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咬一口,右边咬一口。
  幸福!
  他看着跟他并肩走在一起的喻归星,心里对这人的印象大为改观,这小子不多事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嘛!
  一路走到健身器材那,秋千上没人,莫初决蹦了上去,两条小腿够不到地,在空中晃来晃去。
  这个时间点小区没什么人,健身设施的区域也一片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
  莫初决默默吃完两根雪糕,舔了舔嘴巴边上的奶渍,觉得心情异常美好。
  果然美食能治愈一切。
  连带着他看喻归星都顺眼不少,主动搭话:你在干什么?发呆?
  喻归星坐在另一边秋千上,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了:不,我只是在想,你这个人好奇怪。
  莫初决喉咙一堵:我哪里奇怪了?
  喻归星一板一眼:你的肚子怎么能吃下这么多东西的?
  莫初决脸一红:要你寡!
  他正要说些什么,一阵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带着明晃晃的恶意:你看,是那个爱哭鬼!
  两人转过头,发现是两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他们正指着莫初决笑,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爱上蹿下跳的皮猴子,莫初决认得他们,是经常欺负梁雨轩的那几个小孩的其中两个。
  他唇角瞬间绷直,要是一个人还好,他跑步很快,一下子可以溜回家了,但现在身边跟着喻归星这个白白净净的菜鸡,一看就知道是个体力废,该怎么走啊。
  虽然喻归星跟他们差不多高,但他可不觉得这人能打得过对面的两个人。
  就在他在脑海里规划回家路线的时候,那两个小孩已经走近了,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满是讥讽和不屑:鼻涕虫去哪啦?你怎么不跟鼻涕虫玩了,竟然还带了个小白脸过来诶!
  在五岁孩子的心中,这些已经是他们能骂出的最具侮辱性的词汇了,然而莫初决听了心里却并没有什么波澜。
  熊孩子嘛,你越是理他他就越闹腾,直接无视还更好一些。
  他打算带着喻归星离开,结果后者没动,而是冷冷地说了两个字:智障。
  牛批啊!
  别看喻归星一副小王子的模样,没想到还会骂人。
  他乐呵呵地站在一旁看戏,反正这次对面才两个人,硬刚又不是刚不过,只是平常他不想多生事端罢了。
  那两个小黑娃听了果然气得要死,嘴皮子又没喻归星灵活,说了一轮下来,脸都涨红了。
  眼见说不过,他们就打算动手,刚把袖子撸起来,就见喻归星从身后缓缓拿出了一根木棍,有手臂那么粗。
  两个小黑娃:
  莫初决:
  这谁打得过啊!两人对视一眼,满脸尴尬地跑了。
  莫初决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现在对喻归星的好感蹭蹭蹭地往上涨,眨巴着眼睛问:这棍子你从哪拿来的?
  喻归星把棍子扔到一边,嫌弃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刚在草丛里捡的。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回家,喻归星问:那两个人你认识?
  莫初决摇摇头:不认识。
  喻归星觉得很奇怪:那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
  莫初决抿抿唇,不说话了。
  其实最开始是因为梁雨轩,这个年纪的孩子说单纯也单纯,但恶毒也是真的恶毒。
  因为身体原因,梁雨轩经常会忍不住流鼻涕,但他并不邋遢,每次都用纸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然后扔进垃圾桶。
  但这还是成了别人嘲笑他的理由,那群男孩几乎每次见到他都会发出恶意的讥笑,甚至有一次还对他动手。
  莫初决自然看不惯,在他们又一次欺负梁雨轩的时候,跟他们打了一架。
  可惜对面人太多了,他这身体又细皮嫩肉,受不得疼,一边打架一边哭,最后带着一身伤回了家,好在脸上没事,冬□□服又穿得严实,姜依灵没发现异样。
  本来他还想继续跟他们斗下去的,但梁雨轩胆小怕事,性子又软,那天莫初决弄得一身淤青,他吓得心惊胆战,一见到那群人就怂了,还求着莫初决不要跟他们对上。
  见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莫初决也怕姜依灵担心,不想多生事端,就点头答应了。
  之后他们一直忍耐,好在那些熊孩子不会经常过来玩,一个月难得碰上一两次。
  听他们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莫初决都已经习惯了,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把他们当透明人。
  小区里其实还有其他单纯乖巧的小朋友,但莫初决不想跟他们玩,主要是心理年龄差太多,玩不到一块去,要不是梁雨轩很听他的话,而且也不像其他小孩那样吵,莫初决不会跟他玩的。
  怎么不说话了?得不到回复,喻归星继续追问。
  莫初决揉了揉脸,叹气道:他们就是无聊呗,我才懒得理。
  他心里真是这么觉得的,喻归星却皱了皱眉,小脸上满是不赞同的表情:懦弱。
  莫初决:
  这小屁孩还挺有文化。
  他不甘心地反驳:我这叫能屈能伸!
  第6章 生病
  买雪糕总共花了六元,剩下的四元钱莫初决乖乖交给姜依灵了。
  姜依灵把钱收好,笑着说:小初真乖,下午吃了什么?
  莫初决心虚对手指:吃了一个提子味的雪糕。
  姜依灵又问喻归星:星星呢?
  还没等喻归星回答,莫初决生怕他跟上次一样告状,在后面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腰。
  哈!喻归星突然发出一道短暂的笑声。
  空气一下子安静。
  莫初决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
  完了完了,他肯定会说出来的。
  喻归星冷冷看了一眼罪魁祸首,说:巧克力雪糕。
  正准备自首的莫初决猛地抬头。
  咦?竟然帮他圆谎,这人良心发现了?
  等姜依灵走了,他才笑嘻嘻地凑上去:这样才对嘛,都是好兄弟,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以后我也帮你打掩护!
  喻归星冷着脸:不需要,都说了别碰我,刚才你戳我干什么?
  莫初决双手作投降状:这不是一时着急忘了嘛
  而且他是真的没想到喻归星会怕痒。
  看起来又拽又酷,没想到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弱点。
  喻归星臭着张脸,转身走了。
  莫初决跟在他屁股后头,没话找话:你刚才笑了诶,挺好看的。
  喻归星冷冷道:无聊。
  莫初决蹦到他面前:你想吃小零食吗?我可以分一点给你,我偷偷藏的。说到最后,声音变得越来越小,鬼鬼祟祟地往四周看了一眼,生怕被姜依灵抓包。
  他觉得这小孩跟他还挺合得来的,除了脾气有点差,其他都挺对他的胃口。
  尤其是今天下午骂人和拿棍子的时候,简直帅爆了!
  喻归星没理他,坐下继续看书了。
  知道这人的性格就是这样,莫初决也没生气,拿了个魔方坐在他旁边玩。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陈九九还没回来,不过她给姜依灵打了个电话,说是事情还没忙完,可能要晚一点才回家,让喻归星先在这边吃。
  吃完饭,喻归星就想回隔壁,姜依灵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没让:等你妈妈回来再过去吧,你先在这陪小初玩一下好不好?
  喻归星看了一眼正抱着鸡腿啃的某人。
  莫初决舔舔唇角的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啊。
  姜依灵瞪他一眼:又没问你,快点吃,一个鸡腿都吃了半小时了。
  莫处决不服气,小声嘟囔:明明才十分钟。
  大概八点的时候,隔壁传来开门声,没过多久,陈九九就来敲门了。
  姜依灵去开的门,两人在门口聊了一会儿,有隐约的说话声传来: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下次我请你们吃饭。
  麻烦什么呀!不就多一双筷子的事,星星也吃不了多少,我们都是邻居,这么客气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姜依灵走了进来,带着喻归星出去了。
  把人送走,她回客厅开始催莫初决:这么晚了,脸洗了吗?
  莫初决乖乖点头:洗了,我马上就睡觉。
  另一边。
  陈九九把喻归星上下打量了一遍,笑着问:怎么样?今天玩的开心吗?
  喻归星想起某个傻乎乎的身影,点了下头:还可以。
  那以后就让你跟小初一起玩?
  喻归星脸拉了下来:不要,我要看书。
  陈九九无奈叹气。
  她家星星还是这样孤僻,一点都不合群。
  不过这也怪她,没注意到儿子的心理状况,被喻文峰害成了这样。
  想起那老畜生,陈九九就感觉有些心梗,她压下胸口上窜的怒火,蹲下身,平视喻归星的眼睛:好,只要你开心就好,妈妈都依你。
  喻归星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了,无奈道:妈,你别这样,我感觉自己挺好的,身心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母慈子孝的剧本实在不适合他们,还是总是嫌弃儿子的陈九九正常一点。
  陈九九被他一噎,哼了一声:妈妈还不是关心你嘛。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大力关门声,他们这是老房子了,虽然重新装修过,但隔音仍然不怎么好。
  两人都是一愣,陈九九站起身,对喻归星说:你先在家待着,我出去看看。
  说着她就出去了。
  喻归星蹙起眉,虽然有些好奇,但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陈九九不到一分钟就回来了。
  她面色焦急,拿起自己的大衣就想往外走,突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对喻归星说:你先去洗漱,洗漱完就睡觉,小初生病了要去医院,我陪他们一起去看看。
  她语速很快,但喻归星脑子转得更快,几乎是在她一说完就接道:我也要去。
  陈九九说: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去干什么?
  喻归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留小孩子一个人在家是有些不安全,虽然她儿子很聪明,但到底还是一个五岁的小朋友。
  想到这里,陈九九答应了:好吧,你乖一点,别给妈妈添乱。
  莫轩文和姜依灵已经先开着车把莫初决送去医院了,听说是闹肚子了,疼得满地打滚。
  喻归星想起下午的那两个冰淇淋,默默把头偏向窗外。
  陈九九设好目的地,听着导航开始播报的声音,忍不住逗自家儿子:我记得你以前都不想去医院的,怎么这回想跟妈妈来了?
  喻归星没吭声,默默扒着车窗。
  陈九九笑着看他一眼:害羞啦?承认担心小初弟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才没有。喻归星嘴硬。
  医院离家很近,十分钟就到了,陈九九牵着喻归星搭乘电梯,径直去了五楼的肠胃科诊室。
  莫初决是下午冰淇淋吃多了,本来小孩肠胃就比较脆弱,脏腑娇嫩,他又一口气吃了两个,不闹肚子才怪。
  医生显然已经见多了这种事,他大致检查了一下,见莫初决症状不是特别严重,就给开了点药,让他回家按时服用。
  在场的大人都松了一口气。
  刚好莫初决也不想待在医院,听到这话就闹着要回去。
  全部人又顺着原路返回。
  到家后莫初决直接进了厕所,大人们就在外面说话。
  姜依灵说:今天晚上还害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当时见莫初决痛的那么厉害,他们都着急坏了,其他的都没想。
  陈九九摆摆手:依灵姐,你可别这么说,我们都是邻居嘛。
  他们说话的时候,喻归星就坐在沙发上,默默看着厕所的方向。
  过了半个小时,厕所里头终于有动静了,莫初决两条腿蹲得发麻,扶着墙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姜依灵已经帮他把药片剥好了,他就着水吞服下去,脸色异常苍白。
  姜依灵一时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你今天下午吃什么了?
  莫初决不敢撒谎,老老实实:两个雪糕。
  姜依灵忍着火,不想对他发脾气:现在回房间睡觉去,周末的野餐取消,算是对你贪吃的惩罚。
  莫初决:啊?
  呜呜呜亏了!
  他的炸鸡薯条汉堡可乐都没有了!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并且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见他一脸委屈巴巴还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喻归星悄悄弯了唇角。
  闹剧就这样落下帷幕,陈九九带着喻归星回了隔壁,莫轩文明天要上班,姜依灵要买菜和准备早餐,也早早地回房间睡觉了。
  莫初决的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他凌晨的时候跑了几趟厕所,一蹲就是半个多小时,感觉快拉得虚脱了。
  也因此,第二天他直接睡到了九点,起来的时候早餐都冷了,姜依灵帮他热了一下,然后放在他面前是一碗热腾腾的白粥,除了糖,没有放任何配料。
  莫初决哭唧唧,一勺一勺喝了。
  自己做的孽,只能自己一个人还。
  下午的时候喻归星过来了,陈九九有事出门,再一次把他托付给姜依灵照顾。
  莫初决病还没好,睡在床上,跟喻归星大眼瞪小眼。
  这次竟然是喻归星先开口的:知道错了吗?
  莫初决还恶人先告状起来了:就是因为你不吃,我才想着帮你解决那份的。
  姜依灵在房间午睡,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你应该感谢我,不然你也会肚子疼。
  明明是自己吃得太多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喻归星目瞪口呆,实在没想到他的脸皮能这么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