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婉颜顺着声音,从房间走出去,看向大门处。
入眼处,自家门前,村民李柱弯腰抚着膝盖,面上呈现出龇牙咧嘴的神态,地上倒着一个勤玉兰没来记得放好的木盆。
希婉颜一下便明白了刚才那一声“哐当”的由来,抽抽嘴角,正打算走上前,李柱倒是先看见她。
“颜儿,你爸呢?”
李柱一看出来的人只有希婉颜一个,便急急开口道。
希婉颜回身狐疑地瞅了一下自家,暗自奇怪,原本在屋内的父母不知到哪儿去了。看来人神态焦急,不似作为,便暗自运起天夬功法,再往自家屋里屋外扫视,不过半分钟,便抬手让李柱进门,引人入座,才答道。
“柱子叔,我爸在后院呢,您先坐着,我去喊他。”说着拿起茶杯,打算先给他倒杯茶。
“快去快去,叔有急事找你爸呢。”
李柱摆摆手,止住她倒茶的动作中,催着她快去喊人。
希婉颜便在他的灼灼注视下,往后院快步走去。
离后院越近,自家猪圈传来的猪叫声越来越明显,希婉颜心下了然,难怪他们刚才没听见门外李柱发出的动静,原来是被猪叫声给盖住了。
后院猪圈里,希士良夫妇正陪着一个陌生男子在忙着将已经长大不小、吱吱乱叫、挣扎不休的小猪仔放进篮子里。
希婉颜一看,便明白,应是到了小猪仔出栏的时候了。
希婉颜看着父母眉眼间的喜色,心中也不由得跟着舒畅起来。如今年关将至,家里要置办的东西不少,需要的花费自然也省不了,这会儿能有个进项,确实不错!
这些思绪在希婉颜脑海中不过一会儿便过去了,她走进前,将李柱到访的事情告知希士良。
等到希士良快步往前院而去,希婉颜陪着勤氏看了一会儿捉小猪仔的
直到小十一的“同胞兄弟”被全部放进数个篮子里,放到运送的车拉走,才跟着勤氏回到前屋。
客厅里,李柱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有希士良一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眉头微皱,沉思着什么。
“当家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勤玉兰原本打算将小猪仔结算的钱放回屋里,看到希士良的状态,不由得问出声,希婉颜也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家父亲。
希士良似乎此刻才发现已经近前的母女,抬头,将目光投向妻女。
“李三婶腿疾发作,已经下不来床,原本吃喝等照料都有柱子在照顾,但是今天接到电报,成子摔断腿了,人在外省,已经住院了,同行的拍电报回来,说家里人去照料。”
李柱母亲由于早年受寒,患了风湿之症,且随着年纪的增长,这病症越来越严重,这次更是直接下不来床了。希士良口中的成子,是李柱的弟弟,还未成家,而李柱虽已成家,但媳妇农氏与婆婆的关系不好,这是村里都闻名的,所以,并不能指望她能照顾好婆婆。
希婉颜还曾听说,早些年李柱的母亲也生过一次重病,彼时,婆媳的关系还没那么糟,病榻前起先是由农氏照料的,但时间一久,农氏便不着调了,竟然给病得迷糊不清的李三奶奶喂起了那简直不忍直视的五谷轮回之物。
这一幕,恰巧被前来探望的族嫂给看到了,霎时被惊吓得连连呕了好一段时间。
农氏侍疾之时的“壮举”一时便传得沸沸扬扬,农氏的“威名”一时也被当成了恶妇的代名词。
“颜儿,你柱子叔刚才是来问那藤条的事情,希望我们能给他一些……”
希婉颜正在想着农氏其人,冷不防听见希士良的轻唤,虽回过神来,仔细聆听。
原来,自从前段时间那神奇的红薯藤条自家传出,并产生了那些个惊人的神效之后,关于红薯藤条的传说便一直在村里村外传得一发不可收拾,乃至传遍方圆百里。
也曾有本村、外地的人,循着各种借口、各种理由找上门来,明里暗里地想要得到哪怕一支半节的藤条,但都被自家以及曾经受惠于藤条的哪几家人给回绝了。
对于那几家受惠的人而言,当初希士良家将藤条拿出来时,便说那是绝无仅有的几根,那会儿便全数分给了自个儿几家,这世上便真的没了。
而对于希婉颜自家人来说,当初之所以将这所谓的“神奇藤条”拿出来,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家人因食用巨蛋之后产生巨变的一道由头而已,当时已经说出,“神奇藤条”是绝无仅有的几根之后,便没打算再将这些东西拿出来面世。
所以,不管是希婉颜一家,还是受惠的那几家,回绝的理由都是一样的——没了!
没了便是没了,外人再怎么问,也是不可能无中生有的。
几家人的态度,由始至终,都是一致的,所以,这一道因“神奇藤条”而产生的狂风便便慢慢消散了,哪怕这个话题不时被人提起,也不过似一颗扔进深潭里的石子,激不起多大的水花。
如今,李柱找上门来,也是冲着这藤条来的……
“当家的,那你怎么回的?”
希士良沉吟着,没有继续讲述,勤玉兰便急着问道,她心中既同情李柱一家的遭遇,暗暗唾弃李媳妇的不着调,又不知该不该动用家中的“藤条存货”,这么想着,她有些为难地看着身边的女儿。
希婉颜看出母亲眼中的为难和父亲眼中的欲言又止,没有说话,而是等希士良讲完接下来的话。
希士良看了对面的妻女一眼,一脸肃容。
“我当然是跟之前一样,回绝了,我们之前已经说过,那东西没了,如果现在再拿出来,打我们自己的脸也就罢了,更严重的是,可能会给咱家带来无穷的祸患,你们想想,如果现在把东西给李柱,以后东西真的没了,谁还会信,心中不信也就罢了,就怕有些人生出歹念,到时候,真干出什么事来,就不是咱们能预料的了。”
听着丈夫那么一讲解,勤玉兰后背吓出一身冷汗,她本来还打算劝说丈夫和女儿,将巨蛋拿出来帮上一帮李奶奶,至于那些打脸的话,打就打吧,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但听到希士良的话,赶忙将要脱口的劝说压下,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暗叹,没再开口。
“爸、妈,那巨蛋确实没有了。”
眼看父母都没再说话,希婉颜沉吟片刻,开口道。
巨蛋如果一直存在,以后再碰到这种能帮而不帮的情况不会少,这对自己良善的家人而言,绝对是妥妥的煎熬。
为了以绝后患,与其让家人担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心理负担,胆颤心惊地应对每一个前来求助的人,还不如让家人打从心底认定这东西确实没了吧。
至于李家奶奶的事情,希婉颜想了想,便道。
“颜儿,那巨蛋怎么没了?”
“爸、妈,要不这样吧。”
“吱呀~”
希士良夫妇的询问、希婉颜的声音和开门的声音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