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霄莞尔。
  马上就十一点了。
  左染估摸了下,这一来一去,回到家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他这人一旦看剧本入迷,就想一口气看完,于蓝又是盛名已久的金牌编剧,今晚估计是难逃一劫。
  要不,你回去后把剧本发我邮箱?
  不用那么麻烦,你直接去我那边睡,反正客房多的是。陆霄语气熟稔又无比自然地提议。
  左染略一犹豫,点头:也行。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的,不用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当下便对驾驶座上的小落吩咐道:小落,去白鹭街118号。
  好的。作为一个称职的保镖,小落毫无异议,正要重新上路,她倏然转头,看向窗外,秀气的眉头微微蹙拢,好像有人跟踪?
  染染,坐稳了。
  嗯?左染还没反应过来,保姆车便一个漂移上路了。
  有人跟踪。小落语气严肃。
  左染下意识地抓住了扶手:是狗仔吗?不用那么紧张。未必就是来拍他的,毕竟他只是一个刚出道的小艺人,连个正儿八经的代表作都没有。
  说到作品,左染忽然想起了《仙劫》,转头看向陆霄:仙劫剧组那边,杀青了吗?
  已经在后期制作了,后面是营销发行,院线对接,确定上映日期的事情,不用担心。陆霄端坐在位置上,看上去丝毫不慌。
  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小落那边听了左染的话,虽然没完全松懈下来,车速倒是平稳了不少,堪比职业赛车手的车技,没一会儿就把疑似跟踪的车辆甩下了,一路将人平安地送到了白鹭街118号。
  小落,时间不早了,你就直接住这儿吧。陆霄主动提议将人留下。
  这是顾秦屹给左染安排的保镖,人留着,双方都安心。
  再者正如他所说,他家客房那么多,再来七八个人都住得下。
  小落转头看左染,见他朝自己微微颔首后,便应下了。
  时间已经将近半夜十二点,左染简单洗漱了一番后,穿着陆霄准备的睡衣,兴致勃勃地坐到了电脑前,开始浏览于蓝发来的剧本。
  这是一部给他量身打造的剧本,悬疑玄幻色彩电影,女主角离镜身份成迷,开局就挂了。
  左染看到离镜胸口被刺穿,倒在一片血泊中,气息全无的那一刻忍不住往回翻了下,确认女一号就是离镜,好奇心立马被提了起来,不自觉地往下看去。
  这一看,就是整整四个小时。
  凌晨四点,他伸了个懒腰,感慨万千地站起身:于蓝真是厉害!
  你也真是厉害。陆霄的声音从他身后凉凉地传来,伴随着小米粥的清香。
  左染回头一看,发现他送了夜宵过来,不禁失笑:你怎么也没睡?
  处理了点公务。陆霄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的脸,大概是因为精神亢奋的缘故,丝毫不见一丝疲惫,眼神清澈干净,承载着浅浅的笑意,勾人而不自知,来喝点粥暖暖胃。
  谢谢。左染坐下后,立马滔滔不绝地跟他探讨剧本,最后总结,构思很精妙,悬念也很足。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一口气读下来,还意犹未尽的剧本,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故事发生的最初是民国时期,女主角离镜的服饰以旗袍为主。
  他一个男的反串女主角,还要穿旗袍,感觉有点别扭。
  旗袍?陆霄还没来得及看剧本,这会儿听左染吐槽服饰,眸光微闪,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些画面,你的骨架小,穿旗袍应该挺好看的。
  左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不奇怪。陆霄一本正经地回答,语气温和地安抚,放心,服化道方面,我会让人好好监督,绝对不会出现粗次滥造的现象。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在演员这一行干出点成绩,这点小小的困难,怎么可能难得倒你呢?
  这分明就是两码事。
  左染喝了一口小米粥,粥炖的恰到好处,入口即化。
  你家阿姨手艺不错。
  我炖的。陆霄一脸淡定地纠正道,深褐色的眼睛晶光闪闪,分明在说:快来夸我啊。
  厉害。左染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眼眸微弯,这年头会下厨的男人挺难得的。
  那你喜欢吗?陆霄脱口而出。
  一时静默。
  半晌,左染疑惑地眨眨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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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7章 无关性别
  我是说,这粥,你喜欢吗?陆霄回过神来,连忙改口,面上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左染恍然大悟:还行,要是再来一盘卤牛肉就更好了。
  好,我记下了。陆霄点点头,神色自然,语气平静,看不出一丝慌乱。
  左染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年少无知的时候,曾经将一个人视作无话不说的朋友,后来那人为了利益,出卖了他。
  再后来,他的朋友大多只是泛泛之交。
  陆霄这样随和又包容,甚至于有些讨好的态度,就好像
  左染怔了下,莫名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他低头喝了口粥,眼帘微动:陆霄,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陆霄呼吸一窒,他发现了吗?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正在喝粥的左染,白净无暇的脸,喜怒难辨,跟羞赧扯不上一毛钱关系倒是真的,想想那个可怜巴巴的51分,他斟酌着开口:为什么一定要限定性别呢?
  左染倏然抬头,深邃的瞳仁静静地注视着他,什么话都没说,却比说什么都要有效。
  陆霄心下一沉,面上浮现出一抹恣意散漫的笑,语气有些吊儿郎当的:我若是喜欢一个人,管他是男是女,我瞧着顺眼,自己喜欢就够了。
  暖色调的灯光照射下,他线条明晰的脸看上去分外养眼,眉眼间透着一股桀骜不羁的气息,神情却又分明包含几分温柔深情。
  喜欢,无关性别。
  左染失笑,多么简单的道理,是他狭隘了。
  他三两口把粥喝完了,起身准备去洗漱。
  谢谢你的粥。
  话题戛然而止,仿佛逃过了一劫,陆霄心底却完全谈不上高兴:这到底是迟钝呢,还是太聪明?
  左染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一点,微信里好几条未读新消息,有顾老爷子发来邀请他聚餐的,有左家喊他回家去吃饭的,还有乔溪那边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参加综艺真人秀的。
  他一条条回复过去,聚餐吃饭都先不急,真人秀的事,还得跟陆霄确认一下。
  windysky女团六人,除了必要的团体活动,他没打算多参与其中,男女有别,听乔溪的说法,艾米给她们安排的都是双人间套房。
  他要是过去的话,就得跟骁白婳住一个房间。
  所以当陆霄提出来,给他另外安排行程和住处的时候,左染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醒了?陆霄推门进来,跟站在窗前,单手端着水杯,另一手正在发消息的左染四目相对,刚刚好像听到你在喊我的名字。
  你可能幻听了。左染囧,旋即正色道,windysky女团那档真人秀,什么时候录制?
  下周二,你需要了解的资料,我都已经给你整理出来了,待会儿先吃个饭,休息半小时,然后看两期综艺?陆霄不紧不慢地说,一听就是准备妥当,有条不紊,仿佛一个称职的完美经纪人。
  左染颇感意外地打量了他两眼,笑了笑:好。
  《明星对抗赛》是一档暖情互动挑战类棚内综艺,除了主持人和四个常驻嘉宾外,每一期都会邀请四到六名艺人作为临时嘉宾参与节目录制。
  这档综艺已经进行到第五季,累积了一定程度的人气,坐拥不少忠实观众,被邀请的临时嘉宾基本都是有一定名气和咖位的。
  windysky作为一个刚成立的女团,居然也能上《明星对抗赛》,左染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你砸了多少钱买的资源?
  是他们看上了你的人气。陆霄轻笑,也算是慧眼识金。
  左染将信将疑,仔细一想,陆霄也没必要诓骗他,彼此知根知底的,知道他不是一般刚出道的艺人,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饭后,左染以学习观摩的态度,看了最近两期的《明星对抗赛》,这档综艺虽然冠以对抗的名义,实际上几个环节的pk多以欢乐搞笑为主,氛围和谐温馨。
  带着去玩耍的心态,不用给自己压力。陆霄坐在一旁,神态轻松地总结。
  左染无语地瞄了他一眼,别人家的经纪人大多会叮嘱艺人好好表现,争取多露脸,这位大佬倒好,完全就是反向用力。
  好在他不是纯新人,不然,真的被教歪了。
  叮
  微信新消息提示声响起。
  左染点开一看,是小落发来的。
  顾傲天跟骁白婳分手了。他惊讶地睁大眼睛,原小说里的男女主角居然分道扬镳了,那岂不是代表
  才分手一次而已,很快就会和好的。陆霄十分平静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按照剧情,这两个很能折腾,分手三次,最后都和好了。
  心底刚刚涌现的那点诧异和惊喜,瞬间消散,左染轻叹一声:还以为马上可以解放了呢。
  不用管那些外人,做好自己的事,专心走自己的路就行了。陆霄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种没有世俗的欲望既视感,让左染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你居然能想得那么通透。
  要知道他和陆霄前两次碰面,对方都是一副咱们合作摁死主角团的架势,不知不觉间,他的心境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托你的福。陆霄莞尔,目光专注地凝视着面前的人,也幸亏是他,他才能从一开始的死胡同里折回来。
  按照他最初的设想,他就算弄不死那俩主角,至少也要跟对方同归于尽,绝对不会把自己攒下来的财富和家业拱手相让。
  嗯?左染一时没反应过来。
  送你去参加选秀之前,我跟自己打了个赌,如果你能改变原剧情的走向,C位出道的话,以后我就听你的。陆霄缓缓道来,声音低沉,磁性悦耳。
  听我的?左染狐疑地反问。
  不主动找茬,专心走事业线。陆霄解释,他没说的是,他和左染的事业线终点截然不同,比起财富、地位、荣誉这些东西,他更想要的是一个人。
  孺子可教也。左染顿悟,轻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皮肤相触,温度灼人。
  陆霄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玻璃杯,按捺住想要伸手握住那双手的冲动,声音微暗:还看吗?
  左染微微摇头:不看了,我想再看一会儿剧本。
  相比参加综艺拍摄,他果然还是更喜欢拍戏,遇到一个好剧本,就恨不得马上进剧组去。
  陆霄:不用着急,于蓝那个剧本,正式开拍起码要三个月以后了。
  按照于蓝一贯精益求精的作风,第一版剧本给甲方后,她还能继续捣腾出二三四版来,不断修改,调整,最后达到自己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剧本敲定后,还有资金、组建团队、挑选演员等诸多问题,三个月只是保守估计。
  陆霄倒是不差钱,回头随便拉两个投资方就行了,导演那边他已经联系过聂夏,基本谈妥。
  这个剧本,他早期跟左染聊的时候,曾提过让肖晨演男一号,陆一曼演女二号,如今
  他有点后悔了。
  肖晨在《偶像训练营》里的各种表现,分明是对左染有所企图。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左染一看来电人:左嘉,没有迟疑,接了起来。
  左嘉还是为了回家吃饭这件事特地打来的电话:染染,妈妈又邀请了肖晨来家里做客,你这次要回来吗?就明天中午,肖晨说,他还欠你一个签名。
  左染这才想起这一茬,看了下行程安排:好,我明天上午十点半左右到。
  通话结束后,他还没开口,就听到陆霄幽幽地问:可以带家属吗?
  什么家属?左染不解地反问。
  你之前带我见过家长。陆霄表面一派淡定地提示,难道你忘了我给你当挡箭牌的事情了?
  噢。左染将手机随手搁在桌上,你要是很闲,就一起去呗?
  我很忙。陆霄憋出三字。
  那我就自己回家。
  倒也不是抽不出时间。陆霄又说。
  左染:
  陆霄双手抱臂,思考了片刻后,一本正经地问:要提前排练一遍吗?
  不用,你自由发挥就行。左染想起上次见家长的情形,陆霄临场应变的能力堪称一绝,简直比他这个专业演员还要厉害,口若悬河不说,演技简直出神入化,直教人目瞪口呆,稍微收敛一点,有外人在,别吓到人家。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陆霄满意地笑了,笑容中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狡黠,要不是因为有外人在,他还不一定硬要凑过去呢。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染下楼的时候,发现陆霄早已在客厅等候,剪裁合体的藏青色西装三件套,精神干练的短发打理的一丝不苟,丰神俊逸得像个随时能走T台的超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