堂长公主驸马,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姜苌黛指腹替她撩开散落的墨发,心想如若用王族身份吓不住她,那只好揭穿她的假身份做把柄,这般她总不敢随意提和离。
  女扮男装做驸马已经是欺君大罪,而且还有谎报官员嫡长子的罪名,这两项无论哪一条柳媚儿都承受不起。
  姜苌黛故意用指腹轻描绘她的脸颊逗弄,心想她总是要会受不住坦白交待的。
  无处可逃而只能惊慌躺在榻上的柳媚儿,浑然不觉自己的长发散落,白嫩两颊染上绯红,让姜苌黛看着心口都不由得紧了紧。
  难怪当初柳家老太太给柳媚儿起名媚儿,明明还不经人事眉眼间却有浑然天成的媚惑。
  莫说男子就连姜苌黛瞧见了都有些禁不住想要欺负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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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六千一章]
  那染上红晕的白瓷面容如同水墨晕染般的艳丽, 绸缎似的乌黑长发顺着白瓷面容交错散落在她周身,恍若一幅娇弱美人画卷。
  姜苌黛指腹撩开挡住她面容的几缕发丝,眉眼间满是欣赏的望着这般年轻容貌的柳媚儿, 她脸颊细腻触感更是让人爱不释手。
  媚儿, 你闭着眼做什么?姜苌黛忍俊不禁的看着她僵硬的挡住身前的双手, 连带平日里憨态可掬的神情现下都只剩下紧张。
  我、害怕柳媚儿仍旧闭着眼,整个人完全不敢乱动, 双手紧紧环绕身前, 全然不知自己这幅娇羞模样已经是尽显小女子柔媚。
  姜苌黛被她这般模样弄的恬静眉眼盛满璀璨笑意,指腹捏了捏她的脸蛋应: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你怕什么?
  柳媚儿哪里敢说是因为害怕被发现自己是女扮男装的事啊。
  媚儿睁开眼, 让我看看好不好?姜苌黛最喜欢她的眼, 清澈干净的让自己都会放松不少。
  嗯。柳媚儿紧张的睁开眼,视线看向伏在身前的黛姐姐的姿势莫名有些过于强势低低道,黛姐姐不起来吗?
  我若起来, 媚儿就该跑了不是。姜苌黛指腹描绘她的眉头,视线同那眼眸对视, 心中则在思量如何把她的假身份戳破才算合理。
  柳媚儿只觉得黛姐姐的手像是在捏泥人一样的轻柔, 偏偏自己觉得慌张的很应:我不会跑的。
  真的?
  嗯。
  姜苌黛缓缓收回手, 不过并未起身而是同她躺在一处,手臂将她拥入怀里,就像当年小人儿主动躺在自己怀里午睡时的姿势。
  只不过当年那才十四五的姜苌黛还是少女,而怀里的小人儿牙都还没长齐。
  可现在姜苌黛都已快近三十,若是女子年岁到这般的都该被称半老徐娘了。
  而那个小人儿现下正是桃李年华, 不仅面容生的越发青春靓丽,身段也纤长了不少。
  媚儿,你都长大了。姜苌黛指腹捏住那从乌黑发间露出一截耳朵, 心生感概叹,我都老了。
  柳媚儿被束在怀里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酥麻的了,脸颊红晕更是未曾消退过。
  黛姐姐
  嗯?姜苌黛望着低垂脑袋不肯抬头的人应了句。
  这样会被宫人们看见的。柳媚儿可没忘现在自己是女扮男装的身份,自是不敢跟黛姐姐靠的太近。
  姜苌黛唇角上扬的笑了笑,指腹轻挑起她的下颌,才瞧清这张红脸蛋的胆怯神情应:你我成婚三年,宫人们瞧见便瞧见了,媚儿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