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又闻了一下,拜已经灵敏许多的五感所赐,他闻到了一丝腥味,像是血的味道。
  血?!他想到了滴血认主,这白玉樽该不会是灵器吧?不管怎样,倒是可以一试。
  江延用小刀划开了食指,分别滴了一滴血进去,鲜红的血液慢慢晕染在液体中,融为一体。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两只白玉樽慢慢变大,相互融合,渐渐合成了一扇厚重的门,门上布满了玄色的花纹,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江延定了定神,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修仙世界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手段,心里多少有点紧张。
  做好心理建设后,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入,门在他迈入的同时自动分开,进入之后又自动闭合,变回白玉樽的模样,只是滴入的血液已经消失不见,只留刚开始的那半杯液体,所有的一切都恢复成了江延进去之前的样子。
  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散落一地的符纸密密麻麻的在地上了好几层,桌子上、椅子上、墙上全是。书桌上的笔架上摆放着大大小小数十只玉笔,旁边是几盒鲜红的朱砂。
  江延小心的捡起一张,发现上面的符文基本已经成型,只是在最后收尾的地方缺了小小的一个转笔,就像缺了一个角。
  江延拿起另一张符纸,眼神倏地凝住了,这张符纸也是,缺了最后的一个小角。他捞起一把符纸,然后又捞起一把,然后他震惊的发现,其实所有的符纸都已成型,只是都缺了最后的一个小角而已!
  第4章 原主的心愿(捉虫)
  江延不停的翻着地上的符纸,一张又一张的确认,最后发现几千张的符纸全部都是一样的,仅仅是因为缺了最后一笔,导致所有的符纸都失败了,而这,绝不是偶然!
  来不及细想,江延灵敏的五感闻到了一丝腥臭的味道,又是血?
  他循着气味走过去,发现在房间的尽头有一扇小门。小门黑漆漆的,是那种最深的黑,像一个漆黑的怪物蛰伏在那里,和周围明亮的房间格格不入。
  江延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慢慢靠近门口,门突然打开了,发出吱嘎的一声响动,让他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他悄悄的走进去,眼前的一幕让江延瞳孔紧缩!
  密密麻麻的符文遍布了整个房间,地上、墙壁上,全是鲜红的颜色,是血,无数的血,浓郁的血腥味让江延差点不能呼吸。
  房间正中的六边形比地面略高出几寸,似乎是一个黑色的祭坛,表面完全被鲜血浸染,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祭坛中央有一只巨大的妖兽,足有五六米长,被数道粗大的铁链贯穿,暗黑的血液从伤口涌出,洒满了整个祭坛。它趴伏在地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江延马上封闭了嗅觉,不然他觉得自己会吐出来。他慢慢靠近祭坛,发现妖兽确实没有生命迹象之后,放下了心。
  看样貌,这是一头三阶妖兽凌云豹,相当于修士炼气六层的实力,不知为何被束缚在这个密室里,而且这个房间所有的符文都是这个妖兽的血液所书写。
  忽然,江延眼神一凝,感觉妖兽尸体旁边似乎还有别的东西,只是在体型巨大的妖兽旁边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他小心的踱步而上,避开满地猩红的血液,探头一看,是一本玉简!玉简的边缘已经沾上了鲜血,他飞快的拿了起来以免被玉简污浊,随即松了口气,这玉简材质特殊,鲜血并不会浸染。
  古代的玉简有点类似于现代的笔记本,是用来记录文字的。江延拆开捆住的丝线,展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用毛笔端端正正的写着江延所书。
  是原主!江延已经被一系列的变故惊呆了,他飞快的合上了玉简,走出了这个让人窒息的房间,当那扇漆黑的黑暗之门关上的时候,他瘫坐在了那散落的符纸上面。
  江延心脏砰砰直跳,他发现自己渐渐接近了一部分真相,只需要轻轻一拨,眼前的迷雾就会揭开,露出里面的秘密。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读这个像日记一样的玉简。
  我终于满十岁了!按照惯例,爹爹会在全族人面前,来测我的灵根。哇,我竟然是火木双灵根,万中无一的资质!爹爹激动的老泪纵横,抱着我转了三圈。
  第二天,爹开始教我学习灵气运转的方法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简单的口诀就是记不住,明明之前都是过目不忘的。
  烦死了,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修炼,一个月了,到现在都没有引气入体!
  酒真好喝不对,我根本不想喝酒,太呛了
  也许我不适合修炼爹爹找了丹药给我吃,一年多了,才刚突破炼气一层,跟个废物一样。唉,不想了,喝了酒就会忘记一切
  吃了几瓶丹药之后,爹不让我吃了,说有丹毒。丹毒吗就让丹毒毒死我好了
  今天去古堰斋,看到了好多灵符。这隐身符可真神奇,我决定了,以后要成为制符师!
  写了上百张,明明已经掌握了制符的技巧,但就差在最后一笔,怎么都写不上去
  一千张了,没有用!没有用!最后一个回笔怎么都写不上!!
  为什么不管我写多少张符都成不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双灵根不是万中无一的灵根吗,为什么我修炼不行,制符不行,做什么都不行,这样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对不起,爹爹,让你失望了
  我发现了一个禁术,一个逆转生机的法阵,只要用了它,我的天赋就能回来,我会成为高级制符师,爹爹也会开心的!!
  需要献祭神魂我会死吗?啊,死就死吧,反正我活着也是一个废物,什么事都做不成
  逆转之后的你,可以帮我完成心愿吗?我希望成为最强的制符师!希望爹爹永世无虞!谢谢!
  江延绝笔。
  玉简截止到这里就没有内容了,江延感觉眼前模糊一片,他抹了一把脸,发现手上一片濡湿,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泪流满面。
  我会的,我一定会完成的。江延红着眼睛,对着玉简发誓,我一定会成为整个修仙界最强的制符师,也一定会让江老爷福禄安康,永世无虞!
  胸口仿佛堆了无数大石般堵的难受,原主他明明是个双灵根天才,可以自己成为制符师,可以在修仙大道上达到走的很远。
  但是他的天分被遏制了,否则双灵根的资质修炼怎么会这么慢?画了几千张符怎么会一张没有成功?
  就因为他是书中的小角色,就因为他是炮灰,就因为他只是女主展现魅力的踏脚石,所以才受到如此对待。
  江延可以想象,当他得知自己是双灵根的时候是多么的兴奋和骄傲,而后又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他是双灵根的天才啊,修炼却需要丹药才能达到炼气二层,明明不喜欢喝酒却被逼着整日花天酒地,一次一次的尝试,又一次一次的被逼着失败,所以这个孩子绝望的打算以死来换一个机会!
  而这,都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气运造成的。这个世界所有的气运都给了女主,对身为炮灰的原主没有一丝怜悯。
  所有的一切都是强加,他就是天道的傀儡,就是一个玩偶,只要给女主铺路就好,铺完之后就是一个没用的垃圾,丢在一边让他腐烂还要踩上两脚。
  没有天赋已经够惨了,还让他灵根被废,只能苟活着。
  而他江延,也并不是穿书而来,而是被原主召唤来的,异世界的神魂是不受天道控制的。
  那便好,她会要窃取女主的气运,让她也感受一下炮灰的感觉。
  他倒要看看,女主一个五灵根的庶女,如何在没有气运的情况下成神!说他卑鄙也好、小人也好,都无所谓,他一定会实现原主的愿望,不管用什么方式!
  江延好不容易把汹涌的情绪压了下去,珍而重之的收好江延留下的玉简。
  瞥到书桌上的玉笔,他难以控制的伸出手,将笔握在手心,蘸着朱砂和妖兽血液,提笔在符纸上画了下去。
  仿佛已经写过千百次,笔尖灵巧地在符纸上游走着,灵力跟着涌出,随着笔势的前进,行云流水般的提笔、顿笔、收笔,火红色的符文渐渐出现在光滑的纸面上,直到收笔的那一瞬间,充裕着的灵力就被整体封在了符纸上。符文一次成型,完美的像是一件艺术品。
  江延的眼眶红了,他知道,是原来的江延带着他一起提笔,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坚毅的少年,那个执着的画了上千次也不服输的少年。
  一张,两张,三张江延像疯了一样的画符,不知疲倦,灵力疯狂的消耗着,快要耗尽的时候,强行吸收周身的光点,然后继续。
  灵力又一次耗尽,身边已经没有灵力了,但他不想停下来,他拼命的调动身体的灵力,终于,在这种极限状态下,他突破了,到了炼气三层。
  一瞬间,充盈的灵力遍布全身,他的手又有了力气,于是他继续写,十张,十五张,二十张,等他再次停手的时候,桌子上摞着一堆厚厚的灵符,足有五十张!
  即使是中级制符师,也没有办法在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写五十张灵符!
  江延将五十张下品灵符随意的放入袖中,走出了这间密室,江延,你等着,我一定会做到的!
  第5章 女主重生
  江延没有将自己能够制作下品灵符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目前他的修炼速度已经提高的很快了,若是再加上制符的天赋,不免让人起疑。
  第二天一大早,他看向正在打坐修炼的连清越,对方仍旧是一袭青衣,紧闭的双眸以及抿的笔直的嘴角透着坚毅,浑身散发着一股正气,实在无法跟那个对原主凶残的男四号放在一起。
  江延没有忘记对原主的承诺,要保证江老爷永世无虞。而书中的剧情是,他因为女主被连清越残忍的废掉了灵根和双手,成为一个可怜的废人。
  虽然书中对原主这样的炮灰没什么善后描写,更没有描写原主被废后江老爷的反应;但是以江老爷对江延的重视来看,宝贝儿子被废的江老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最后连清越应该并没有受什么伤,因为他算是前期的重点男配,一直平安护送女主到宗门,也就是意味着,江老爷的报仇失败了。
  而江老爷目前的修为已经在筑基期,也就表明连清越近期便会突破,由炼气十层突破到直接筑基前期,筑基的丹药还是江老爷给的,真讽刺。
  要不要搅局?若是他没有筑基,那么江老爷会多几分胜算;当然,最好的方法是,对方不会废了自己。江延思索着,眼睛不自觉地盯着连清越的俊秀坚毅的脸。
  后者仿佛觉察到了,突然睁开眼睛回望过来,似乎在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解答,江延马上不自然的收回了目光。
  就目前来看,连清越并不是这种心狠之人,虽然有些古板,但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能感觉出来,他本性并不残忍,或许他也是因为天道才不得已废掉原主也说不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挽救剧情的办法就是杀掉女主,或者远离女主。远离女主不太现实,男配怎么会和女主完全没有交集。
  可是杀掉女主的话,女主林暮雪到现在都没有出场,江延并不知道她什么性格,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情就判一个人死刑,他做不到。况且,女主有气运护身,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杀掉的。
  唉,好烦。江延揪了揪头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提升实力,没有实力,一切想法都是空谈。
  林暮雪头痛欲裂的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破旧的木床上,身上穿着带补丁的粗布麻衫,房间阴暗潮湿,却连个炭盆都无,只有两床潮乎乎的薄被。
  这是哪里?她叫出声来,却发现嗓子干瘪的如老妪一般,沙哑难听。她挣扎着想要起来,看到扒在床边自己的手,倏地僵住了。
  这是一双骨瘦如柴的手,指尖上覆着一层硬硬的茧子,和她以前用极品灵泉滋养的纤纤玉手没有一点相像,最重要的是,这双手很小,最多只有十几岁!
  怎么会?!林暮雪试图调转身体的灵力,却发现这具身体堵塞不堪,经脉没有打通,根本没有一丝灵力!
  正崩溃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悦耳的琴音,发现丹田里的本命神器九霄环佩琴还在,不由得稍稍抑制住了内心的惊慌。
  咳咳,小雪,你怎么了?床上传来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干哑虚弱,似乎带着病气,吓了林暮雪一跳。
  她猛地回头,掀开床上散发着腐朽气味的棉被,一个瘦弱的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妇人似乎因为长年卧病,已经瘦的皮包骨头,头发干枯杂乱的披在床头,眼窝深陷,皮肤干瘪没有一点光泽,面容惨白,但从她的眉目中依稀可以辨出昔日的美貌。
  她不断的咳嗽,像是把肺都咳出来一般,高高低低的咳嗽声让林暮雪非常厌烦。
  她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女人,当看到那和她相似的轮廓时,眼神僵住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充斥在脑海中,这个快要病死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
  这个事实让她难以接受,藏在脑海中遥远而屈辱的回忆也纷至沓来。
  在最初的时候,她林暮雪并不是什么宗门的幻月仙子,流云宗第一美人,全灵体罕见资质,而是一个小家族卑微的庶女,一个五灵根的废物。
  她的母亲是一个凡人歌姬,凭借着美貌勾引了林家的小少爷林枫,嫁给他做妾。
  可惜,色衰而爱弛,修士和凡人的寿命差异悬殊,在林枫还很年轻的时候,她的母亲便已生了白发,于是很快失宠,被主母撺掇着住进了像柴房一样的小院子。
  她还记得那些卑贱的仆妇轻蔑的眼神,为了讨好主母,故意把饭菜洒在地上,让她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捡拾。
  在最冷的寒冬时节,她们母女两个连一床厚棉被都没有,只能互相抱在一起取暖。她还记得床上的被褥永远都是潮的,发霉的味道一直伴随她整个童年。就像现在这样!
  现在,是又回到从前了吗?
  小雪,咳咳,给我倒点水。躺在床上的妇人用嘶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哦。林暮雪眼里闪过一丝厌烦,她慢吞吞的下床,嫌弃的看着地上脏旧破损的布鞋,烦躁的穿上。拿起木桌上缺了把手的水壶,倒进豁口的茶杯中,用手摸了摸,是冷的。
  给。她拽着妇人的胳膊让她坐起来,无视她被拽疼的面容,把茶杯放在她嘴边往下灌。
  咳咳妇人嘴角干裂,没办法张大嘴,一下子被呛到了,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喝完水之后,自己挣扎着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