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启动程序后,一脸无聊地瘫倒在座椅上,歪着头看向高阳,整个人散发着慵懒的气息。他看着电脑里飞快闪过的画面,平静地说道:我们不需要买水军,现在关注度正高,只需要把东西发出去,自然会有人帮忙扩散。景明看高阳还一脸专注地看着屏幕,随即打开文件夹,装作找软件,其实现编程了一个小程序,点开给高阳演示。你要是想看的话就用这个自己翻吧,喏,用这个,输入关键字还有日期,自己筛选,转发评论多少以上或者只要有这个内容就显示,网站名称还有网页地址都在这里,想看哪个就自己戳好了。
  景明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系统功能太多也有坏处,随随便便一扫描,这个屋子里有多少虫子都一清二楚,每一本书里面写的什么全部被记录到了数据库,可以说,景明只要到每个世界去图书馆逛一圈,那基本上就可以被称为移动的图书馆了,这导致了他无法体验到平凡人的乐趣,而且为了任务,他也不可以放任自己享受这种乐趣。
  学长,你有没有多余的睡衣啊?没什么事我就先洗漱吧。景明决定清洗一下自己的躯壳,然后躺在床上操控事情的发展,他当然不会自负到认为只要证据一甩,自己就能被彻底洗白,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啊?你等一下,我给你找找。高阳终于把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转向看向景明,他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为难,因为他平时就是穿着内裤睡的,如果要睡衣的话,还真没有。
  高阳打开自己的衣柜,翻出一件纯棉白色跨栏背心,他回身抖了抖手中的衣服,开口问道:你穿这个行么?用不用我再给你找条短裤?
  我觉得可能不太需要短裤,你这个背心我穿上可以当裙子了。景明从高阳手里接过背心,然后问道,你介意我用你的毛巾么?
  没事,你用吧。高阳大步走到卫生间门口,打开灯推门走了进去,寝室里面卫生间不太大,也不能用热水器,你要是想洗澡的话这个暖壶里面还是满的,不够的话我一会儿再给你去接两壶,这条毛巾是我的,擦手擦脸擦脚全都就这一条,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去超市给你买条新的。我这还有支新牙刷,刷牙你就用这个吧,这个盆是我的,你用我帮你兑水么?淋浴把水倒进这个桶里就可以了,水流有点小。因为是四人共用,虽然其他人几乎不回来住,但东西还有些放在这里没拿走,高阳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告诉给了景明,并且允许他使用。
  高阳这个人其实特别的贴心,是属于相处时间久了,让人觉得他面冷心热的类型,不过他应该说是面冷心更冷,贴心温暖只不过是他的第二重伪装色,也只有景明这样强势的人,才能敲开他坚实的心防,闯入他的生活了。
  不用麻烦了,我擦擦身子就行了,冲澡的话我就直接去澡堂了,澡堂就在超市旁边,折腾你还不如我直接去寝室拿东西去澡堂。行了,你不介意我就用你的毛巾了,学长你快回去玩电脑吧,不用管我了。景明随手把高阳的背心挂在一边,把高阳推出去之后反手关上了门。
  高阳站在卫生间外面,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了起来,他倒不是因为景明今天留宿而紧张。说了今天分床睡,他是相信的,但是明天要去旅馆开房啊!开房代表什么?他就算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大一的时候班上就有女生因为旅馆私会网友,被搞大了肚子然后退学回家生孩子去了,那一阵还闹得挺大呢,女生家长都吵到学校来了。
  听着卫生间里面的水声,高阳就愁啊,愁他明天面对景明到底能不能硬起来,要是真的硬不起来会不会挨揍啊?
  高阳对景明的看法,因为景明的变化多端,其实一直都是有些误解的,因为景明在不生气时撒娇卖萌,再加上身材娇小面容稚嫩,虽然景明是个男人,但高阳一直把景明当作自己的野蛮女友来看待的。不过女友再野蛮也是在下面的,因为体型优势还有景明的不定时示弱,高阳从来都没有质疑过自己的体位。
  高阳愁了好久,愁得连看网页的心思都没有了,视线频频扫向卫生间门,甚至强迫自己去幻想景明洗澡的样子,强迫自己去回想与景明接吻的感受,企图明天面对景明的时候,能礼貌性地硬一硬,不要把场面闹得太难看,可惜他失败了。
  当景明穿着高阳的背心,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时候,高阳的脸色甚至比今天发现论坛帖子的时候更难看,要不是景明一直监控着网络上的数据,他都要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逆转了。
  第18章 流言伤人
  镜头切换到孙巧巧那边,水军一直持续转发关注并且带动话题,当然第一时间发现了反转的出现。因为工作室名称地址,员工的姓名地址联系方式全部都惊人地准确,工作室老板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孙巧巧,质问她到底黑的是什么人,害得他们也被牵连。
  员工倒是还好,反而是主要的几个负责人,因为信息被公布出去,虽然给他们打电话的好奇网友还不多,但是曾经的主顾都要把他们电话打爆了。一个接着一个,质问他们信息的安全性,质问他们会不会泄露自己的信息,水军接的工作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虽然围观群众没有实锤的时候也会有所猜测,但是如果实锤出来了,那局面就难看了,他们连装傻都做不到。
  孙巧巧接到电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蒙逼地说道:什么什么人?身份背景?我哪知道啊。不是,我这个学校又不是什么名校,哪来那么多富二代官二代?你们想多了吧,不是你们得罪什么人了吧?怎么可能是因为我。
  七点多的时候,正是吃完饭在寝室里看剧打游戏的时间,寝室的人特别全,厕所里也有人,孙巧巧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找不到。分配的时候都是按照年级专业班级分的寝室,紧挨着的几个寝室都是同班同学,孙巧巧只能尽量压低声音,一边说一边推开门往走廊尽头走去。
  什么?!你说我被人扒了?你们怎么做的保密措施啊!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孙巧巧在听到对方说自己的信息全部被放到网络,不光是这件事,还有好几件背着人做的事情都被扒了的时候,不由得失声喊出,尖利的声音响彻整条走廊,就算是隔着门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孙巧巧眼看着有好几个寝室的人推开门探头看了她一眼,她紧张得身体僵硬,四肢不太协调地大步往楼下走去。
  只能说孙巧巧黑历史确实不少,工作室老板光题目简要就给她读了五六分钟,听得她浑身发抖。黑历史全部都被摊在人前,真的是一件特别恐怖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工作室老板还说,某些事件还配有图片动态图视频,让她连推脱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你赶紧结款吧,这个活我们做不了了,现在工作室已经焦头烂额了,好几个员工都要辞职,发微博的人我们根本就联系不上。对方的IP查出来的都是肉鸡,转载转发都已经好几千了,这件事你要不花个十几万是压不下来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也很无奈很憔悴,除了他的声音,还有很多人在说话,背景音特别嘈杂。
  不行?!事情解决不了我是不可能给你结款的!我们说好的是我拿钱你帮我黑人,现在人家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反倒一身黑,还要我拿钱?做梦!几大千都扔进去了,可以说她手头里能动用的就剩下结款钱了,人财两失这个亏她是绝对不会吃的。至少,至少也要恢复她的名誉吧?钱我可以给你们,现在你们让他们不要黑我,不要转发,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不光剩下的五千块钱我会给你,我还多给你一万!
  一身粉红色少女睡裙,走在黑漆漆的小道上,孙巧巧为了不被人听到她的电话,越走越偏,声音也越来越大。说到最后那尖利的嗓音真是让人忍不住皱眉,一改她平时软萌二次元少女的形象,头发散乱又是跺脚又是叫骂,整一个泼妇。
  偶尔有人路过看到她都是忍不住皱眉,远远就绕路走开,就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算了,那点钱我们不要了,你另请高明吧。对面的男人倒是还算好脾气,被她这么无理取闹了一通,竟然只是挂了电话,可能是真的没有力气和她生气了,就这一通电话的时间,已经有六七个来电提示闪过。现在麻烦一大堆,趁早和孙巧巧撇清关系,态度诚恳一点说不定还能够让那神秘人撤下那条微博,至少,至少把他们工作室信息打上码。
  被挂了电话,孙巧巧气得一脚踹到了旁边的树干上,哗啦啦掉了一大堆树叶,连踹好几脚,似乎解了点气。她也不敢在寝室里查这些事情,就蹲在路边,戳到学校论坛,然后顺着链接跑到了渣浪、度娘贴吧、海角各大网点。由于网点特性,渣浪传播得格外迅速,转发评论随便点进去几个,都不像是她那样一水的近期注册,虽然粉丝不太多,但也是经营很久的实名老号了。
  就算隔着一层屏幕,看到那些毫不顾及自己心情,隔着嘲讽毒舌的评论,她也能够想象出不同的人脸,打出这些语句时的表情。心脏因为恐惧、愤怒、委屈等等负面情绪而加速运转,眼泪在眼睛里打着滚微微停留了两秒,便像断了线一样不停地流出。
  黑暗格外能够激发人的负面情绪,一个人静悄悄地蹲在角落里,孙巧巧有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恐惧感。她想着渣浪网页里的话语,想象着如果有认识的人看到听到被人告知这个微博,她心中充满着绝望,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回到寝室,没有办法面对被人恶言相向,没法想像被彻底孤立的生活。她甚至不敢往家里打电话,生怕父母亲戚知道了这件事,她甚至想要在这一待一宿,最好因为饥寒交迫晕倒在路边,至少能够让人稍微同情她一点,然后少说些她的坏话。
  说到底孙巧巧还是一个二十岁、正处于天真烂漫的花季少女,天真而残忍,烂漫而不切实际,想法幼稚,极其自私。从小被家人宠爱被朋友爱护,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她,当然格外擅长获得别人的好感,用自己可爱的面孔,用自己懵懂的眼神,用自己甜美的声音,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来换取她想要的结果,不择手段。
  她可能想到过做坏事被抓到的后果,可是一次又一次地瞒天过海,或者一次又一次地被受害者原谅,已经让她有恃无恐,让她觉得只要轻声求饶,只要装可怜,只要不被发现,那些事情也就过去了,能够快速低代价地达到目的,她当然不会甘愿辛苦地走正规途径。
  孙巧巧想了很多,真的很多很多,也有后悔,不过她那些后悔却只是因为事情被发现,因为她即将要付出的代价而后悔。孙巧巧想了很久,久到室友感觉她走的时间太长,久到查寝时间到了发现她还没回来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久到几个室友还有她平时的朋友穿着睡衣满宿舍楼下找她,最后还是因为听到电话铃声才循着铃声找到蹲在角落里的她。
  孙巧巧茫然地迎着手电筒看了过去,眼睛红肿脸颊留有泪痕,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落了几片树叶,衣服也歪歪扭扭,看到的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快速查看四周,还以为她遭遇了变态袭击。
  很明显,虽然这个时间段刷微博的人很多,但是孙巧巧买水军黑同班男生逼迫同性学长交往的话题,并没有被刷到这些人的首页,至少此时她们还没有看到。而学校论坛流量也太少,在没有人亲身上阵大号小号齐扩散的情况下,热度根本不可能做到像是今天上午那样。而在景明看来,这种方法实在是太容易暴露自己,虽然发帖的目的性很强,但还是可是勉强解释为发帖人是曾经的受害者,或是当成是某个看不过去的路人,为了正义而发的帖子,单纯看不过去才深扒了一下。
  在孙巧巧被带回去的路上,不停有人关心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她却一直沉默着摇头,默默掉着眼泪,让人忍不住为之心疼,尤其这一波深深误会了的人。宿管大爷还特别负责地想着,一定要上报学校,晚上不光宿舍管制,还要找几个保安巡逻,学校里也不安全了,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
  大学城很少有地处市中心的,基本都落座于市郊,随着时间的推移附近肯定会越来越发达,平房拆掉变高楼。而现在这里也正是处在这个时期,学校附近到处都是工地,农民工的厂房也都在附近,学校也叮嘱晚上不要到处乱逛,所以安全隐患肯定是有的,也不是这些人脑洞太大才脑补了这些。主要还是因为孙巧巧的表现太容易引起误会了,装可怜习惯了,下意识摆出了这种姿态,也不知道明天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因为心里有事,孙巧巧一路上不管谁看过来,都觉得对方肯定是看到了818来看自己笑话的,有时候甚至会被吓得一哆嗦,躲在别人身后不出来。因为她的性格转变实在是太大了,更加深了误会,让人认为她是因为遭遇了不幸而产生了心理阴影。
  景明借着各种电器摄像头,给宿主几乎转播了全程,要不是宿主看不懂自己扫描收集处理后的信息,景明其实是完全可以转播全程的!科技不一样,往低级解码实在是太难为系统了。
  第19章 流言伤人
  可能宿主对孙巧巧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就算是看到她心态崩溃哭成泪人,也只是本本分分地给了个该有的任务奖励。没有得到额外奖励的景明,对高阳的热衷度又提高了。
  作为一个系统,他虽然一般都是为了想要复仇的宿主而来,但是不管宿主多么凄惨,他的人生中也不可能只有仇恨。上辈子遗憾的事情,挂念的亲人,求而不得的暗恋对象,自己做错的选择,很多东西都是系统的任务,毕竟系统是要在宿主的监督下走完这一生的,人生越符合宿主的期待,得到的积分就越多,反之亦然。无法做到宿主期待的事情得不到积分,等于任务失败需要重来或者付出相应积分放弃任务。
  在孙巧巧嘤嘤嘤哭着睡着时,学校里其实已经陆续有人发现那些帖子了,尤其是早上逛过学校论坛,关注了这个话题的人,之后隔一阵就刷一下论坛的人。虽然第一时间很少有人看到,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帖子被顶得越来越高,看到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帖子也在学校里被扩散开来。甚至有人弄了一个指路帖,有时间线的那种。
  景明也不是所有事都亲身上阵的,虽然他完全能够做到不被人发现,但是那样太有默契又太神秘,反而让人觉得又是一个水军工作室。
  景明洗漱之后就把高阳推进了卫生间,帖子千篇一律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把笔记本拿来运行点其他小程序,节省一些自身的负担。
  有些东西景明要是不想被当作异类,还是要过一下明路的,比如为何一个经济困难到就差申请特困补助的人,平时花钱却大手大脚,而且能请客吃饭,衣食住行上用的还都是比较好的东西。虽然室友那里已经过了一次明路,但是如果把翻译当作主要收入来源,肯定是要利用空闲时间来完成工作的。
  等高阳一反平时只穿内裤就睡觉的常态,衣服裤子全部穿好才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景明坐在桌子前,面前的电脑屏幕画面一分为二,一半是英文,一半是翻译出来的中文。高阳站在景明身后好奇地看了两眼,就被满屏他根本看不懂的专业术语闪瞎了眼,他自认为英文学得已经很好了,在公司上班时和外国人交流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和景明比起来学霸和学神果然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人与神不能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