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玄笑容一滞,不如我们同去?待回一来再接着抵足而谈。
  顾雪岭身边有其他人真的睡不着,尤其是赫连玄。他就怕赫连玄跟他念叨一晚上明天去找太一渊师叔。
  不用。顾雪岭快速摇头,二话不说抓起宣陵的手,怎可麻烦赫连师叔?我与师弟去去就回一。
  赫连玄不便再留,唯有遗憾叹气。
  也罢。
  顾雪岭朝他一笑,转身带着宣陵走人,目标直指对面的厢房。
  直到推门一进去,顾雪岭才松开宣陵,拍着胸脯长舒口气。
  真是累死我了。
  宣陵目光幽幽,累?
  顾雪岭指挥他关门一,宣陵的房间他熟悉,立时就找到床扑了上去,一边扶着腰一边念叨道:可不是,走了一天了,可累死我了。
  宣陵静幽幽看他一眼,这才将房门一关上。赫连玄不在,顾雪岭也不必顾虑什么形象了,他翻身躺在温软的被褥上,朝宣陵踢了踢腿。
  宣儿一来帮师兄捶捶腿。
  宣陵:
  宣陵面无表情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床沿,压根就没帮他捶腿的意思一,顾雪岭便扯了扯他衣袖,声音也赖洋洋的,听着好似在撒娇。
  快点呀。
  宣陵皱着眉头,有些不悦,我是来帮你捶腿的吗?
  是的呀。顾雪岭厚颜无耻道,一点没在意师弟的冷脸。
  宣陵咬牙,到底还是伸手按在顾雪岭膝上,顾雪岭纤弱得跟柳条似的,恐怕膝盖也是脆弱的,他可不敢一拳捶下去,只渡了一缕灵力过去。
  顾雪岭感觉膝上传来一股暖流,顿时舒服多了,微眯起双眼笑道:宣儿一好乖。说着又抬起双手,软绵绵地伸到宣陵面前,手也累。
  宣陵无语凝噎。顾雪岭是去做苦力了吗?郁闷归郁闷,宣陵垂眸看向顾雪岭的手,顾雪岭十一指不沾阳春水的,一双手白白嫩嫩的,除了常年握笔留了个一茧子,温软漂亮得紧。
  宣陵下意识就握住了那双手,回一神后很想把这双手扔出去。
  他是魔怔了吗?宣陵手上一紧,没注意力道,疼得顾雪岭惊呼出声,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宣儿一,轻点。
  宣陵心口还有股郁气,却一也听话揉按着他的十一指。
  顾雪岭被伺候得舒服了,才想起来问:宣儿一找师兄做什么?
  这话问得宣陵一愣,他还真不知道找顾雪岭做什么。
  送糖葫芦是不可能的,那香囊宣陵还没决定好。若说是怕他有危险,他也不确定赫连玄是不是同他一样,是不是真的要杀顾雪岭。这么看来,他去找顾雪岭真是莫名其妙。
  须臾后,宣陵反问:赫连玄要跟师兄说什么?还要抵足而谈。
  要叫赫连师叔。顾雪岭着实一累了,一沾床就开始困乏,眼皮子也沉甸甸地往下坠,他边眨着眼睛,边道:他要见太一渊师叔,请我帮忙。我都一答应会帮忙,他还不放心,还要盯着我,我又不会跑,盯着我做什么
  宣陵听他又发起牢骚,心里一无端端觉得轻松许多。
  对了。顾雪岭吃力地睁开眼睛,宣儿一,今晚师兄和你一起睡吧,我好累,不想走回一去了。
  玩了一天还累了。宣陵完全误会了顾雪岭,只道:赫连师叔还等着师兄,师兄当真不回一去吗?
  他要是在我就睡不着了,我累了。顾雪岭越睡越沉,连眼皮子都一懒得睁开,宣陵给他揉按手指的动作不轻不重,他都一觉得扰得他无法入睡,便一把抱住宣陵的手掌,含糊不清地说:宣儿一乖,师兄不回一去睡了。
  宣陵抽了抽右手,没抽出来,见顾雪岭真要睡着了,还占了他的床,他竟不知该说什么。不一会儿一,便听到顾雪岭喃喃着什么阿玄。
  宣陵知道那是在叫赫连玄,顿时心里一一阵烦躁,俯身捏起顾雪岭清瘦的下颌,轻斥道:师兄不准跟别人睡。都一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宣陵怒视着顾雪岭,这个一人真好骗,随便哄两句就跟别人睡,对他是那样,对赫连玄也是那样。
  顾雪岭含糊应了一声嗯,实一际上已听不清宣陵在说什么了,他迷迷瞪瞪的,还记得自己有件事要跟宣陵说的,却一记不清是什么事了。宣儿一,我有空了,跟你说件事到了嘴边,就成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宣陵正要细问,顾雪岭已经睡熟过去了。宣陵漠然看着他的睡颜,真不知道要不要摇醒他,可看他睡得这么香甜,到底是没忍心,就算再不满,顶多就是将被他压着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扒拉出来,给他盖好被子。
  待宣陵灵力运转几一个一周天后,便听见一阵敲门一声响起,再一睁眼,桌上蜡烛已燃尽,落了一盏烛泪。
  天已大亮。
  顾雪岭还睡得很熟。宣陵本来想去开门一,却一见他肩膀小腿都一露出锦被外了,初夏的清晨还是有些寒凉的,他已经冷得抱住双臂发抖了。
  真是不省心的。
  宣陵回一头给他重新一盖好被子,可顾雪岭又叛逆地把脚伸到床沿外,宣陵下意识握住那只赤‖裸细瘦的脚腕塞回一被子里一,之后,他忽然呆住,盯着顾雪岭半晌,手心还残留着几一点余温,更一多的是那片雪色肌肤的触感。
  温热柔嫩,好像还不错,果然是南宫清娇养出来的
  想着,宣陵脸色倏地一白,逃跑似的快速起身去开门一。
  于是门一开时叶景看到的便是一脸惨白的宣陵,他吃惊道:你脸色好难看,昨夜这里一发生什么了?
  宣陵神色有些不自然,却一也毫不示弱冷冷反问:你说呢?
  叶景不否认也不解释,只道:我知道大师兄昨夜睡在你屋里一。我是来找你的,走吧。
  这两句话毫不相干,为何要放在一起说?宣陵问:去何处?
  五师妹说灵田人手不够,让咱们师兄弟几一人过去帮忙。叶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接着道:翻土,浇灌,施肥,师弟想做哪样?
  宣陵:不想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叶景:不种灵田怎么养活宗门?不想去也要去!
  宣陵:我不去,我有灵石,我爹是妖王!
  肝了九千字的我好累哦,还有一千字明天补上吧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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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昨夜有宣陵的灵力为他疏通经脉, 顾雪岭醒来时,身上的疲惫感已然消失殆尽,他伸了个懒腰下床, 见到桌上用油纸包着的糖葫芦时,漂亮的眸子眨了眨,随即嘴角一弯。
  宣儿真是好乖。
  在宣陵房间里洗漱完后, 顾雪岭拿着糖葫芦咬了一口准备出门,脚步又是一顿,在桌脚下捡起一只缀着流苏的天水碧色香囊,上绣精巧兰草花样,香气清淡怡人,就是从来不用熏香的顾雪岭也有些一喜欢这个味道。
  看样子, 应该是原本跟糖葫芦一起放在桌上的, 只是被碰掉了。
  师弟哪来的香囊?
  顾雪岭有些一疑惑,他的小师弟才那么小,难道就被哪家仙子看上了?这又不太可能, 他们下山是去青石镇除邪祟,哪来闲心谈情说爱?
  顾雪岭很快想到, 跟糖葫芦放在一起的, 就是送我的了?
  宣陵不在自然是没人回答, 顾雪岭索性直接把一香囊揣怀里带走了。不管是不是别家仙子送的,小小年纪不好好修炼谈什一么感一情?没收。
  昨天既然答应了帮赫连玄,顾雪岭也想好了办法,回屋里换下身上睡得皱巴巴的衣裳,就跑去找了南宫清,跟南宫清说了这事。他要真带赫连玄去见太渊师叔,万一师叔不想见怎么办?还是先问问师父的意见为好。
  南宫清觉得不难。
  太渊无极被逐出虚仪天后的确不再接触任何虚仪天的人, 但并非是他不喜曾经师门的人,他只是避嫌,不想给虚仪天和一玄天宗添麻烦。
  天道盟当年以他和一凌云霄勾结定罪,他师尊傅云海保过他,因此,太渊无极并没有遭到天道盟的诛杀,只是被废去修为逐出宗门,他身份敏感,虚仪天不会再收录他,就算他和一南宫清一样也想揪出隐匿在虚仪天里的天魔宗奸细,除了避嫌他也毫无办法。
  在南宫清看来,太渊无极如今已是玄天宗的长老,赫连玄来送请柬,他们大可名正言顺见面。
  顾雪岭也就放心了,找来赫连玄,跟他说了南宫清的安排,赫连玄便跟着南宫清去见太渊无极。顾雪岭原本跟着的,南宫清却没让他去。
  顾雪岭也不知道傅云海让赫连玄给太渊无极带了什一么话,总之师父不想让他参与这些一事,他不听就是,他还记得他找赫连寒衣有要事。
  谁知刚出无回宫就见到站在门外的赫连寒衣,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等顾雪岭上前,赫连寒衣便道:不是要救表妹?
  顾雪岭莞尔一笑,他昨晚让五师妹给赫连寒衣塞的小纸条果然送到了。他点头道:仙子随我来。
  赫连寒衣颔首,走下石阶时,突然问:很严重吗?
  顾雪岭思索了下,近年来有所好转。
  赫连寒衣不再说话,但冷艳清丽的脸上显然多了几一分凝重。
  种灵田只是掩护,平日里叶景和宣陵就关系不好,连南宫清和一太渊无极这两个当师父的都颇为头疼,若他们二人的关系突然好起来,才是怪事。于是设计被云鹊儿安排去打理灵田,二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狼狈为奸了。
  事实一上宣陵的确拿着锄头在灵田里在翻土,叶景在一边提着桶浇灵泉水,灵田里的灵草刚种了一拨,成熟后是要送到山下的药堂出售的。
  云鹊儿和崔羽负责西边一大片药田,这边就交给他们二人。
  三师兄和一五师姐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待云鹊儿结丹后便会合籍,叶景和宣陵也没好意思打扰他们。
  于是在几人眼里,就造成了这样的局面两位师弟为了不打扰师兄师姐的二人世界,放弃成见跟死对头一起干活。然而事实一上,这两死对头正在无比和一谐地嘀咕着做坏事。
  叶景边浇水边问:香囊送出去了吗?
  握剑的手是不会使锄头的,宣陵的动作非常生疏,他也很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破坏那些将来换灵石的灵药,同时面无表情道:没有。
  叶景皱着眉头说:昨夜大师兄不是和你在一起?你一直没送?你送的东西他一定会收,你若决定了便尽快送出去,否则恐怕有变数。
  变数?宣陵动作一顿,直起腰来看他。那双琥珀眸子冷幽幽的,自从二人互表身份后,私底下宣陵也不需要再跟他隐藏什么,仙道首席的威压便全数释放,无需再遮掩。
  不过如今的仙道首席还不是仙道首席,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身形颀长,肩膀仍不够宽厚,脊背却坚韧若松竹,他往日藏拙,让自己附和一外表,便会显得稚嫩,可他此时哪有半分稚气,一抬眸,目光锐利如锋刃。
  这是一把一经过鲜血淬炼的宝剑,也有个好看的皮囊,白衣缥缈,青丝如墨,山风拂过,被卷起的一簇发尾掺着两缕雪白,更显仙人风骨。
  就是还拿着锄头,也似不染纤尘。
  叶景也不怵他,气定神闲道:你就是变数。他本来不会去秋离山兽潮,我骗他去了,你就提前出现了,你出现后,很多事情都变了。
  宣陵道:天道无常。
  是。叶景蹲下来侍弄一株叶子泛起枯黄的灵草,也感一慨道:天道无常,谁也没想到他平日里那般天真单纯,最一后玄天宗会因他覆灭。
  宣陵听着这话有些一不适,冷不丁问:除了你我,玄天宗可还有什一么可疑之人,与原本不同?
  叶景听懂他在问是否还有师兄弟一起重生了,利落地摇了头,若真的有,这七年来我不会不知道。
  叶景也是七年多前回来的,在顾雪岭去秋离山兽潮之前。
  当真没有?宣陵当日急着赶回问剑阁,在和叶景表明身份后并没有问太多,这段时间忙着也来不及问,就在刚才,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他很早就怀疑过的一个人。
  叶景,你看六师姐怎么样?
  叶景抬头看来,有些一意外,六师妹没什一么异常,她平日里很少出门,自从上山来,我也没见过她几回,跟从前没什么区别。但说着,他又笑了笑,说来六师妹只和大师兄走得近,就连是五师妹也没怎么见过她。
  宣陵没再问话,低着头继续翻土。他也知道雪衣和一仆从侍女住在后山木楼里,只和顾雪岭常见面,每回也是为了得到玄霜心法的口诀。
  打理灵田是件细致的工作,浇灌要一块地,木桶里的灵泉水也用完了,叶景直起身来准备去挑水,路过宣陵时,又提醒了一句,香囊。
  宣陵眼里一片烦躁。可叶景原本作势要走,却一直杵在他面前没动,宣陵没好气道:你做什一么?
  叶景回首一笑,别有深意道:你动手比我预料要快。既然已送到大师兄手里了,何故还骗我说没有?
  什一么?宣陵茫然。
  叶景抬了抬下巴,指向不远处。
  宣陵随之看去,那一条灵田边上通往后山的小径上,正徐徐走来的二人不正是顾雪岭和一赫连寒衣吗?
  二人俱是十二芳华录上有名的美人,走在一处,十分相配。
  叶景微眯起眼睛,他已是金丹期,能看清十丈外的事物,也一眼看到顾雪岭腰间挂着的淡青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