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略微思考,说:应该是自尽上吊的。
  什么?旁边的谢棠睁大眼睛,说:还真是好端端的自杀了?你莫不是看不出来在骗人罢!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他干什么好端端的自杀啊。
  黎洛道:自己上吊,和被别人勒死伪装上吊的区别很大,当然最主要的区别在于颈间的勒痕,这新郎官脖子上的勒痕一看就是自尽留下来的,的确应该是上吊没错。
  他说完了,谢长缨就问:那你为何看起来很费解的样子。
  黎洛笑了,果然谢长缨是了解自己的,一看就知道自己的话没说完。
  黎洛抬手指了指屋里,说:你们仔细看看,不觉得奇怪吗?
  新房里很干净,一点也不杂乱,新郎在大门口,外堂的地方就上吊了,一根不细的绳子拴在房梁上,新郎官就用这根绳子把自己给吊死了。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只歪倒的椅子有些引人注意。
  谢长缨说:椅子?
  谢棠说:椅子有什么可奇怪的,若是没有那把椅子,绳子那么高,想要上吊自杀也上不去啊。
  椅子可谓是上吊自杀的必备工具了,必须要有一把椅子踩着,才可以够到上吊绳,等上吊的时候再把椅子给踢倒,然而
  黎洛挑了挑嘴唇,说:椅子倒的太远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大家也都发现了,那把椅子的确倒的有些远,距离上吊绳的位置差出很多去。若是一个人踩着椅子上吊,最后将椅子踢翻,按理来说,椅子不应该滚得那么远。
  有可能屋里地面是斜着谢棠话说一半就断了。
  屋里的地面的确有那么一点点斜,椅子又是圆的,若是倒了也有可能滚开一段距离,的确说的过去。但是问题就在于,那斜坡的方向正好相反!
  椅子若是顺着斜坡滚开一段距离,也是应该滚得距离尸体近一些,但是现在却还是很远。
  谢棠傻眼了,一时间想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最奇怪的地方还在于,这个椅子倒在了新郎上吊的后方,黎洛道:吊着脖子向后踢椅子,还能踢出那么远,简直高难度。
  所以?谢长缨一看就知道黎洛已经有结论了,干脆不去猜测,直接问了出来。
  黎洛说:所以我觉得,这把椅子可能不是新郎自己踢开的,应该是有另外一个人,在新郎套好上吊绳的时候,一脚将椅子踢开。
  谢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说通。那不就是谋杀了吗?新郎为什么自己套上上吊绳啊?这也太奇怪了。那我就不知道了。黎洛说:屋里也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告诉我新郎到底为什么要上吊。
  吴家突然出现了人命,死的还是新郎官,婚宴是办不下去了,但是也不能立刻赶走客人们,仆役只好将客人们都带回了客房,让客人们先回去休息。
  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觉得有些晦气,不过又止不住的八卦。黎洛他们回到客房院落的时候,就听到好些个人在说这事情。
  其中一个人说:我看啊,那新娘子泼辣的厉害,指不定新郎官是活不下去了,这才自杀了结。
  怎么可能?另外一个人道:吴家小姐虽然泼辣,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倒是那新郎可不是个好东西,一直盯着吴家的生意,若不然也不会入赘进吴家了。
  你们不知道,有一个人神神秘秘的打断了他们的话头,说:要我说,新郎突然自杀,肯定是中邪了!
  什么中邪不中邪的,无稽之谈。旁边人不信他的话。
  是真的!那人着急了,说:你们都不曾听说过吗?以前吴家,就在那个新房里,死过好几个小孩呢!都是上吊死了,可邪门了!
  那人也不知道有什么门道,说是听以前吴家的仆役说起的。很多年前,新房院落没翻修的时候,看起来还破破烂烂的,里面住了不少孩子。
  听说有一天半夜,吴家的仆役听到院子里传来孩子的哭声和笑声,听起来诡异极了。
  后来第二天,仆役进入那个院子,轻轻的推开门,就看到房间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半空晃动着。
  你们猜怎么着!那人睁大眼睛道:有四五个小孩,一同上吊死了!就在那个房间里!
  事情过去许多年了,这事情早就被淡忘,院子也彻底翻修过,这会儿便改成了新房。哪里料到,这大婚当日,新郎官竟然在新房里上吊自杀了!
  你们就说邪门不邪门!那人道。
  旁边大家都听得毛骨悚然,有人就说:莫不是骗人的罢?吴家怎么会有那么多小孩呢?还一下子就上吊死了四五个。
  我没骗人。那人道:吴家老爷一项喜欢做善事的,以前收养过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这是远近都知道的事情。你们不信去问问,那俞墨管家不就是吴老爷收养的孩子吗?
  黎洛他们正巧回来,将这些话听了个全部。谢棠听到这里,整个人身体一震,表情僵硬了起来。
  吴家的确收养过一些小孩,按照寒敬亭的说法,其实谢棠也是其中一个。只不过这些孩子收养回来,根本就是供吴家的人取乐的,哪里被当做人看过。
  而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些情况,还当吴家的人一个个都是大善人。
  谢棠听说有四五个孩子一起上吊自杀了,只觉得一阵阵的毛骨悚然,忍不住就在想着,或许是那些孩子不堪折磨,所以
  棠儿。寒敬亭握住谢棠的手,只觉得他的手冰凉一片,丝毫温度也没有。
  寒敬亭低声说:棠儿,别怕,有师父在呢。
  谢棠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跟着寒敬亭回了房间。
  黎洛见谢棠失魂落魄的,本来想要去安慰一番的,但是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身份,也只能算了。
  黎洛仰头瞧着谢长缨,说:缨缨你说,我当个皇帝怎么也人嫌狗不待见的?
  谢长缨被他逗笑了,说:有我喜欢你还不够?那你可太贪心了。
  黎洛也没忍住笑了,说:缨缨,你可太自恋了。
  谢长缨说:先回去,一会儿再随便找些吴家的下人,打听一下关于俞墨的事情。
  嗯!黎洛点点头。
  天色全黑下来的时候,吴家的仆役便送来了晚膳。因着山庄出了意外,筵席算是黄了,所以吴家的人为了补偿千里迢迢来参加喜宴的客人们,今天的晚膳是非常丰盛的。
  黎洛和新郎官完全没交情,对吴家的人也没什么好感,是丝毫也伤心难过的,眼看着如此丰盛的晚餐反而挺高兴,坐下来就开始大快朵颐。
  小心撑着。谢长缨说。
  黎洛给谢长缨夹了一个大虾,他腮帮子里鼓鼓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谢长缨道:你吃,我吃饱了。
  黎洛摇摇头,将嘴里的肉咽下去,才说:我知道你吃饱了,所以让你帮我剥虾啊。
  谢长缨:
  谢长缨哭笑不得,不过看黎洛吃的这么带劲儿,于是坐在旁边任劳任怨的开始剥虾。
  哇,终于吃饱了。黎洛风卷残余,将一桌子的美食席卷干净,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谢长缨眼皮一跳,说:你真的没撑着罢。
  黎洛吃的着实有点多了,干脆往床上一趟,四肢摊平说:吃饱喝足了,现在就差睡一觉了。
  谢长缨道:那我叫人打热水,你沐浴后就休息罢。
  不行啊。黎洛保持着四肢摊平的模样,却把脑袋仰了起来,说:不是还要去打听一下俞墨的事情吗?咱们之后还要去会盟,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的时间,早点打听完了,早点离开这里。
  一提起会盟来,黎洛整个人都纠结了。感觉他和谢长缨到了会盟地之后,绝对血雨腥风!
  你要是真的累了,就休息罢。谢长缨瞧他很不想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道:我去打听一下,不用多久也就能回来了。
  我不放心!黎洛立刻说:你长得那么好看,这大晚上的,若是被狐狸精给叼走了怎么办?
  谢长缨在黎洛身边坐下来,低下头来,伸手捏着黎洛的下巴,作势仔细的去看黎洛,道:在谢棠的眼里,你才是狐狸精罢。我一颗心倒是的确被你给叼走了,所以你要对我负责任的。
  黎洛感觉自己被调戏了,若是换了旁人说这样的话,必然百分百油腻非常,但是谢长缨仗着他颜值高声音好听,简直肆无忌惮。
  黎洛有点晕头转向,抬手勾住谢长缨的脖子,就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谢长缨说:我去了,马上就回来,困了你就先休息。
  那我就先休息一下,回来等你一起鸳鸯浴罢!黎洛笑眯眯的看着他。
  谢长缨呼吸一窒,低头又在黎洛嘴唇上狠狠亲了一下,这才起身离开,嘱咐说:我去去就回,你不要到外面去乱跑。
  黎洛说:放心,我都不下床,也不出房间。
  谢长缨似乎还是不怎么放心,道:我会让寒敬亭注意着这边的。
  黎洛真是撑得不得了,听到谢长缨离开关门的声音,便闭上了眼睛,准备小小的假寐一下,没想到狂吃一通也是很浪费体力的事情。
  吱呀
  黎洛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感觉只是过去了一小会儿,谢长缨回来的也太快了,这就打听到了俞墨的事情?
  缨
  黎洛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片衣角,黑色的,并非白色。
  黎洛下意识的翻身坐起,进来房中的人完全不是谢长缨,而隔壁的寒敬亭竟然没有察觉有人进了黎洛的房间。
  来人一身黑衣,昏暗的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五官甚是深刻,绝对是百里挑一的美男子,但气质说不出来的阴鸷,叫人只看一眼就有些遍体生寒。
  那人武功一定极高,不然不可能来去悄无声息的。
  黎洛不动声色的盯着他打量了一遍,双眸灵动的转动着,心里思索着,若是自己这会儿大喊寒敬亭的话,隔壁的寒敬亭到底能不能赶过来。还是说
  黑衣男人走进房间,一步步冲着黎洛走了过来,他似乎对黎洛并没有什么恶意,竟然在床边缓缓的坐了下来,看着黎洛道:陛下
  陛下
  他一开口,黎洛心里便咯噔了一声,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就是薛国的国君,那八成是自己以前认识的人了。黑衣人笑了,又道:陛下可着实是太顽皮了,让孤这一番好找。
  黑衣人第二次开口,黎洛心里又是咯噔了一声。这人自称是孤,那么很有可能是个王爷。
  黎洛先前才听谢棠和寒敬亭科普过薛国国君的事情,脑子里瞬间跳出一个不妙的想法来
  眼前这黑衣男子,莫非就是自己以前单相思的摄政王?
  作者有话要说:  9月11日开新文《八爷在清穿文里割韭菜》,欢迎提前收藏~
  第56章 情敌,定情
  黎洛一时间心跳都变快了,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暗搓搓的想着万全的对策。
  摄政王自然不会知道,眼前的国君已然换了一个人,还当黎洛是那个对他死心塌地之人。
  摄政王面色并不温柔,但是说出来的话倒是温柔极了,道:陛下这些日子孤身在外,眼看着消瘦了不少,当真让人心疼的很。
  他说着便抬起手来,想要握住黎洛的手。
  若是以前,恐怕薛国国君便要欣喜若狂,可黎洛这会儿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反而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抽走,让那摄政王抓了个空。
  摄政王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又将声音放得更是温柔,道:陛下可是在心中埋怨我?日前对陛下发了脾性,是我的不对,但也只是一时情急罢了,我是关心陛下。
  摄政王又道:倒是陛下,连知会也不知会一声便跑出了皇宫,还跑到了谢人的地界来,实在是叫我担心坏了。这谢国人的地方危险的很,还请陛下速速与我回去罢。
  那摄政王说着又要去拉黎洛的手,黎洛赶紧往旁边错了一下,道:朕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做,不是和你一起回去的时候。
  黎洛也是第一次当皇帝,也不知道自己装的像不像。
  摄政王听了似乎并未怀疑黎洛的真假,只是满脸的不赞同,道:陛下,危险。陛下您要知道,我也是为了陛下您好啊。
  黎洛顺势点点头,说:这个朕当然知道。
  陛下,摄政王又说:况且和谢国人的会盟就要开始,陛下您还要速速去参加会盟,不可在此久留。若是陛下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大可以吩咐下去,不必亲力亲为。
  这件事情黎洛满口胡说八道说:只有朕亲力亲为才能做成。至于会盟,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盟地点见面就是,朕会按时赶过去的。
  陛下摄政王眯了眯眼目,道:看来陛下果真还在生我的气,是也不是?
  话音未落,摄政王突然一翻手,这次不给黎洛撇开他的机会,已然一把抓住了黎洛的手腕。
  黎洛不会武功,前两次都被他给躲开,这一次是根本来不及的。他感觉手腕被桎梏了,然后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拽了过去。
  黎洛差点一头从床上栽下去,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便被摄政王抱在了怀里。
  黎洛吓了一跳,强自镇定的模样,说: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
  孤才想问,摄政王低头看着黎洛,说:陛下独自出门一趟,怎么整个人都变了。
  黎洛心中悸动,仍然不动声色的道:是吗?朕并未觉得。
  摄政王道:陛下若是怨我,也不应该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不是吗?陛下对我有什么不满,不如先回了大薛之后再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