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顿宵夜以后,奚年和青训营里的其他人的关系开始缓和,那段时间也成了奚年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那天晚上就像是奚年人生道路上的交叉口,因为靳朝的邀请,从此奚年就走上了一条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路。
很久之后,奚年也曾经问过靳朝,那天晚上为什么突然邀请自己一起去吃宵夜?
他还记得靳朝是这么回答的:
嗯?有这回事?那一定是我看你长得好看见色起意了哈哈哈开玩笑的,吃夜宵去不?
后来奚年才明白,确实有人见色起意,但那人不是靳朝。
直到听到卫生间的门被推开的声音,奚年才蓦地回过神,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啊
左手拿出来。靳朝从桌边搬了一把椅子到床边,将装着热水的水盆放在上面,对躺着发呆的奚年说道。
奚年一看他这架势就觉得一阵头疼,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不用这么麻烦,我睡一觉就好了
好什么好,我让你把左手拿过来,点燃的火柴在导火|索前跃跃欲试,靳朝撸起了袖子,你别逼着我动手啊。
奚年:
并不是很想折腾的奚年在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下,也只好将藏在被子里的左手伸了过来。
靳朝拿起泡在热水里的毛巾,水温有点烫,他一边嘴里嘶个不停,一边双手交替很快将毛巾拧干,然后把奚年左边的衣袖往上卷,卷到手肘位置,靳朝的动作就停住了。
因为奚年手背的血管太小,所以点滴是挂在肘弯处的,而现在肘弯处是一片青紫,令人触目惊心。
靳朝握着毛巾的手渐渐捏紧:都成这样了,你为什么不说?
奚年随意地瞥了一眼那片青紫,习以为常地说道:哦,我从小就这样
我问你,为什么之前不说?压抑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发出的。
奚年顿了一下:当时马上就要比赛了,我怎么说?
那场比赛就算输了我们也能晋级!
那又怎样?难道让我为了自己的一点小事影响战队吗?奚年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像是无法理解靳朝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好,那你就难受着吧。
靳朝从床边站起来,将手里捏着的毛巾狠狠地砸在水盆里,水滴溅在奚年裸露的左手背上,烫得他不由往后一缩。
看到他的动作,靳朝顿时有些后悔,但是想到奚年自己都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他又在这儿急什么呢?
于是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和房卡就头也不回地往房门口走了。
砰
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传来,奚年直起的后背都松懈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床边那依然冒着热气的水盆,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走了也挺好的。
原本就僵硬酸麻的左臂仿佛更加难受了,奚年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去够水盆里的毛巾。然而这水的温度实在是超过了奚年的预期,他的手刚伸进一个指节就烫得忍不住抽了出来。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奚年不仅没有放弃,反而如同自虐般地反复将自己的手伸进热水里,烫得五指通红,仿佛这样就能将内心深处的难受转移到手上一样。
正在此时,又是一阵熟悉的钢琴声响起。
奚年猛地转头看向门口,只见
比刚刚脸色更臭的靳朝再次走了进来。
两人双目相对了一秒,又齐齐移开了视线。
靳朝清了清嗓子:咳,你别误会,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经理要求我来的。
我刚刚已经把药吃了。
这句话显然在靳朝的预料范围里,他挑了挑眉:经理听说你的手臂青了,特地让我帮你用热毛巾敷一下。
奚年: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虽然这个理由不能说服奚年,但显然能满足靳朝自欺欺人的要求。他又再次大步走回了床边,看到奚年烫红的手,不由皱起了眉,嘴里嘟囔着:笨手笨脚。
奚年:
靳心灵手巧朝在床边坐了下来,从水盆里捞起了毛巾,三两下就把毛巾拧干了,他正要把毛巾敷上奚年的手臂,就听到旁边传来奚年有些犹豫的声音:
你不觉得烫吗?
这下轮到靳朝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奚年:这还烫?我掺了冷水的。
啧,奚年咋了一下舌,小声吐槽,死猪不怕开水烫
啊?你说什么?因为他的声音太小,语速又快,靳朝一时没听清。
咳,没什么,你听错了。奚年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原本靳朝还没什么反应,一看到他这个动作,顿时眯起了眼睛,语气斩钉截铁:你肯定说我坏话了。
我没有。奚年想也不想,开口反驳,然而摸在鼻子上的手就没放下来过。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一心虚就会摸鼻子?靳朝哼笑了一声,将手垫在奚年的胳膊下面,然后将热毛巾敷了上去。
热气像是一下从毛巾上被灌进了奚年的左臂里,舒服得他忍不住哼了一声,却还在顽强反驳刚刚的话题:又没说你坏话我心虚什么?我摸鼻子是因为我鼻子痒!
哼,死鸭子嘴硬。
呵,死猪不怕开水烫。
靳朝了然地哦了一声,然后转头问道:刚刚说的就是这句吧?
一不小心被套了话的奚年:
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安静,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靳朝隔着毛巾按在奚年的手臂上,不轻不重地按摩着,却感觉这人实在是瘦得有些过分了。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你平时是不是不吃饭啊?
奚年:嗯?
胳膊比小姑娘还细,这像话吗?
像不像话我不清楚,奚年坐正了一些,但是听你这话
摸过不少小姑娘的胳膊吧?
莫名感觉背上一阵寒意袭来的靳朝:
作者有话要说: 靳大猪蹄子朝: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奚小可爱年:呵呵。
第29章 、扭二十九下
从胳膊上传来的暖意仿佛到达了四肢百骸, 奚年有些昏昏欲睡地闭上了眼睛,直到
没有。
奚年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发出声音的人:什么没有?
没摸过小姑娘的胳膊。好半晌靳朝才又憋出一句话来。
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他的错觉,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奚年居然发现靳朝两边脸颊有些微红。
他和靳朝真的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说着一些几乎算是开玩笑的话, 他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只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那可太惨了。
你摸过小姑娘的胳膊?
没有。
两人默契地看向对方, 终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靳朝一边笑一边吐槽:那你也好意思说我惨?
本来就惨嘛。不知道是不是这一笑卸下了奚年的许多心防,他放松了不少。
等笑声终于停了下来,毛巾也变温了,靳朝将毛巾重新浸回了水盆里。
因为在拧毛巾, 靳朝是背对着奚年的,他看着手里的毛巾,想着刚刚两人有说有笑的一幕, 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要不,要不他们和好吧?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问出了口:奚年,要不, 我们和好吧?
话音刚落, 房间里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感冒发烧的人呼吸声总是会重一些, 然而靳朝现在连背后那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他顿时有些不安。
而且这份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重, 重得靳朝开始后悔,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不,现在这样的情况应该说是度秒如年。
几乎就在靳朝想要开口说自己刚刚只是开玩笑时, 身后终于响起了一个声音
好。
靳朝猛地回过头,惊喜的眼神落在同样看着他的人身上,忍不住开口确认:你认真的?
奚年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回答:你认真,我就认真。
咳,靳朝单手握拳抵在唇边掩饰住忍都忍不住的笑容,那当然。
说完,他又赶紧加了一句:那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我们以后还是好兄弟!
好。
至于需要一笔勾销的是哪件事两人默契地谁都没有提起。
悬了三年的心结一朝解决,靳朝兴奋得恨不得下楼绕着酒店跑上三圈。
他一边拧毛巾,嘴里不住地叨叨:下次得把老魏他们约出来吃个饭庆祝一下,哦对了,等高扬回来也得跟他说一声,你不知道他有多操心,之前不是我们两排到一起的事情上了热搜吗?这家伙就天天问我是不是跟你和好了,哎呀把我烦得啧!
想起上热搜的那件事,奚年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揶揄道:哦,就是那次你说我辅助太菜的热搜吗?
靳朝:
咳,靳朝战略性地清了清嗓子,怎么还记着这事呢,我不就等等!那天你是不是还点赞了一条说我脑子不行的微博?
奚年:
那什么,奚年难得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其实那条微博是我小号发的。
靳朝:
*
第二天是下午两点的航班,所以FL队员们十二点不到就要从酒店出发。
前一晚上去酒吧的几人凌晨三四点才回来,这个点睡得正香,几乎是经理和教练一个个从被窝里挖出来的。
尤帅一边搂着小ad,一边打着哈欠推开保姆车的车门,结果车内的场景顿时吓得他把哈欠给咽了回去!
因为他看到
奚年和靳朝坐在一块儿。
还有说有笑。
尤帅:
见鬼了。
他唰地一下又关上了车门,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睁开眼睛又打开了车门
然并卵。
还是刚刚那一幕。
尤帅:
一旁的余高兴奇怪地看着他的动作,不由问道:怎么了?
完了完了,我昨晚酒喝多了,现在还有幻觉,艹!尤帅一脸惊恐地抓了抓今天没来得及扎起来的有些长的头发。
车门口的动静车里的两个人自然也注意到了。
靳朝一脸不爽地看向他们:你们上不上车?不上车就关门,不知道开开关关的有冷风灌进来啊?车上还有病号呢。
正在这时,落在后面的经理教练以及骆高扬也走了过来。
皇甫经理看到两人站在车外,有些纳闷:你们两干嘛呢?站着吹冷风?
我可能需要醒醒酒。尤帅恍惚地说道。
哈?经理更纳闷了,你和小余昨晚压根没怎么喝酒吧,一杯就倒了,还醒酒呢
不对,经理,余高兴严肃地反驳,准确地说,我是喝了一又三分之一杯酒才醉的。
皇甫经理:
教练莫起这时已经坐上了驾驶位,从车窗处探出头:都上车,不然时间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