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傅度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突然起身说:是打架的事情吗?我看看吧。
  段唯哪敢给他看手机,闻言立刻把屏幕掐熄,立刻道:没事没事,就是他网恋啊网恋失败了,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
  网恋?
  傅度秋眸光一闪,视线直直打量着段唯。
  而段唯强迫着自己直视傅度秋,脸上的笑都快僵住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他止不住地心里发毛。
  淡淡的信息素萦绕在两个人之间,窗外突然响起一阵喇叭声,让傅度秋打量了很久的视线终于收了回来,后退了一点距离,是挺有趣的。
  段唯呼出一口气,把手机放在一边,因为心虚,于是下意识地拍傅度秋的马屁,你就不用网恋了,我们学校肯定很多人喜欢你。
  是吗?傅度秋淡淡道:我发现你好像很关注我?
  这话听着十分耳熟,段唯想起来之前傅度秋问这句话的时候,说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结论。
  于是他连连摇头,说:学校里那么多人都在关注你,我想不知道都难啊。
  傅度秋没有说话,他将段唯表情全部尽收眼底,以此判断对方说的究竟是不是真话。
  良久之后他拿出手机说: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加我微信的女生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段唯刚刚放松的心又紧接着提了起来,装作镇定地问道:记得啊,怎么了?
  你说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傅度秋说:要不要我推给你?
  当然不要!
  段唯下意识摇头想要拒绝,随即想出了一个更好的说辞,我我最近喜欢上另外一个女生,你先给我收着,我过段时间再找你要。
  他一边说一边笑,尽量把自己搞成个痞子流流,一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渣男模样。
  而傅度秋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刚刚分化的Omega。
  灯光之下的段唯脸上映出暖黄的色调,后颈的腺体稚嫩青涩,从中还隐隐地散发出些许信息素,他薄唇微微勾起,歪过头一副多情又薄情的模样。
  迎着他的目光,段唯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发怵。他发现从他出去和乔莹说完话后,傅度秋就一直奇奇怪怪的,他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但他总是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些不寻常。
  许佳念吗?傅度秋突然问道。
  啊?突然蹦出来的名字,让段唯霎时间断了弦,他猛地摇头,不不不,不是她。
  他还没忘记主线剧情,段唯可不想让傅度秋觉得他和许佳念有什么暧昧的关系。
  还没等傅度秋说话,段唯看了一眼时间,说:不早了,睡觉吧。
  求求你快走,不然我编不下去了。
  傅度秋瞥了他一眼,随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他转过身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对傅度秋说:那我回房间了。
  好好好。段唯连连应声,把手搭在傅度秋肩上,推着他走到房门口。
  他和傅度秋房间中间隔着一道走廊,黑漆漆的,但过道里没什么障碍物,于是段唯也就没有开灯。
  不知为何,段唯很明显的感受到走在前面的傅度秋微微迟钝了一会儿,只不过那一瞬间十分短暂,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傅度秋就朝着黑暗里走去。
  送走那尊大佛后,段唯回到床上长舒了一口气,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回复了消息过去:[谢谢学长。]
  因为心虚,他没敢发太多。过了很久,对方才发来消息:[还没睡?]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傅度秋竟然主动搭话,段唯想了一会,一条消息删删改改好几次,终于发了过去:[对啊,刚刚在哄人睡觉。]
  手机另一头的傅度秋看见这条消息时指尖微微一顿,灯光在手机屏幕上印出一圈小圆点,他细细咀嚼这句话:哄人睡觉
  紧接着,对方像是害怕自己误会一样,来了一句:[哄我弟弟。]
  看到消息的瞬间,傅度秋眼底的情绪隐去,回复道:[你还有弟弟?]
  而另一边,段唯直接惊讶地瞪眼。
  今天傅度秋的热情程度实在是超乎了段唯的想象,他也自然不会错失这个机会,措了半天辞,瞎掰着发送过去:[对啊,现在的小孩子可难哄了,但我有办法。]
  [什么?]
  [给他奖励呀,听话就能在我这里拿到一枚糖果。]
  消息发送之后,段唯十分心机地停顿了一会儿,随后敲击屏幕发送过去:[不过你就不用呀,在我这里,无论怎样你都会有糖果。]
  出现了,段式追夫指南2:土味情话。
  发完这句话后,段唯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把手机甩到一边在床上滚了几个来回,才终于冷静下来。
  不过这第二招他并不报以太大的希望,傅度秋其人实在是太难撩,他甚至能够想象出来,等会儿回复过来的肯定是我不吃糖我为什么要吃你的糖
  果然,手机没了动静。段唯收拾好明天上课的东西,关了桌边的灯准备睡觉。
  谁知他刚躺下,手机屏幕便亮起了,他划开锁屏,屏幕上愕然显示着一条语音。
  不是吧,不会还特意发条语音骂他吧?
  土味情话一时爽,删除拉黑火葬场。
  他颤颤巍巍地点开,紧接着屏幕上就显示一个喇叭的标识,对方的语音传进段唯的耳朵里:好,我等着。
  也许是听筒离得有点近,段唯甚至能够听到傅度秋在说这句话时喉结的震颤。
  我操
  亮光映照出黑暗中段唯惊讶的脸,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傅度秋今天脑子没毛病吧?
  第19章
  叮铃铃
  熹微的光亮从窗帘缝隙穿进房间里,在床单上映出斑驳的碎影。被子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他在桌上摸了半天,终于掐熄了大早上就开始闹腾的手机。
  沉吟片刻,段唯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还没过一会儿,房间门就被打开了。
  几点钟了还在睡?今天是星期六还是星期天?不上学了是吧!
  乔莹走进房间就刷地把窗帘拉开,大片刺眼地亮光就这样直接照在段唯的脸上。
  他闷哼一声,把脸罩进被子里,紧接着,他身上霎时一凉,乔莹把盖在段唯身上的被子全部掀开,在他耳边继续絮絮叨叨。
  段唯皱起眉头,认命地坐起来,没有感情地穿衣服。乔莹在这里,他也懒得抵抗了,继续把自己罩成个包子,捂着衣服就出了房间。
  洗漱的时候段唯头脑还有些晕乎,分化之后他不仅时刻都能闻到自己的信息素,而且还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发虚。
  这种种迹象都清楚地表明了,他是一个Omega。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有些错乱。
  原著里压根就没有原主分化这个桥段,更别说分化成Omega这样明显有些人设崩坏的剧情。好像从傅度秋出场之后,整个故事线都开始逐渐跑偏。
  不过他现在还不算太气馁,昨天微信那一番聊天说明了他的办法还算有用,他不能放弃。
  想到这里,他像是打气一般对着镜子点点头,把刷牙杯放在洗手池旁边,走向厨房。
  傅度秋此时正端坐在餐桌上,对面是正在看报纸的段父,以及刚上桌的乔莹。
  他们一边吃早餐一边聊天,傅度秋几乎是什么话题都能聊上几句;而段父是一名老师,平时爱看文学作品和时事政治,以往餐桌上段唯也从不和他搭腔,好不容易来了个傅度秋,自然是抓着侃侃而谈。
  段唯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口豆浆,这时他们三个人在聊财经聊股票,他一句话也插不进去,于是在旁边忍不住道:吃饭的时候说话会导致厌软骨动作混乱,严重还可能导致吸入性肺炎。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刚还说得津津有味的乔莹,听到这句话霎时间笑容戛然而止,朝着段唯瞪眼说:那还不是你平时什么都不懂,和你说话浪费精力。
  段唯:
  傅度秋在旁边轻笑一声,说:阿姨,段唯说话很有意思的。
  这句话指代不明,让段唯不禁皱起眉头。他迄今为止对傅度秋说过的好话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怎么就有意思了?
  连乔莹都不相信地皱起眉头,看着段唯说:可别了吧,十几岁的时候这孩子就天天把脏话放嘴边,要不是后来给他纠正了,他恨不得直接骑别人头上去。
  妈,吃你的饭吧段唯把一个包子放进乔莹的碗里,试图让她闭嘴。
  而傅度秋闻言笑了笑,喝了一口淡粥,没有说话。
  吃完了早餐,段唯被乔莹带着去了厨房。他看着乔莹拿出两个装了水果的透明盒子,递给自己说:装包里,你俩一人一盒,到时候去教室吃。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段唯接了过去,口头答应了一声。
  收拾好东西后,段唯和傅度秋去了学校。
  今天好像比昨天还要冷上几分,街道上铺满了银杏叶,冬风吹过来,大片大片的浅黄色往下掉。
  段唯缩进领口里,哈出一阵雾气,觉得是时候给自己再买一套装备保暖。
  二人一路无言走到了学校,门口按照往常一样站着几个同学。
  段唯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连帽羽绒服,帽子上点缀着绒毛,被风吹得不断晃动。为了保护刚分化的腺体,他戴了一条围巾,青色和白色相间,衬得他看上去更小了。
  他的脸被风吹得有些许红,像是白玉瓷器上无意沾染的淡淡朱砂。
  他刚一踏进校园,众人的目光皆是有些惊讶。
  今天的校霸,看上去好像比以往要好看了不少。
  而走进教室的时候,这种惊讶的眼神直接变成了震惊。
  一方面是因为学校里的两位风云人物一起来上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从校霸的身上,闻到了一股信息素的味道。
  还是omega的信息素。
  段唯刚分化,信息素时而稳固时而凌乱,几乎来学校的路上有好几次,段唯没控制住信息素,从腺体里溢了出来。
  于是段唯也懒得掩饰了,反正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还不如坦坦荡荡的。
  他刚一坐下,彭炎就迫不及待地转过身,酝酿了很久之后说道:段哥,你你
  怎么了?人傻了?段唯看了他一眼。
  你无论怎么样,段唯在彭炎心中的高大形象绝不会崩塌。
  于是他抓破了脑袋,憋出一句:你昨天和Omega一/夜/情了?
  闻言段唯一阵无语,从包里掏出来一包Omega抑制剂,淡淡地说:昨晚抽空做了个变性手术。
  傅度秋在旁边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
  这下轮到班上其他同学一脸震惊,尤其是彭炎双眼直接瞪圆了,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似地。
  过了许久,他们才消化这偌大的信息量:一晚上不见,在一中叱诧风云的校霸,从Ba变成了Omega。
  说完这句话后段唯就没再理会,从包里拿出两个透明盒子,昨天傅度秋的包落在了巷子里,于是这两盒水果一直都是段唯背着。
  他拿出其中一盒,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在傅度秋的桌子上,我妈给你的。
  替我谢谢阿姨。傅度秋从善如流地接了过去。
  众人的表情更丰富了。
  而段唯神色淡淡,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打开盒子拿出里面一瓣橙子。见彭炎还看着自己,于是说:来一块儿?
  不了不了不了彭炎转过身去,连连拒绝。
  就在全班依旧在风中凌乱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老童隔着镜片,对坐在窗边的几个人皱起眉头,说:出来。
  昨天傅度秋的包落在巷子口时,段唯就知道迟早会被发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和傅度秋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看向对方,一夜过去,他们好像多了几分莫名的默契。
  即使段唯并不是很想承认,但他现在看傅度秋确实比以前顺眼了很多。
  三个人一齐起身,刚出门就看见走廊上站着的一群调色盘以及李邵。昨天晚上打架的地方很黑,导致段唯除了一顿猛干其他的都没来得及看。
  而现在那一群人一字排开,脸上全是鲜明的挂彩痕迹,尤其是李邵,脸颊上全是段唯昨天捶出来的伤。
  看到段唯的时候,李邵本来就臭的脸更加黑了,看得段唯忍不住笑出了声,仰着头走进办公室里。
  他刚一进去,坐在里面的老童就微微皱起眉,一再确认之后问道:你分化了?
  嗯,段唯笑了笑,一副刚分化后的虚弱模样,老师你最好轻点罚我,身体不好。
  老童愣了愣,没有说话。
  办公室里第一次这么热闹,站了一群人,老童把抽屉里的背包放在桌面上,抬眼说道:谁的?
  我的。
  傅度秋首先站了出来,泰然自若地看着老童,紧接着说道:老师,昨天是我在巷子里和他们打架,和段唯他们没关系。
  刚准备和老童理论的段唯被这句话整得有几分猝不及防,他愣了愣,朝着傅度秋看去。
  不光是他一个人,办公室里几个人全部都诧异地看着傅度秋。而后者感受着四面八方的视线聚齐在身上也不慌,神色淡淡地垂眸望着老童。
  那这件外套呢?老童把段唯昨天遗落在巷子口的外套拿出来,说:谁的?
  我的。
  段唯抢在傅度秋之前说出了口。
  李邵:???怎么一个个争着抢着认错?
  话音刚落,傅度秋就将视线落在了他身上,而段唯也直视了过去,眼神比平常多了几分坚定。他这个人一直都是敢做敢认,不需要傅度秋把事揽在自己身上。
  还没等老童继续说话,他双手插兜,说道:老师,我们不是故意打架的,是李邵他们去巷子口里堵人。
  而站在后面的李邵众人皆是你看我我看你,怒而发言:老师,是他们先挑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