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摘下咬着的烟,靠在沙发上,静静望着陈栖放在沙发上的斜挎包,眼神温柔了下来,慢慢道:这次是来真的。
  他神情看上去格外郑重道:这么说吧,如果他答应我,我有幸能够做他男朋友。
  那么我周围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他,包括我哥他们。
  他会跟他们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药他不需要了,他已经找到了替代品。
  摇着筛子的几个公子哥面上带着诧异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秦恒,虽然他们之前就被秦恒提醒过几句,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秦恒的态度居然会那么认真。
  错愕之下,一个公子哥不可思议道:恒子,你确定?
  秦恒懒懒道:我确定。
  洗手间里,陈栖弯腰掬了一捧水,浸透在脸庞上,他抬起头伸手抽出几张纸巾,压在了面颊上,半响后,他抬头望向镜子中的自己。
  在洗手间明亮灯光下,陈栖沉默了一会,然后掏出手机,点开了通讯录。
  手机是梁志为了赔偿他特地为他购置的,而手机通讯录上只有几个人,他指尖一划,就划到了某个名字上。
  方方正正的黑体字燕寰静静停在屏幕上,那是燕寰的私人号码,是手机没送到他手上时,燕寰一个一个数字按下保存在手机上的。
  犹豫了一下,陈栖点了号码旁的呼叫,他抬头,背脊挺直站在洗漱台上,握着手机,静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电话响了两声后很快就被接通,那头似乎是不敢相信,男人带着点试探小心翼翼紧张道:陈栖?
  陈栖轻轻应了声,安静道:燕总,今天办的那个会员,我忘记给您会员卡了,您看您现在方便过来拿吗?
  那边男人快速道:好,我现在马上就过去。
  陈栖垂下眸子道:我在xx酒吧,您看您方便就过来吧。
  那头的男人嗓音带着紧张和激动,压抑着自己,听得出混杂在其中的喜悦。
  男人对陈栖主动打来电话这件事的高兴昏了头,以至于发现不了其中太多的端倪,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发现太多的不对劲了。
  可燕寰只坐在轮椅上,握着电话,紧张高兴得嗓音发颤。
  陈栖安安静静站在原地,挂断了电话,抬眼看着镜子中的人,眉目间带着些倦怠,他在心底轻轻道:燕寰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吧。
  系统沉默了一会道:一开始世界的主角就是确定的。
  陈栖没说话,而是抬手摁了摁眉心,长长叹了一口气。
  既然是这个世界的主角,那么轨迹定然不会偏导,上辈子燕寰拥有白月光周禄,是系统一开始就告诉他的世界设定。
  在大千世界里,世界意识服从于世界设定,不可更改,所有的轨迹航线皆服从于世界设定。
  既然如此,他现在把燕寰引导至正确的轨迹航线,那么最后的结果是对双方都好。
  燕寰本就不应该记得上辈子的事,他应该在这辈子,好好跟周禄发展,或者走该走轨迹航线,而不是无限偏向他陈栖这边。
  想到这,陈栖放手机到口袋里,走出了洗手间。
  秦恒坐的沙发前的玻璃桌上摆满了酒,几个玩筛子的公子哥正笑嘻嘻玩着筛子,陈栖走到沙发前坐下,秦恒挨着他坐下,偏头垂眸笑道:怎么还洗脸了?困了?
  说着,他伸手轻轻拨开面前几缕细细湿漉漉的黑发,陈栖按了按眉心,朝他笑道:没有。
  昏暗暧昧的灯光下,青年脸庞白皙得轮廓都分明柔软了起来,仿佛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光,身上是好闻的淡淡椰子味洗发水,白衬衫束着一截颈脖,目光清棱棱,周身气质清清朗朗。
  台上女歌手沙哑唱着某首英文歌曲,秦恒眼里带着笑意,偏头一点一点耐心教着身旁的人玩着酒桌上的小游戏,气氛渐渐暧昧。
  过了半个小时,秦恒抬眼朝沙发上的一个公子哥挑了挑眉,那公子哥心领神会朝他暧昧眨了眨眼,然后笑着朝陈栖道:小学弟,定的蛋糕到了,能不能麻烦你跟恒子出去拿一拿?
  那公子哥一边说着,一边装作抱怨开玩笑道:年年都是我去帮恒子拿,都快烦死了。
  陈栖放下棋子,抬头笑了笑道:好的。
  地下车库里,梁志推着轮椅,轮椅上的燕寰眉眼扬起,他交叉手指在腹前,心脏跳得有些快。
  这是第一次,陈栖主动找他。
  他微微弯着嘴角,怀里抱着一束花,那是他在陈栖花店买的花,里面一张写满字的纸片静静躺在花束中间。
  电梯缓缓上升,燕寰抱着花束的手紧了紧,眸子颤了颤,带着些紧张。
  几分钟后,摆着酒杯的玻璃桌上几个玩着筛子的公子哥停了下来,望着停在沙发面前坐在轮椅的男人,其中酒吧老板眯了眯眼朝着那男人道:燕总,找谁啊这是?
  燕寰坐在轮椅上,抱着一束花,抬眼道:我找陈栖。
  几个公子哥对视了一会,望着男人手里抱着的花,他们跟秦恒混得好,自然就是站在秦家这边的,跟燕家不对付,其中一个公子哥懒懒笑道:陈学弟啊,去上厕所了。
  这几个花丛中混过的公子哥自然看得出面前怀里抱着一束花来找人的燕寰来者不善。
  几个公子哥怕突然出现的燕寰坏了秦恒的准备,只能不动声色催促道:燕总有事改天再来吧,陈学弟今天跟我们庆生,燕总在我们几个怕你不适应。
  燕寰微微垂着眼,指尖搭在轮椅扶手上,淡淡道:你们是陈栖朋友?
  秦恒今天找的几个朋友在圈里的风评都不错,没有胡作非为的烂泥。
  沙发上的人公子哥都点了点头,酒吧老板已经开始皮笑肉不笑道:燕总您看,我们这个局开了,您想进来可以,我们这里头的人敬您几杯,就算是跟您熟了。
  您看怎么样?
  说罢,酒吧老板抬手指了指玻璃桌上一排排灌满酒的酒杯,笑吟吟望着轮椅上的男人,沙发上的公子哥也笑着附和,意思很明确,就是不动声色赶客。
  他们都知道没人会真的会将面子砸在地上,一杯一杯地把桌面前的酒灌下去。
  但是燕寰会。
  这是陈栖这辈子第一次主动找他。
  梁志下意识就变了脸色,想出声却看到轮椅上的燕寰微微抬了抬手,面容上神色淡漠,他将怀里的花递给了梁志,低头慢条斯理挽起袖子道:好。
  几个公子哥愣住,面面相觑看着轮椅上的男人眼皮子都不抬,伸手就从琳琅满目的玻璃桌上拿了一杯酒,靠在轮椅上淡淡道:谁先来?
  十几分钟后,燕寰抬手解开衬衫一颗扣子,他面前已经空了两排的酒杯,桀骜的面容上带着点冷,直到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微微偏过头,目光却愣住。
  吧台上的女歌手已经换了一个人,换成了穿着一个拿着吉他,看起来痞帅痞帅,桃花眸里带着深深笑意的男人。
  吧台上的灯光亮了一些,音乐在台上的男人上台后就停了下来,安静下来后不少客人都朝着吧台上望去,吧台前还有一个抱着一束花,穿着白衬衫的青年。
  那穿着白衬衫的黑发青年怀里抱着一束花,站在了吧台栏杆下,台上微微柔亮的灯光照在他眉眼上,像是会发光。
  吧台上的男人将吉他放好,调整了一下话筒,一手扶着吉他,一手扶着话筒,眼神温柔,嗓音低低开口道:明天是我的生日,也不知道该跟喜欢的人说什么。
  就唱一首歌给他吧。
  台下疏疏落落响起了掌声和口哨,秦恒望着台下的人笑了笑,低头拨弄吉他弦低低哑哑唱了起来。
  那是一个国外的民谣,男人嗓音低哑磁性,宛如情人低喃,偶尔望向台下人的眼神温柔而充满笑意。
  最后一句歌词低哑落下后,台上的秦恒握住了话筒,他顿了顿,眼里带着笑意继续道:小学弟,你有在听吗?
  台下抱着花束的陈栖抬头,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想告诉我的小学弟,我很高兴遇到我的小学弟。
  第一次遇见他,他看上去就很乖很听话,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在他身边,很乖很听话的是我。
  台下有些客人笑了笑,台上的男人慢慢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那么认真地喜欢上一个人。
  他眼神既温柔又宠溺道:小学弟,能给学长一个机会吗?
  台下爆发出一阵地起哄和尖叫,几个公子哥也在笑着起哄叫着,只有轮椅上的男人浑身僵硬住,愣愣地望着台上。
  他一动不动望着吧台栏杆下抱着花束的陈栖,周遭的所有喧嚣此刻都猛然如潮水散入,死寂得可怕。
  他看着抱着花束的陈栖弯起眸子,笑了起来,朝着台上握着话筒的秦恒点了点头,台上的秦恒瞬间就站了起来,握着话筒嗓音有些发颤道:你再点点头好不好?
  抱着花束的陈栖眸子温柔笑了笑,站在男人面前,轻轻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关尼尼支棱起来了!!!#
  大噶看这火正在烧得多么快乐!!(苍蝇搓手扭扭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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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酒吧里爆发出一阵阵起哄声和尖叫声,抱着吉他的秦恒站了起来,他弯着眸子看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陈栖,心头猛然涌上一阵战栗的甜蜜,渗入四肢百骸。
  面前的青年仿佛是秦恒脑海里那个冷眼旁观的人所预料的那般,正一步一步慢慢走进他交织的网里,成为他心底最完美的猎物。
  从此以后,他将会在青年身上感受到一个正常人能感受到的,只是莫名的,他心底深处蓦然闪过一些微弱的不安。
  在一片的热烈的起哄声与尖叫声,恍惚中,秦邵耳边竟莫名其妙地出现秦邵之前的话,一遍一遍地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秦恒,陈栖不是你感情容器的来源,他没有义务为你提供感情。
  秦恒下意识喉咙动了动,微微垂下眸子,他知道,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做一个感情的容器,透支着自己的感情,只为了对方能够感觉到。
  恍惚中,口哨声和尖叫声盈满了整个酒吧,秦恒站在原地,看着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的陈栖,他握着吉他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喉咙不自觉动了动,眼神带着点晦涩望着一步一步走向他的青年。
  秦恒能够感觉到丝丝战栗的甜蜜爬上他背脊,让他整个灵魂都颤抖起来,那感觉滋味太过于美好,仿佛像在沙漠中缺水的濒死之人骤然喝到一个清甜冰凉的甘露,滋润着唇齿,美好得让他再也不想放手。
  他不会放走陈栖的。
  抱着花束的陈栖站在他面前,眉眼弯弯,那双格外漂亮的眸子里仿佛盛满了细碎的笑意,仿佛像冬日波光粼粼的湖面在阳光下光芒扇动,眉梢眼角都带着温柔与欢喜。
  秦恒放下吉他,痞帅的面容带着点紧张,极为小心翼翼地朝着面前青年俯身,台下的爆发出更加猛烈的尖叫与口哨声,像是浪潮一般一波一波涌向台上。
  亲一个!
  亲一个!
  秦恒继续俯身靠向面前的青年,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他想低头吻一吻面前人那双格外漂亮的眸子,可望着面前陈栖那双盛满笑意的眸子,男人却骤然停在了半空中。
  秦恒一动不动地俯身凝视着面前青年的眸子,想到了那个昏暗雨天裹着潮湿水汽而来的青年,想起了青年那双仿佛在阳光像装着水玻璃瓶一般的眸子。
  那双眸子宛若湖泊上照耀的阳光,波光粼粼璀璨而温柔,但终究是只是因为是装着水的透明玻璃瓶,折射出的也只仅仅透明玻璃杯装着水的光芒。
  秦恒骤然僵住身体停在半空中,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在青年身上的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他呼吸微微一窒,想到了镜子。
  几个呼吸后,随着台下的催促的声浪越来越大,秦恒垂眸笑了起来,只俯身伸手刮了刮面前青年带着一枚小小痣的鼻尖。
  陈栖怀里抱着一大捧玫瑰花,大片火红的的玫瑰衬得青年的眉眼极为生动,仿佛一抹柔软的云层里盛满了玫瑰金色浪漫的晚霞。
  那是他的小画家。
  轮椅上的燕寰一动不动,玻璃桌上布满了两排的空白酒杯,刚才急促灌下肚喉的酒精猛烈地灼烧着神经,似乎燎得每一根神经都在灼烧着发疼,男人缓慢抬头,一动不动地望着台上的两人,忽然就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男人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其实从一开始就应该发现不对劲的。
  这辈子的陈栖一直避他如蛇蝎,怎么可能会主动来找他,还是因为他没拿会员卡这种事情毫不相干的事情,摆明了就是故意找他过来的。
  而他的小画家,他的陈栖,是在告诉他。
  爱他的那个陈栖,早就不在了,被他一点一点残忍摧毁掉了。这辈子,他真的喜欢上别人了,他的满腔爱意,早就在上辈子那个落满大雪的冬日随着纷飞的大雪死掉了。
  陈栖就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接受别人的爱意,他的小画家就是在残忍地告诉他,死心吧。
  吧台上的两个人在起哄声中并肩走下了台,秦恒偏头朝身边的青年,眼神带着温柔,他身旁的陈栖抱着花束,唇边也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走下台到了沙发上时,望着长桌前坐着轮椅的男人,秦恒唇边的笑意蓦然就冷了下来,他挑起眉,冷笑道:好久不见啊燕总。
  轮椅上的男人只抬眼,嗓音嘶哑朝着他身后的青年道:陈栖。
  秦恒身后的陈栖只抬起眼,安安静静望着他。
  昏暗的灯光下,燕寰红着眼,轻轻道:你记得的,对不对?
  陈栖依旧没说话,只伸出手,牵起了面前秦恒手,秦恒下意识就握紧了青年伸过来的手,眼里带着温柔,回头朝青年笑了笑。
  燕寰闭了闭眼,再抬眼眸子里带着戾气,慢慢道:既然明天是秦少爷生日,碰巧我今日也来了。
  那就敬秦少爷几杯吧。
  气氛逐渐变得压抑,几个公子哥面面相觑,望向秦恒时,便看到秦恒抬手解了解衬衫的扣子,唇边笑意冷得彻骨,朝着轮椅上的男人懒懒道: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