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卿与眼神灼灼的顾匪对视,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头。她觉得自己这时候要是不答应,顾匪一定会伸手按着她脑袋让她点头的。
  食堂人越来越少。
  你们班今天上午考试了,你还适应吗?顾匪随口问道,考得怎么样?
  顾卿卿沉默几秒,脑海里回想起那几张空了小半的卷子,镇定道:还算适应,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如果你在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顾匪笑了笑,我成绩还是不错的。
  顾匪成绩在年级上能考十多二十名,和前面对比起来
  不算尖子生,但在大半个班都无心学习的国际班里,妥妥的学霸一枚。
  顾卿卿看着顾匪灿烂的笑,也不自觉跟着勾起唇。顾卿卿目光掠过顾匪脸颊边两个可爱的酒窝,又停在她精致的唇上,鬼使神差地将刚拆开的荷叶鸡,送到了她的唇边。
  顾匪一怔:你干嘛?
  顾卿卿轻声道:我吃不下了。
  我也吃不下了,而且这是我买给你吃的。顾匪长得娇小,但并不瘦弱,顾卿卿才是那个需要补身体的。
  帮我吃一口嘛,顾匪。顾卿卿声音很细很轻。
  顾匪受不了她的撒娇,终于低头咬了一小口鸡肉。顾卿卿一点也不介意地,顺着顾匪咬过的地方继续小口地吃。
  顾匪看着顾卿卿小口咀嚼的动作,后知后觉地想起来,alpha和omega的唾液里也是有信息素的,所以平时alpha、omega两种性别一向很注意这方面问题,从不会把吃过的东西让给别人。
  只有最亲密的伴侣,才会进行信息素的交换。
  可是顾卿卿是个闻不到信息素的普通人,刚刚她撒娇得那么自然,再加上顾匪成为alpha后,已经很久没和别人分享过食物了,一时才没有反应过来。
  顾匪乍一回想起这一点,脸颊立刻火烧似的红得厉害,她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顾卿卿:顾卿卿,我不是让你看生理课本了吗?
  顾卿卿眨眼,乖顺道:我看完了。
  那你不知道吗?alpha咬过的东西,别人是不能吃的!alpha和omega之间,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交换唾液,因为唾液里有信息素,这是特别隐私的东西!顾匪捂着脸颊,虽然你闻不到,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身上会沾上我的味道,被别人闻到的话,很、很奇怪的
  顾卿卿长发散落在背后,遮住她微红的耳根。
  我知道的。顾卿卿低声道。
  那你还!顾匪直起身子转回头,像只炸毛的小猫一般恶狠狠盯着顾卿卿。
  刚才我忘了,对不起,顾匪。顾卿卿眸光澄澈,声音真挚。
  你!
  顾匪拍桌而起,明明这时候没有系统布置的任务,却还是凶恶道,顾,卿,卿!我、我都说了,我对你好不是因为喜欢你,只是为了让妈妈开心一些,你不要得寸进尺!
  说完,顾匪迈开步子往食堂外走去,顾卿卿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在门口停下,回头气呼呼地瞪她一眼。
  顾卿卿快速吃完荷叶鸡,收拾好餐盘,很乖地走向等她的顾匪。
  顾匪没有理她,转身就走。
  两人中间隔了五步的距离,一前一后,缓缓走过校园的林荫小道。周围喇叭里还在放节奏轻快的小情歌,正午的阳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短,几乎与树荫融合在一起。
  国际班五点就没课了,顾卿卿所在的普通班因为今天考试的原因,直到六点半才发完书放学。
  顾匪本来想先回家,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等顾卿卿一起走。
  傍晚,学校里已经很安静了,普通班的学生打闹着冲出教室,周围越来越安静。顾卿卿缓慢地收拾好书包,起身时,教室里已经一个人不剩了,就连门都已经关上。
  她好像被遗忘了一样。
  顾卿卿走到门边,拧了拧把手,门没有打开。有人用钥匙将门锁上了,老式的门锁从里面打不开的。
  顾卿卿走到后门,同样是被反锁。
  等住校生回来上晚自习,至少要一个小时。
  顾卿卿对他人的恶意向来敏感,她几乎是立刻就回想起刚才收拾东西时,有几个女生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朝她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其中一个女生好像叫杨晓晓?是她们锁上了教室门?
  顾卿卿循着记忆走到靠走廊的座位边,翻了翻摆在桌上的课本,很快找到杨晓晓的位置。
  她一手捏着课本的一角,抬头淡淡看了眼黑板上方的摄像头,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踩着杨晓晓的课桌,跃上两米高的窗沿,然后推开窗子,将装满书的沉重书包砸出去。
  轰一声,书包落地。
  顾卿卿随即轻巧地从窗户中一跃而出,捡起书包随手挂在左肩上,眸中狠戾一闪而过,面无表情往楼下走。
  黄昏
  时分的学校很安静,只有暖黄的光斜斜地洒进来,在楼道上映出明暗相间的一块又一块巨齿状区域。顾卿卿一层一层地往下走,到一楼时,忽然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墙边玩手机,似乎是在等人。
  在等谁?
  顾卿卿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顾匪就抬起头朝她看过来,挥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顾卿卿!
  顾卿卿停住脚步。
  原来是,在等她。
  第9章 第九缕光
  顾卿卿,你怎么这么久才下来,我看见你们班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顾匪微微嘟着脸颊,抱怨一声。
  她从地上站起,结果蹲太久脚一麻,开学第一天的书包又太重,压得她不受控制地往后一摔,手机也被甩了出去。
  顾卿卿快步冲过来,堪堪揽住顾匪的腰,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机。
  顾卿卿拇指不小心摁在手机屏幕上,里面立刻传来一声娇软的:doctor~
  顾卿卿下意识看了眼屏幕。
  顾匪又在玩上次那个二次元塔防游戏,此时游戏主界面上坐着一个M腿的泳装少女,白发,红瞳,身材很好,五官十分漂亮。
  顾卿卿看一眼手机屏幕,又看一眼还愣在她怀里的顾匪。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顾卿卿!手机还给我你,你误会了!我真的不喜欢这种东西我可是硬核的塔防玩家!顾匪张牙舞爪地扑近一些,环抱住顾卿卿的背,将手机夺了回来。
  那一瞬间,心口相触。
  顾卿卿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快,比顾匪的快了好多。同时她被一股奶香味包裹,还带着隐隐约约的阳光气息,让她没忍住,多吸了几口。
  顾匪抢回手机摁了锁屏,腿也不麻了,才哼一声后从顾卿卿怀中退出去。
  顾卿卿低头掩住眸自己的走神,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换上淡淡的轻笑:嗯嗯,我知道的,你不喜欢。
  懒得理你。顾匪转身就要走,顾卿卿却伸手,抓住她的衣角。
  顾匪皱眉:嗯?
  顾卿卿认真道:谢谢你等我,顾匪。
  顾匪刚才没脸红,这时候脸颊上反而蔓延起一层绯红,她移开目光:我们是一家人,而且你人生地不熟的,我等你一起回家是应该的。
  顾卿卿笑着点点头。
  顾匪觉得越来越不自在,赶忙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却突然感觉脚腕一疼,又一下子蹲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顾卿卿急忙伸手拉她起来。
  好像是刚才往后摔的时候,脚扭了。顾匪的声音有些委屈,疼痛之下,她也没对顾卿卿客气,拉
  住她的手腕起身。
  站起来的时候,脚腕又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弄得顾匪眼泪都出来了。
  少女漆黑的瞳仁被雾气弥漫,眼角处有泪花浸出,嘴角更是委屈巴巴地耷拉着。这时的顾匪,就像一只被欺负的小猫咪一样,惹人怜惜。
  顾卿卿急忙扶住她:很疼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顾匪听到医务室三字,眼底浮上深深的恐惧,她本来想摇头,结果试探着动动脚,又是一阵恐怖的疼,只得含着泪花点头:嗯。
  顾卿卿将书包侧跨在肩膀上,走到顾匪面前蹲下身子。
  顾匪瞪大眼睛:你干什么?
  我背你过去?顾卿卿迷茫地回头,似乎在奇怪顾匪为什么不上来。
  谁知道顾匪瞳孔又瞪大一些,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甚至撑着痛单脚往后蹦了几步。
  才不要!孤A寡女授受不亲!顾匪大声道。
  顾卿卿站起身走过去,顾匪又提防地往后跳一小步,顾卿卿怕她再伤着了,只得站在原地不动,妥协道:顾匪,我不背你,你把书包给我拿着,我扶你去医务室,好不好?
  可是你一个人背两个书包顾匪纠结道。
  我虽然看着瘦,其实力气很大的。顾卿卿歪头,以前在乡下的时候,经常干一些农活,多背个书包没问题的。
  趁着顾匪思考时,顾卿卿迅速到她身边卸下书包,扶住她的手臂,眉眼微弯,轻声笑道:走吧。
  顾匪轻轻咕哝一声,见顾卿卿背着两个书包,的确一点也不吃力的样子,才低声指路:医务室在初中部,就是从食堂出去,进小花园那儿
  顾卿卿扶着顾匪肩膀,承担她身体的主要重量,而顾匪小步地跳着。
  两人走得十分艰难。
  二十多分钟后,她们抵达初中部教学楼外,医务室在一楼侧边。
  进教学楼有五节阶梯,顾卿卿扶着顾匪,一节一节艰难地跳上去。最后一节时,顾匪一个没注意,崴到的脚落地了。
  顾匪懵懵地眨眨眼。
  顾卿卿以为她又伤着了,急忙将她扶紧一些,没想
  到顾匪弱弱道:好像不疼了。
  说着,顾匪试着在顾卿卿的搀扶下,用两只脚走了走,果然一点问题也没有。
  已经完全恢复了。顾匪懵懵道。
  alpha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强于常人,更何况顾匪是顶级alpha,虽然身体暂时承受不了高浓度信息素,但受点小伤很快就能恢复。
  那我们还去医务室吗?顾卿卿也有些懵。
  顾匪一想到医务室里消毒水的味道,以及医生拿着尖利针头安抚她别怕的场面,立刻恐惧地用力摇摇头:不去了不去了!好都好了,还去什么医务室!
  顾匪拉起顾卿卿的手,往反方向奔跑,轻巧跳下五节阶梯。
  顾卿卿原本还有些担心,见她能跑能跳的,也就没有再说去医务室。
  书包!顾匪蹦跶几步,又突然转回身子,她忘了自己还牵着顾卿卿的手,差点儿撞入顾卿卿怀里。
  顾卿卿闻着扑鼻的奶香味,又愣了片刻,再回过神来时,顾匪已经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盯着她,重复道:我的书包。
  我帮你背就好。顾卿卿摇摇头,没有将书包还给她的意思。
  眼见顾匪又要炸毛,顾卿卿声音温柔地补充道:前天顾阿姨嘱咐我要多照顾你一些,反正我多背一个书包不会觉得累,帮你分担一下也没什么的。就当是答谢你愿意留下来等我,好吗?
  顾匪体力不好,开学第一天,装满书的书包对她来说的确是一大负担。
  见顾匪犹豫,顾卿卿立刻向前走几步,转移话题道:对了顾匪,你能告诉我,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吗?
  我的信息素顾匪皱起眉头,反问道,问这个干嘛?
  我感觉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奶香味。顾卿卿轻声道。
  那是阻隔剂的味道!顾匪瞪她一眼,你不会觉得我的信息素会是牛奶喂吧?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有那么幼稚的味道呢。
  身材娇小、穿着小洋裙,脸颊微微嘟起的顾匪说出这话,怎么看怎么违和。
  为了防止顾匪再次炸毛,顾卿卿还是努
  力忍着笑,没有反驳她的话。
  顾匪这才认真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感觉淡淡的,有股清香,可是又不像是花香。我也问过生理课老师,可是就连她都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味道。
  顾卿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半夜。
  顾匪是被渴醒的,她从床上坐起,掀开被子弯腰喘几口气,熟门熟路地开门准备下楼拿水喝。
  分化后五年内,alpha、omega们很容易因为腺体和身体融合不好,患上信息素紊乱症,直到五年后身体逐渐适应,紊乱的症状才会消减。
  很不幸,顾匪就是紊乱症患者之一,她所表现出的症状是,每到换季时节身体就会很缺水。尤其是晚上,常常被渴醒。
  现在是夏秋换季,别墅中还开着中央空调,温度正好。顾匪外套都没有披,穿着吊带小睡衣就往楼下走。路过顾卿卿房间时,她停顿片刻,眉头微微皱起。
  顾卿卿房间门下有微光渗出。
  现在几点了?她居然还没睡?是在玩手机么?
  顾匪没有多想,打着哈欠下楼,路过客厅时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凌晨一点半。
  顾匪到厨房拿一罐冰可乐,上楼后,犹豫地在顾卿卿门口站了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敲门。她准备回房拿手机问问。
  爽!顾匪打开冰可乐,抬头灌了一大口,这才打开微信翻了起来。
  通讯录,搜索,顾卿卿,没有结果。
  或许是大晚上脑子不太灵光的原因,顾匪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还没加顾卿卿的微信。
  顾匪歪着脑袋,眉头皱起,又舒展开,再皱起,再舒展开。
  几分钟后,她一手拿着冰可乐,一手拿手机,鬼使神差地再次出了房间。
  顾卿卿门缝里的灯光还亮着。
  顾匪靠在门边,喝着可乐盯着手机,纠结要不要敲门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