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穿越重生 > 重生三次后我放飞自我了 > 重生三次后我放飞自我了 第27节
  也会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天真。
  沈羞语的那些烦恼在姜莞看来实在笨得可爱,但如果要靠自己活下去,还是尽快抛掉那些愚蠢的天真为好。
  零零九难得见她打击沈羞语而没说什么,姜莞之所以可以随口说出祁国未来的荒诞景象,正是因为她亲身经历过地狱一般的祁国未来。
  姜莞掩唇又打了个哈欠,眼睛湿润:“我要歇息了,你若想哭,要么去车下哭,要么千万别让我听到,知道么?”
  沈羞语下意识点头,哪里还想着安平的事,已经被姜莞的描述之语吓掉了三魂七魄,全然不知该怎么应对将要发生之事。
  姜莞合衣躺下,八珍为她除去金线勾勒的绣履。
  她微微偏头对沈羞语道:“再走一会儿出了安平地界,你可以悄悄将帘子打起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沈羞语抓着裙子的手紧了紧,她不敢看。
  姜莞想了想拧眉:“还是算了,外面的味道可不好闻,别熏着我了。”
  她发表完意见后将眼一闭,向车内所有人宣布:“好了,我要就寝了。”
  车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只听得到车轴吱嘎声与马儿跑动的清脆蹄声。
  沈羞语心慌慌,想些不知所云的事。在马车的颠簸之中,她渐渐感受到一股平静的心安,这是环境的安全以及一成不变所为她带来的。
  一旦马车停下,则代表这安稳的时刻将被打破。
  她希望这辆马车能一直这么平稳地走下去。
  如她所愿,太阳一寸寸升起,马车依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看来今天的行程十分顺利。
  沈羞语又想着或许刚才那些话是郡主怕她哀思过重故意吓唬她的,安平城能做到平安,其它城池如何不行?
  这么想着,沈羞语觉得轻松许多,愈觉得姜莞是逗她玩才将事情说得严重。
  按姜莞的恶劣秉性来想,这实在是很符合她的脾气。
  沈羞语松快地想东想西,也没了睡意。她心口滞闷,呼吸不畅,便想着打起些车帘透透气。
  她偷眼瞧了下姜莞,见她乖巧甜美,显然熟睡,胆子更大了点,探手捏住车帘一角,一寸寸缓缓将手抬起,生怕惊扰了睡着点姜莞。
  这一掀可了不得。
  腐臭味顺着缝隙流了进来。
  沈羞语当即面色大变,立刻将手上的帘子放下,可惜晚了,味道已经进来。
  她惊恐地看向姜莞,就见她一双眼缓缓张开,冷冷看向她。
  “郡主,我知错了。”沈羞语亡羊补牢,怎么也没想到悄悄露一小道缝隙也能这么难闻,又觉得自己对不起姜莞,扰人清梦,心中后悔极了。
  姜莞闻见这股让人作呕的味道已然知道怎么回事。按照她原本的脾气,她该大动肝火。然而她眼珠一转,面带微笑:“沈女郎,你知道外面气味为何如此难闻么?”
  沈羞语脸臊红,轻轻摇头。
  姜莞目光灵动,像是自由自在的鱼:“你打开看一下就知道啦,你看一看嘛。”
  零零九就知道姜莞不会善罢甘休,她记仇极了,哪怕是沈羞语将她弄醒这样的小事也必然会受到她的报复。
  沈羞语听她娇嗲开口,心跟着一颤,抬手将帘子打开向外一望。
  车上剩下两个丫鬟立刻作呕状,胃中翻江倒海。
  姜莞则早有准备,用手帕将口鼻掩得结结实实,睁大眼满含乐趣地看向沈羞语,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沈羞语没让她失望,尖叫一声,掀帘子的手重重落下,整个人双手环抱住自己,筛糠似的发起抖来。
  姜莞津津有味地看着,那点起床气终于发泄出来,心头舒服多了。
  沈羞语发誓外面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怖的画面。
  尸殍遍地,有的挂在树上,皆是泡得发紫肿胀后再经过暴晒后的不堪入目之样。举目望去,四下飘零,竟无一个活的。
  人怎么会像被吹了气一样呢?
  沈羞语死死咬住嘴唇,胃中酸涩疯狂上涌,几乎要攻破她的牙关,催她赶紧吐出来。
  姜莞看她的脸色像染缸一样变幻莫测甚是有趣,很快她发现沈羞语的肩膀一直耸动,像是在憋着什么。
  她不再笑了,面色一变,叫停马车,又转头对着沈羞语恶狠狠道:“你如果敢吐在我的马车上,你怎么吐出来的就给我怎么吃回去!”
  沈羞语但觉胸口一阵翻涌,就要“哇”的一声吐出来。奈何姜莞的提醒先到一步,马车猛然停下后,她跌跌撞撞地出了马车,来不及好好下车,就吐了个痛快。
  她手脚冰凉,浑身发冷,像被浸在冰水之中,麻木地任由涕泗横流。
  眼泪混合着胃液一起涌出,她狼狈极了。
  丫鬟忙为她拍背,也只能起安慰作用。
  薛管事打马过来询问:“沈女郎,可需要郎中?”
  沈羞语一边吐着一边摆手表示不用,将胃里东西吐了个精光。
  薛管事递了水囊过去,补充道:“干净的。”
  丫鬟接过,将水囊打开喂沈羞语漱口并喝了些清水。
  沈羞语虚虚靠在丫鬟身上,可怜极了。她惺忪抬眼,四面八方树上地上的尸体尽收眼底,人的动物的,引得胃又是一阵绞痛。
  外界的空气没有一处是好闻的,熏得人直作呕,她又想吐了。
  最可怕的还是周围人的习以为常,他们似乎并不觉得尸横遍野有什么不对。
  薛管事一看她四下张望的模样,心中有数她究竟因何不适,于是劝道:“外界危险,女郎不若回车中好生歇息。”
  沈羞语勉强点头,浑身瘫软,还是护卫过来帮忙扶她上了马车。
  薛管事看着她柔弱萧条的背影不免叹了口气。
  马车车帘落下,沈羞语感觉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车内还是往昔平淡生活,车外则是人间炼狱。
  姜莞快乐地眨着眼看着沈羞语狼狈不堪的样子,捂着鼻子手下的唇角翘了又翘,嗡声嗡气:“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零零九看着她恶劣的神色无话可说,再次为自己当时选中姜莞作为宿主而痛心疾首。
  沈羞语被扶着坐下,嘴唇依然在细微颤抖,没答姜莞的话。
  姜莞并不觉得被冷落,还要亲昵地依偎过去。只是她一放下手就闻到沈羞语身上尚存的呕吐物味儿,还是绷着脸坐了回来。
  “你好难闻,我要吐了。”她蹙眉时也是好看的,让人想捧上一切为她排忧解难。
  沈羞语却没有答她的话,只缩着坐在原处,双目空洞。
  姜莞这才仔细看她,心头一动:“喂。”
  沈羞语依旧没有回应。
  她这才蓦然一笑:“果真是被吓着了。”
  沈羞语的丫鬟也察觉出不寻常来,咬了咬唇向姜莞跪下道:“郡主,求郡主救救我家女郎!”
  姜莞没有任何担忧,也没有任何吓到沈羞语的自觉,反而兴致勃勃的:“你家女郎没什么问题,只是被吓着了,胆子真小。”
  她叫沈羞语:“你现在知道我没骗你了吧,安平的百姓是不是很幸运的?那些不幸的,现在就曝尸在外,你也看到啦。”
  沈羞语听见她这话又是一颤,有泪水从她眼尾流下。她怎么也不曾想到外面的世界竟是如此,这完全打破了她过去以往的认知,人的生命原来如此脆弱。
  她是真的被刺激到了。
  姜莞见她哭了,倒也没再多说,只是沉下脸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本姜莞只是气沈羞语将她臭醒,又想让她看看祁国真实的一面才哄她去看马车外惨烈的现实。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沈羞语的承受能力实在太弱,竟然真被吓着了。
  “郡主。”薛管事长吁短叹。
  姜莞双手抱胸,满脸不爽:“你是要怪我吗?”
  “不。”薛管事立刻道:“郡主怎么会有错。”
  姜莞看着护卫将沈羞语从车上抬下,转了眼睛:“真胆小。叫郎中来给她看病,让她快点好起来。我可不想天天跟一个病秧子待在一起。”话里话外满是嫌弃。
  薛管事答应下来:“是。”
  “还有,不能换个地方住么?”姜莞纤细的手指一指不远处连成排的破落村庄,“管事,你真的忍心让我住在这种地方吗?”
  她说这话时宦者在一旁竖起耳朵悄悄偷听,显然也对今日的落脚点不满。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吃不了苦。
  “沈女郎好之前不宜被颠簸。前几日水患,如今路上许多村落都消失不见。而安平城之所以繁荣有重要一点便是它是这附近唯一的城池,这里距下一座城还有很远距离,所以咱们现在只能在此处歇息。”薛管事解释。
  姜莞见大局已定,幽幽叹气,其哀怨感染了身边之人,叫所有人跟着叹气。
  薛管事引着姜莞向内走,一边为她介绍村落,相里怀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走在姜莞的另一侧。
  “这座村子叫崇神村。”薛管事介绍,“村子规模不大,不到百人,发展水平也不高,村中百姓多羸弱枯瘦,没有田地,以去西边树林打猎为生。”
  姜莞只道:“崇神村?好古怪的名字。”说着便看到在村外等候已久的矮个子老人。
  老人头发稀少,须发皆白,拄着树枝削成的拐杖,穿得破旧。他满面疲惫,又瘦又小,看上去劳心劳力,见着姜莞挤出来一个笑:“贵人。”
  姜莞“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其余由薛管事去交涉。她已经很有素质地没有当面嫌弃这座村子有多破。
  她觉得薛管事大约给了那村长不少银子,那村长一直努力咬文嚼字来拉高自己的文学素质,让自己显得更加体面,可惜是个晃荡的半瓶水,让她听了只想笑,难为薛管事还能好声好气地应答。
  少女戴着帷帽,一双眼隔着纱幔打量四周。尽管纱幔已经将村子中的各处景象柔和许多,她看得依旧一阵胃疼,深以为住在这里会少活十年。
  村子中是没有真正的路的,所有路都是靠人走得多,硬生生用双脚踩出来的。而因为前些日子水患的缘故,这里的路模糊许多,一看就是新踩出来不久。
  崇神村的每一间屋子也都格外萧条破败,依稀有几家是断壁残垣。
  村民们在各自家门外局促地看着姜莞一行人进村,脸上写满了对一切的不明了,但又带着对力量的本能恐惧。只有孩童们眼里是对外来者的大大好奇,非但没有惧怕,还隐隐约约带着兴奋。
  村长为薛管事介绍家家户户的情况,好让薛管事安排住处。
  姜莞对村子里的家长里短并不感兴趣,依旧在为晚上住宿发愁,连捉弄相里怀瑾的心思都淡了。
  崇神村并不大,一行人必须分开来住。即便是分开,也几乎是将原本各家各户都给住满了。
  姜莞自然是住在条件最好的村长家中,村长甚至为了让姜莞住得舒服些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
  但姜莞对占一个老头子便宜实在没多大兴趣,还是住进客房。
  说是客房实在是抬举了,其规格行制莫说与安平客栈相比,便是比一开始的渔阳也相去甚远。
  房间逼仄,阴暗潮湿,只有一扇被水泡发的木窗横着,但木头被泡得肿胀变形,这时候并不能打开窗户,因而房内更加昏暗。
  姜莞只觉得骨头都要被这里的湿气泡沤了,又潮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