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了早读课,他和祁渡一起去老师办公室说明情况,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楼梯口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
  老师和同学都探头围观,只见地中海和校长笑盈盈地簇拥一对高举锦旗的夫妇,后头跟着一支壮观的乐队。
  席真瞬间觉得不对劲,拉上祁渡扭头就跑。
  却被地中海一口叫住。
  席真祁渡,跑什么?过来。
  快过来!是好事儿!
  祁渡:
  席真:
  顶着四面八方的目光,两个人生无可恋地转身。地中海领着中年夫妇走到他们面前,笑着介绍:喏,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中年夫妇一人一个,分别握住祁渡和席真的手,送上锦旗,眼含热泪地说:谢谢你们,两位同学,是你们拯救了我们这个家庭。
  席真尴尬地笑了笑,硬着头皮看了眼锦旗,只见上面赫然印有两列黄嫩嫩的隶书大字,从左到右分别是:三中双子星
  携手照天明
  席真一下热气往头顶冲。什么鬼,怎么会连这么羞耻的名号都知道,还红底黄字地印出来?
  他是不是跟他们有仇?
  还有,这是你们的书包吧?有个阿姨托我们转交,她看你们去救人了,就帮你们收着了。放心吧,作业都还在,一点没湿。
  夫妇俩骄傲卖好,席真却眼前一黑。
  地中海哈哈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这俩孩子可都是好学生,丢了作业急得跟什么似的,主动要求补
  谁说不是呢?
  这不刚刚还问我题目。
  都是好学的孩子。
  老师们纷纷附和,说得他俩就是三中最闪耀最优秀的两颗明珠似的,听得那夫妇俩热泪盈眶,感动不已,连说幸好孩子书包找到了,不然多可惜。
  快看看少了什么重要的学习资料没有?大人们还慈爱地说。
  席真:
  祁渡拉开书包看了眼:没少。
  好好好。他们笑呵呵地说,席真呢?缺什么资料,老师/叔叔/阿姨给你买。
  席真:
  他冷眼看着,这次见义勇为,能给他见出双倍的作业量。
  大人们并没有发现少年的苦恼,依然热烈地讨论,从三中怎么教出这么优秀的学生,到待会儿拍照该怎么拍,都在他们的讨论范围。
  席真被吵得头疼,揉了揉头顶,感觉到敏锐的猫耳朵都蔫了下去。他现在说不定都飞机耳了。他僵着脸,正强自忍耐,耳边突然响起祁渡的声音。
  要不要跑?
  他诧异地转头,只见祁渡目光明亮,眸中映出他满脸的愁云惨淡。
  他不喜欢自己这样,舒展开眉头,轻声说:要。
  虽然这么回答,他却带着点戏谑的意思。
  祁渡真的会做这么出格的事吗?
  他翘首以待。
  走。祁渡直接用行动回答他心里的疑问,抓起他手腕,趁大家来不及反应,拉着他冲出聒噪的人群。
  安静了两秒,老师们惊讶大喊。
  你们去哪儿啊!
  回来,还没合影呢!
  席真!祁渡!
  两人谁的话也不听,把一切喧嚷抛在脑后,乘着秋天的清风,越跑越远。
  可能是因为奔跑可以释放压力,席真不禁笑着看了祁渡一眼。
  祁渡一怔,回以浅浅一笑。拖在身后的小章鱼,却在愤怒捶地。
  白痴,抓什么手腕,牵手啊!牵手!
  小章鱼在极度愤怒的状态下,倏地膨胀了一圈,眼看就要变成大章鱼。
  八条触手一会儿比成爱心,一会儿抖成波浪线。
  触手已经如此骚动,身为恋爱白痴的主人,却仅仅因为想象了一下两个人牵手的场景,脸上就开始泛起红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我什么也没写,要抱抱要安慰
  第34章
  别跑了。席真看了眼脸红气喘的祁渡,以为这家伙体力不支,他们没追过来。
  他抽张餐巾纸,啪一下拍祁渡额头上。餐巾纸被汗吸住,垂下挡住祁渡深邃的眼睛。
  体力真差。但是让人放心。席真没说出未尽之语,猖狂地笑,要多锻炼了啊。你看我,多强壮。
  祁渡没反驳,用餐巾纸擦了擦脸。
  生气了吗?席真撞了下他肩膀,别了吧。走,一块儿逛逛学校。
  祁渡本来就没生气,更何况还被席真碰了肩膀。
  他神情自然地伸出手:正好看看秋天的校园。
  席真完全没注意他的手,嗯一声,转身一马当先地往前走,身后尾巴高高竖起,尖端轻轻摇晃。凶猛的猫科动物,开始兴致高昂地巡视领地。
  祁渡空空的右手垂下,若无其事地塞进兜里。章鱼用触手托腮,已经没有力气生气。
  如果刚刚再主动一点,手往前一点,不就可以牵住席真的手了吗?
  那不是耍流氓吗?
  两个a,不算耍流氓。
  我喜欢他,那就是耍流氓。
  祁渡心情很乱,走在席真身旁,闻着席真的气味,又感觉平静一些。
  两人在学校溜达一圈,捡了两片树叶,在那研究半天脉络的差异,直到第二节 课上课,才悄悄摸摸回到教室。
  路上已经没有浩浩荡荡的人群和乐队。
  青春期的孩子脸皮薄,大人们都知道。既然两人害羞,大家也就散了。
  老师们也还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虽然找到了作业,并没有让席真补。只有地中海烦死人了,欢天喜地送完锦旗,又火急火燎组织《向席真和祁渡同学学习》的讨论会。
  席真想死,这还不如让他补作业。
  但地中海是认真的。讨论会前,他还特地找到祁渡,跟他讲清楚为什么把席真的名字排在他前面。
  说是毕竟席真带病上阵,虽然你是第一个下水的,但他的勇气和精神也实在可嘉
  祁渡对谁的名字在前并无所谓,他只是不太赞成大家学习见义勇为,讨论会上特地强调这一点。
  当时情况紧急我才会下去,希望同学们遇到这种事还是保重自身为主。
  他强调了保重自身四个字。
  席真沉思:他刚刚是看我了吗?
  地中海有点没面子,好吧,这个学习讨论会是他没有考虑妥当,见义勇为的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是这么不给主任面子真的好吗?
  他失落地散了会。
  会后肖驰茂让祁渡和席真一块去领他们班抑制剂,顺便去跟主任打个招呼,安慰安慰他。
  祁渡:行。
  席真:那除非他把锦旗收起来,别挂学校大门口。
  肖驰茂忍俊不禁:那是不可能了,你们这双子星的名声,已经打到兄弟学校去了,主任现在特别骄傲,没挂横幅就不错了。
  席真:
  让他死了吧,真的。
  路上他们经过那锦旗,发现上头竟然还被好事者贴了张横批
  永远的神。
  席真:一种草生植物。
  他更没心情安慰地中海,随便糊弄两句,就拉着祁渡告辞。
  地中海看着他们的背影,捧着保温杯,表情柔化在蒸腾的热气里。
  这俩孩子,真好
  席真打了个寒噤,转头警惕:谁在骂我?
  没有。祁渡把高高翘起、试图假装尾巴、这样就能和席真变成同一个种族的化茎腕压下去,又说一遍,没听到。
  席真不疑有他:你说没有,那肯定是真的没有。
  祁渡一怔。
  席真转头,对他笑了一下。
  就此,祁渡确定,他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如果席真还能喜欢他,那就是拯救宇宙了。
  两人抱着配给的抑制剂回到班里。肖驰茂让他们放公共储物柜锁好,提醒说,体检结果终究不是百分百的准确率,除了顾超,其他人也都不能掉以轻心。一旦察觉到自己或者同学有分化成Omega的征兆,立刻来取抑制剂。
  同学们表示记住了。
  随着期中考试的逼近,大家陆陆续续都开始分化。他们这届还是受杨澈影响太大,整体分化时间都提前不少。
  和体检结果一样,绝大部分同学是Ba,分化得比较早,Alpha和Omega虽然晚一点,但也陆续进入预分化。现在到处都飘着淡香,夹杂一些不可名状的奇特味道。
  这些味道会令人很容易联想到腐烂的沼泽、湿润的雨林、黑巫师的邪恶实验、化学课打翻的氨水
  虽然生理课早就教过大部分Alpha不太好闻,但大家也没想到会这么恶心。
  相比之下九班的Alpha真的是一股清流,祁渡是海盐不必多说,裴凉是大雨之后的泥土气息,席真则是早春刚长出的嫩叶清香。
  只有祁渡能准确闻出这是桃花的叶子,虽然对Alpha会长出桃花感到惊讶,但他并不打算和第二个人分享。
  席真的信息素拟态还是罕见的猫科动物呢。特别的猫猫,当然会有特别的味道。
  九班成了高一唯一的净土,一下课就有好多Omega聚在门口狂吸。
  毕竟,Ba对信息素气味不敏感,只不过隐约嗅到一点,Alpha是久而不闻其臭,只有Omega是最大受害者。
  因此,最关注信息素控制的不是Alpha,反而是Omega。
  几乎每个班都能听到这样的对话。
  你上课认真点啊!照着老师说的好好控制你的信息素啊!
  我也想,可是好难啊,这方法太玄学了吧!
  随着这样的对话越来越频繁,因为自己臭烘烘而理亏不敢说话的Alpha,也开始不高兴了,向老师哭诉,不是他们不努力,想象信息素是有形的存在去空气中抓取溢散的信息素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有没有什么小药丸可以嗑一嗑辅助一下
  对于他们的请求,生理老师遗憾地表示,嗑过药的,现在都在戒毒所。
  alpha们:
  但旋即老师又给了他们希望:我们知道这确实很难,所以期中考试之后会组织一次军训,帮助你们完成这项训练。
  好耶。
  alpha喜极而泣,头一次这么期待考试。
  真的很难吗?体育课上,席真看了眼缩在角落,不敢参加集体活动的臭Alpha们,有点困惑地问。
  他自己是个伪A,Omega天生对信息素有更好的控制力。
  而祁渡和裴凉这样T值奇高的Alpha,同样控制得非常到位,来九班门口呼吸新鲜空气的Omega都会抱怨,那么好闻的味道,多泄露一点造福群众嘛。
  很难啊。已经临近分化的宋燃,趴在裴凉身上,懒懒地说,不要拿你们这群特例和普通人比好不好?
  自从分手又和好,和裴凉的关系曝光,他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席真看他这样就烦:早恋能不能别那么高调?
  管东管西,真霸道。
  章鱼用触手打了个结,在地上忧郁地打滚。
  来管我,来管我。我最喜欢霸道。
  席真没有读心术,却能感觉到目光,诧异地看了眼祁渡。
  祁渡边把飞奔到席真脸前想献殷勤的打结章鱼按住,边露出询问之色,仿佛刚才看席真的不是他。
  感觉错了吗?席真迷惑地转回头。
  宋燃想为自己分辨,裴凉替他解释:他受易感期影响,没什么精神。
  席真冷漠地哦一声。其实他也能感觉到最近有种惫懒感,应该是分化的副作用。可就是他也能感受到,才更觉得不爽。
  不要向生理本能妥协啊混蛋。
  他目光移到旁边不说话的顾超身上,手插兜里,往后一靠:你呢?最近感觉怎么样?
  顾超摇摇头:还是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存在。我想有机会再检查一次,可能我就是Ba。
  贺晨星下意识道:不会吧。
  顾超苦笑:谁知道呢你这么失望是什么意思?
  贺晨星: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体检准确率那么高,应该不会错。
  是吗?那要是最后我就是ba呢?
  那就是呗。
  果然你还是因为性别在优待我吧。
  所以你是从哪句话听出这个意思的!
  全部。
  两个人一如既往地因为分化问题争吵起来。其实贺晨星知道他同桌就是分化前的焦虑,但是他也很不喜欢被这么误会。
  他们吵了一会儿,打算找同学们评评理,抬头一看,却发现大家都往篮球场去了。
  还是打球吧。
  走走走。
  3v3?
  打半场吧,半场。
  贺晨星:
  顾超:
  他们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挺没意思。
  两人跟上大部队,一起打球去了。
  打完球,大家都出了点汗,一起去卫生间洗脸。顾超贺晨星匆匆洗完,跑去小卖部买饮料。剩下席真在一头,祁渡在另一头。中间是裴凉和宋燃面对面,互相帮忙擦脸上的汗。
  他们还低声交流。
  累不累?
  还好。关键是帮我闻一下有没有味道。
  没有。我会时刻注意的,放心。
  谢谢。
  跟我还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