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信守承诺。
再次见到周月丘,是在另一个朋友的生日宴上,距那天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月,两人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段时间以来,林月尽力让自己不去想他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做事总是马马虎虎的,被母亲紧催着出去放松。
就像现在,她明明知道周祁山会来,却偏偏没想起他们现在已经回了老家,周月丘也会跟着一起来。
周祁山一直以为,自己会和林月一直保持朋友关系,就算他们两人之间有任何一个人有了恋人,他们也依然是那种可以倾诉烦恼的、纯粹的朋友关系。
就像他们高中时,虽然他忙着应付余尤然,林月也因为父母工作搬家了,他们见面的时间变得极少,但他们仍然保持着通信,再见面时,也从来不会冷场。
即便林月从未透露出自己的恋爱意向,但周祁山总觉得,以他们的关系,以他们的熟悉程度,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属于对方世界的颜色抹掉。
包厢里很热闹,几乎都是他和林月从小到大一起玩的朋友,毕业了几年,很多人都是许久不见,为那位朋友庆生的同时也趁着这次假期叙叙旧。
“林月谈恋爱了吗?”
正觥筹交错间,他身边的朋友低声问,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笑容有些促狭,眼底明显的八卦意味,周祁山愣了一下,压下心里一瞬间奇怪的抵触情绪,单手扶了扶眼镜,换上一贯温和的笑容,摇了摇头。
“可能她还没有喜欢的人吧…”
听见他这句话,轮到他朋友发愣了,他重重拍了几下周祁山的肩,咯咯笑了几声,将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拍得太响,引来了饭桌上其他人的好奇的目光,不管别人怎么问,他都没有解释,耸着肩自顾自笑得前仰后翻,眼神频频落下他和林月之间,让他忍不住皱眉。
等到周祁山都以为他发酒疯了,他才意犹未尽的摇了摇头,看见周祁山不似作伪的疑惑神情,发现他真的很坚定自己的答案,才收敛了神色岔开话题。
“你就当是这样吧。”他结果酒瓶,又给自己续上一杯酒,还顺带给周祁山倒了大半杯,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
什么是“当是这样”?
轻描淡写的道完谢,周祁山忍不住看向林月,她今天出乎意料的安分,只和周围的几个人交谈着,周月丘就坐在她旁边,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时不时凑过去附和几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两个人看起来倒是很能合得来。
难道林月有心上人了吗?
朋友暗示意味极其强烈的眼神,让他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忍不住生出这样一个荒谬的猜想。
如果她有了喜欢的人的话,按照她对自己的依赖程度,应该会先告诉他才对……
他还在为朋友的言行举止发愣,一时间忘了收回看向林月的视线,再回过神,林月和周月丘已经离开了包厢,说是周月丘第一次喝酒不胜酒力,林月出去安排他休息以后再回来。
周月丘和他身量差不太多,比林月高出一个头不止,他作为他的哥哥,还没见过周月丘喝醉后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撒酒疯再对林月做出像咬她一样的事。
他披上外套,跟在他们之后出去,想着林月毕竟是个女孩子,很难扶稳喝醉了的周月丘,更别提拖着他去外面找休息的地方了。
可林月他们前脚出去,周祁山后脚便找不着人了。
“你好,请问你有看见一个小姑娘扶着一个喝醉的男人经过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焦躁得厉害,就连问路的语气都不似以往那般温和,看着眼前人潮汹涌的街道,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困在牢笼里,正跃跃欲试的想要冲出去。
得到答案之后,他压下心里的暴戾,勉强向那人露出一个抱有歉意的笑容,迈开了步子追了过去。
“这么着急?老婆跑了不成?”
被拦下的是个喝得酩酊大醉的中年男子,靠着模糊的印象给他指了条路,正打算找他讨根烟,一阵风吹过,吸了吸发红的鼻子,眼前就没了人影,嘟囔了两句,很快觉得无趣,抱着酒瓶歪歪斜斜的回家了。
“喵…”
那是一条幽暗的小巷,就在餐馆背后,他不知道林月他们投宿是怎样找到这个地方的,这后巷似乎年久失修,昏黄的路灯不时的熄暗,发出电路接触不良的滋滋声。
他站在巷子入口,已经追的气喘吁吁,里面是一片灰暗,刚踏出去一步,一声凄厉的猫叫在黑暗里响起,他似乎踩到了它的尾巴,腿上一重,一直黑白相间的猫擦着他的腿窜出去。
“林…”借着断断续续的灯光,他看见两人就在不远处,举起右手正想打招呼,却看见了自己意料之外的场景。
他们似乎刚刚起了口角,本应该烂醉如泥的周月丘站的笔直,看起来清醒得不行,林月则有些生气,抵着他的胸不让他靠近,光线太差,他看不清两人的神色。
周祁山看着两人,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以为是周月丘又惹林月不高兴了,或者对林月说了什么讨厌的话,可身着黑色大衣的少年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似乎在他看清他的一瞬间忽然飞速的成长了。
他突然抓住林月的手臂,伴随着林月小声的惊呼,周月丘轻笑y一声,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啪嗒…”
灯光在一瞬间暗了下来,黑暗像是在他心里重重击打了一下,周祁山只觉得耳朵嗡嗡的,整颗心都被拖向无法呼吸的泥沼。
他听见急促的呼吸声、潮湿的水泽声,还有衣料被翻弄摩擦的声音,看着两人重迭的身影,他意识到自己以为年幼无知的弟弟正在和林月接吻。
在黑暗里,周月丘的剪影显得格外高大,他一手揽住林月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像每一个为爱欲痴狂的男人一样缠着自己的心上人不放。
现在是初春,倒春寒仍然冻得人发抖,包厢里开了空调,林月的外衣被她顺手搭在置物架上,他带过来,她却已经不再需要了。
在青春期里迅速成长、变得极具侵略性的少年,扶着她的腰胯,修长的指节勒出女人浅色内搭遮掩的腰线,另一只手落在她的大腿上,一分也不顾及的将她拉向自己温暖的怀抱中,每一分力度都是那样契合、热情,执着的追吻、臣服、缠绵,熟练的动作,似乎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无人之地这样大胆的幽会了。
周月丘毕竟是个冲动的少年,要他学会成人的矜持绅士还需要太长时间,只一会功夫,他的手就探进了林月衣内,在她的衣下凸起充满侵略感的形状。
女性婉媚的轻哼,带着一点娇气的责怪,她的长发缠进少年的指尖,不满的抵抗被衔着唇吞吃入腹,宛如一片新叶沉入水底。
他从未意识到,她的声音是这样使人躁动,美好的曲线在他人的掌中显得格外撩人,靠在他的弟弟的怀里微微颤抖,却让他不自觉幻想起自己也这般将她收入囊中。
林月一定是不愿意的。
周祁山想着,带着一点自我安慰的想,几乎恳求着希望林月能挣开周月丘呼救,能叫他的名字,就像她以前每一次呼唤他一样。
只要她表现出半点不情愿,他就冲上去把周月丘揍倒,警告他不许再接近林月半步。
可是他等了一分钟又一分钟,等待激动的心情变得麻木,换来的却是依偎在一起,牵着手离开的两人。
低头抚摸着似乎残留着林月体温的浅色外衣,蓬松而无害的,如同它已经远离此地的主人那般。
周祁山那张不论遇到什么难事,都可以露出微笑的脸,第一次露出阴郁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