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大约明白其间的区别,微蹙长眉。
  谢墩云旋即道,花鲤鱼,小九看起来不太舒服啊。
  一句正中了上官伊吹的下怀似的,不由严肃地清清嗓子,暂不寻了,既然捉了龙竹焺,想要逼出他的同伙简直易如反掌。
  阿鸠刚死里逃生,况且大家近几日都没休息好,又泡了许久的冰水,身乏精疲,遂招了鲤锦卫,咱们就近处安营扎寨吧。暗自伸手摸到了戚九的手指,以小指头勾了勾他的。
  戚九只好随着两人制造的话源,随波逐流。
  避免龙竹焺的帮凶再来截人,轲摩鳩画地为彧,幻了一轮巨大的空中峡谷,鲤锦门的门徒收到领首讯示,皆乘着自己的鸟兽陆续赶来。
  轲摩鳩毕竟是气宗大禅的嫡系弟子,幻化出的幻彧内山树皆春,枝繁叶茂,包罗万象,胜一方仙境。
  谢墩云寻了个理由,特意守到了幻彧外界,去等白式浅了。
  轲摩鳩抓走了东佛,该有的默契还是应该有的。
  戚九二人另寻了块空地,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上官伊吹的视线开始肆无忌惮地盘剥着戚九的衣服,简直快要四处点火。
  戚九试图挪了两步。
  上官伊吹一步就跟了上来,连他身上散淡的橘香也魔性起来,张牙舞爪地撩拨着戚九柔软的心弦。
  难道还没亲够吗?
  就是咬,也咬了好几口了吧!
  戚九暗自抚了抚唇瓣,肿痛里隐含的次次愉悦,既是蚀骨的缠.绵,又是淋漓的释放。
  包括某人无休无止,没脸没臊的交缠,都叫他的腿禁不住轻颤。
  山雨欲来风满楼。
  怕上官伊吹嘴上未问,心里深处积的火可分了许多种,有爱有怨,有愁有喜,一并宣泄在这尊肤娇汁嫩的身体上,自己怕是几天都起不来床了。
  随换了一张乖巧的笑脸,讨巧道,大人,我遇到此番诡谲的怪事,又深陷囹圄与青衣人缠斗了数日,现下实在有些兴奋睡不着,不若给你讲讲可好
  银碎一扬,就地拔起一座八角赏景木亭,枣红熏瓦赤红柱,随指再画,一道曲折水渠碧玉幽深,点几片睡莲,登时雅香四溢,引人拂醉,仿若典雅清淡的水墨画几笔挥就。
  上官伊吹的眸子骤而缩放,忖着阿鸠的幻术如何突飞猛进,与日千里
  不过他的重点可不在此,移着璀璨夺目的眸子去了木亭下的石桌。
  桌面宽敞,高度适宜,若是把阿鸠放在上面
  可行。
  二话不说,捉了戚九的手就往亭下去了,抬着他的腰把人供在石桌之上,而自己落座在低一层的石凳上,举首而望。
  你讲,我听。上官伊吹以双肘撑开他的腿,有意无意地坐在腿间,借手托着自己的脸,十分认真。
  戚九脸瞬时红透半边,上官伊吹绝世的容颜便在垂眸之下,迎着自己的眸子,溢满飞星。
  他只好把青衣人的阴谋算计与自己的斗智斗勇讲个清清楚楚,索性轲摩鳩的煞魂钉刚好刺中了青衣人,否则自己未必能及时逃出。
  上官伊吹依自己承诺,果然听得仔细,尤其听到戚九冥冥中感知自己遇险,拼死一搏时,满满的感动让他猛地埋首在戚九腹处。
  可把戚九激了一跳,从石桌间连忙爬下来,点指在水上幻了一条小舟,跳上船道,那日我险些被水人带走,丢入小铜夜香壶里,事后又发生什么,大人给我讲讲。
  上官伊吹瞧他慌错的眼神与水面的小舟一齐摇荡,愈发可爱得紧。
  想着,若是让阿鸠平躺在舟里,随着潋滟腰肢款摆,水声浃弄
  亦可行。
  不由跳上船去,搂着戚九坐在怀里,慢慢把几日里的事情说了清楚。
  戚九也听得认真,尤其上官伊吹说道怕他的尸体再腐,失了丰神秀逸的原貌,故而割了双腕,取出血做了血琥珀来。
  戚九情不自禁抬起他的双腕,隔着绷带缓缓轻吻着伤口。
  再一瞧,上官伊吹悄然动情,开始把他直立的身姿压倒了一半。
  不不不!
  戚九再合指一弹,水流的尽头旋即飞石堆叠,衍化出一处温泉来。
  道,大人近日为我操心太多,今日又浸泡了冷水,莫要伤寒袭体,还是入温泉拔除寒气吧!借着邀请的姿势,从上官伊吹的身下钻了出来。
  上官伊吹眯眯眼睛,打量着温泉里的袅袅白烟,甚是满意。
  若是把阿鸠剥了,一同在温泉里颠.鸾倒凤
  还可行。
  不容分说,一把解了戚九的腰间蹀躞,打横一抱,就双双步入了白烟弥漫的深处。
  戚九想自己应该是愁眉不展的表情,结果反而咯咯咯笑个不停,双手勾着对方的脖子,贴耳道,我知道了,我这辈子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上官伊吹笑而不语,快走几步,把戚九摆在了温泉的石阶上,叫他半身倚着石阶,半身沉浸在弥热的温泉水中。
  难道这里也可行
  戚九摇手笑道,这里不行,大人,硌得腰疼,明儿若再拖延了行程,轲大人绝不饶我了。
  讨饶的红口儿开开阖阖,自上官伊吹看来真如花朵一般多姿,忍不住亲了亲。
  放心,只要你说不愿意,我是绝对不会勉强你的。
  上官伊吹并未说出,他会直接强迫他。
  上官伊吹的官服未落,红艳艳的锦缎被水色润湿,倾然娇艳欲滴,官服上的锦鲤在渺然烟气里浮出水面,栩栩如生。
  戚九不觉被他的一切迷恋。想着腰疼也是无所谓的了,不如一图快活,抬起双手夹住了对方的腰。
  上官伊吹轻笑着,如何决定
  戚九想着,反正也不要脸了,干脆连身子也不要了算了。
  琥珀色的眸子眨了眨,写意了顽皮二字,缠缚道大人,你可想疗伤吗?
  戚九醒来时,上官伊吹竟不在身边,身上的东西被仔细清理干净,宽大的床上依旧残存着耳鬓厮磨的气味,久久不能散却。
  被衾微凉,戚九只得蜷起身子自寻温暖,本想继续赖床,反瞥见枕头边摆一卷锦书。绣红的底子配一对儿交颈鸳鸯,几分悱恻缱绻。
  戚九好奇上官伊吹是否偷藏了什么宫春画轴,非然,他的花样儿不会那么多,连夜轮着使。
  忐忑一番,展开锦书一瞧。
  里面竟是一封情信。
  上面简简单单写着:
  一二三四,找到白头;
  五六八十,独受相思。
  何解?
  第95章 一直一直很爱你
  戚九手执锦书, 寻着上官伊吹的身影而去, 心里满是狐疑, 不知道对方的迷底究竟是什么,一心好奇。
  跨出门, 却见上官伊吹着一袭绯艳的红衣迎风玉立,长身的轮廓被花枝和风云仔细雕琢,益发款款神俊, 因并未戴官帽,墨玉黑发随意摇散,多了些气华姿艳, 少了些端严肃穆。
  戚九心痒难耐,觉得自己修炼个十万万年的恩德, 方能撞见如此貌美如玉的男人, 再修炼个十万万年的慧能,才可博得佳郎青眼一瞻。
  而此刻, 上官伊吹闻了声响, 回首笑道,阿鸠, 我等你许久,过来。
  一展手。
  所有的繁花似锦都仅为他一人独放。
  戚九摸摸自己的嘴唇, 还好, 心脏没蹦出来。
  与手给他, 被上官伊吹笑颜一带, 拐到他的臂弯里去了。
  昨夜你可满意某人故意捏了捏他的软腰, 酸辣辣的感觉直往双腿里流淌。
  戚九赧然,提着锦书丢他,反被上官伊吹的手擒得牢固,暧昧地朝他脖颈深处吹了一口热腾腾的气。
  戚九含笑道,伊吹,好痒。赖躺于他的怀里柳枝颤颤,唇眼弯弯。
  世间,若只有他们二人,你侬我侬,也是极好的。
  上官伊吹才不放他,将他娇香的脖子啃了数个来回,才情意绵绵道,谢谢。
  谢我什么戚九反疑。
  谢谢你,无数次地回到我的身边。上官伊吹埋首香肩之上,他的长发缠人,恨不能全部变作了手,把怀里的人儿每一寸都牢牢抓死。
  戚九动容,你这么好,又这么美,叫我如何能离得开你。伸手与他紧紧缠缚,永世不离。
  上官伊吹的唇珠缓缓攀到他的耳,低然私语道,我的简谜,你可猜出
  戚九道,小人才疏思拙,还请大人明示。
  答案是上官伊吹舔了舔他的耳肉,我爱你,七九。
  果然。
  戚九的鼻子微微有些泛酸,琥珀的眸子了盈满了感触的泪水。
  若能化生命为一滴水,汇入千里长河东奔入海,掀起惊涛骇浪,气蒸梦泽,搅动万里浮云,循环百遍不死,我还愿落在你的心上。
  是的大人,我也,爱你可能比他仅限的记忆里,所有的欢喜叠加,更要爱着眼前这个男人。
  二人深深相拥,绝不能离。
  轲摩鳩一早便去鲤锦门卫各处巡视,门徒们远远一瞧金光乍现,就知道他来了,赶紧换了讨好的表情,弓腰厚礼。
  谁都知晓,得罪了上官大人,不过是砍了脑袋碗大个疤的事情。
  若是碍了轲大人高高在上的眼睛,死是不会死的,大约就是生不如死而已。
  所有人笑得像喇叭花儿一样灿烂。
  轲摩鳩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药粉加一袋药丸,丢给众门徒的头儿,仿佛施舍,拿去给昨天受伤的兄弟们敷一敷,还有被凉水激了的家伙也匀着吃点,早休整好了早回家。迟来的关心聊胜于无啊。
  众人谢了。
  昨晚不给,今早才给的恩惠未免惹人介怀。
  头儿掂着手里的分量,搓了搓,一众目光如炬,纷纷投向轲摩鳩身后的东佛。
  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大家心思一齐,不约而同地打量着东佛蹒跚不稳的模样,思度着这倒霉家伙跟着轲摩鳩到底能不能沾到星点好处。
  有怜悯之心的,亦有看好戏的,唯独没有嫉妒羡慕。
  哪知轲摩鳩取药时,从披裟里露出一块残片。
  是小铜夜香壶炸裂时,粘在身上的一块残片,上面还戳着一截煞魂钉,掉在地上叮咣响。
  东佛眼疾手快,腿也不瘸了,腰也不驼了,一个蹦子狗扑过去摁住,拿回来递给轲摩鳩。
  众人恍然一哦,眼神交流中,彼此明白了些真谛。
  轲摩鳩瞧也瞧不上,挥挥手道,破烂儿,破烂儿,全是破烂儿,快扔掉,别脏了我的衣裳。又对东佛道,且看看我披裟上有没有被勾丝的地方
  东佛随手扔了碎片,帮他扯了扯珠光宝气的披裟,大人,完好无损。
  轲摩鳩十分满意,对门徒问道,上官大人今晨可来巡视过了?
  所有人赶紧摇头。
  轲摩鳩一握拳,想着戚九真是好腿功,缠得上官伊吹连床都起不来了。
  心之所想,意之所至。
  就瞧那两个属曹操的谈笑风生,从远及近。
  所有人都打了个照面,上官伊吹便离了戚九身边,与轲摩鳩讨论要事。
  戚九瞧他俩人一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新婚小媳妇翘首郎君回顾一样,太羞耻了,转身去找东佛。
  东佛一见他来,扭头就跑,跟见了鬼似的。
  戚九扶着腰,勉强追他几步,实在身体不适,抬手织了一道高墙。
  东佛迎头撞上,被戚九堵个正着。
  你跑什么啊!上手提起他的衣领,把人拽起,想拍去他膝盖的土痕,反被对方格手推开。
  别对俺好,也别原谅俺,若不是俺追着你,你也不会被水人捉去。
  东佛的脸垂得极低,宽大的衣帽拢着脸颊,灰暗里透出两道极其无措的光。
  小兔崽子,你若是骂俺打俺怨俺恨俺,俺还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可是你救了俺,对俺好对俺笑。
  俺就不知道怎么与你应对了。
  你跟我所有遇见的家伙都不一样,懂吗?
  戚九被他一套说辞逗乐了,伸手摸向他始终不肯抬起的脸,不由感慨万千。
  那我谢谢你总行吧。
  戚九强行把东佛佝偻的后背拍了拍,叫他挺直,我谢谢你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拽着我的手,我也谢谢你配合着大人,认真来寻我。
  他的言辞真诚而恳切,猛一拳打在东佛的肩头,随笑道,都别矫情了,若真觉得抱歉,我还想吃一次你请我的鱼饺子,你就说请不请吧!
  东佛立马还击道,做梦吧你!你变墙来撞俺的头,做梦都别想!
  俩人打打闹闹,也便无事起来。
  这边的上官伊吹遣退了门徒,与轲摩鳩一起去见龙竹焺,他的腿伤被水泡得太久,连创口都胀得泛白。
  戚九幻的锁链紧紧捆着他,龙竹焺试图幻了三次虎形都无法解开,只好坐着假寐,心里盘算对策。
  上官伊吹瞧出他的眼皮异常跳跃,对轲摩鳩使了眼色,轲摩鳩选了上好的伤药,替他敷腿。
  上官伊吹直言不讳道,阿鸠没死,所以,我也暂不追究你那帮凶的下落,不过,我还是需要质问龙少爷。
  是万贯家财花不完啊?还是锦衣玉食不合心为什么偏要打我阿鸠的主意你们背后究竟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盘算?
  轲摩鳩的药粉有奇效,连伤口里的断针亦缓缓退出肉来,覆盖一层血膜。
  龙竹焺当然不会吃威逼利诱这一套,身体舒服了,人也活络不少,睁开眼不再装睡,而是笔直得盯着上官伊吹的半颜。
  自从知晓龙竹焺的半身为虎后,连带着他流转的目光,亦夹着几分不怀好意地凶狠。
  上官伊吹毫不相让,与他深深对视半晌,各自都想要从对方的微弱表情中发掘出难以隐藏的秘密,然而又彼此固城设防,目光中的刀剑于空中较量几轮。
  龙竹焺对峙里终于败下阵来,啧啧道,大人的眼睛实在太勾人了,想来世间若有能让人情不自禁讲出真话的酷刑,便是与大人对望一刻。
  轲摩鳩,勿恼,他只是想从我的容貌占个先锋而已,上官伊吹攥紧的拳头倏而松开,适度阻止朋友的帮助,舒展了腿坐在龙竹焺面前,本来,我可以剜出你的眼珠摆在床头,叫你再也不敢放肆瞧人,但是我前话已说,想与你和睦解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