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玉, ”玄朱坐在空荡荡的船头,垂着眉眼看还是狐型的人,“你恨我吗?”
她夺走了本该属于阙玉的一切, 如果没有她, 师父会把长空九式和天道桎梏传给他。
没有她,师父的心思必然也会在他身上。
是她抢了这些。
也许是掌教跟师父说过什么, 也有可能怕带坏了她, 落别人的口舌, 师父曾经亦提起过, 以前是散修, 在修炼的过程中落下了一点遗憾, 想在她身上补齐,所以对她格外用心。
化身给她喂招, 授她不传的秘籍和神通,为她求来合适的雷系功法, 她的待遇一直都是独一份的,谁都没有。
不仅是师父, 即便是门内的长老们也对她客客气气的, 掌教接见过她很多次, 门内门外的长辈多次朝她抛出橄榄球。
因为天赋好,她差不多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和偏爱,他们都觉得她是道门的希望,给再好的条件都行。
阙玉的天赋差吗?
不,他是不亚于她的,既有妖族九尾狐神兽的血脉,又是师父的后代,先天灵体没有杂质。渡过了漫长的幼崽期, 储蓄到足够的力量后他就像坐了飞剑似的,修为一日千里,短短千年到达化神后期。
他还是三道同修,整个修真界,乃至极寒之地,亦或者说天下绝有。
他本该也是光芒万丈的,被所有人崇拜,在宗门的尽心尽力下呵护成长,但是因为她,全都泡汤了。
一个宗门养不起两个天赋太好的人,资源供不上,一山也不容二虎。
一旦稍稍偏袒了哪一个,在自己都没有留神的时候,那个人搞不好会心存怨念,反而给宗门带来大祸。
那样的天赋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一旦叫那人成长起来,折身报复谁都挡不住,所以不如干脆直接只选一个。
在她和阙玉之间衡量过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挑中了她。
可能觉得她背后干干净净,以前的家族一个不剩,又是玉体莲心,心中没有杂念,将来会走歪的几率很低。
和她相比阙玉的身份问题很大。半人半妖,又经常被人说闲话,多多少少对他有点影响。再加上他的母亲死了,心中的火烛熄灭,也许会有反叛的心思,亦是怕妖界那边拿他半妖说事。
总之最后舍弃了他。
如果没有她,其实身份和半妖都不是问题,宗门肯定会用心培育他,他的待遇绝对比现在好。
是她毁了他的人生和一切。
阙玉先是一愣,很快笑开,“你在想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蹲坐在地,“偏心的人是我爹,又不是你。”
以前想不通,是因为太年轻,心胸也没有现在宽广,容下的东西很少。
如今已经不一样了,他是又多活了几百年的人,和在极寒之地经历的残酷比起来,太清宗就是毛毛雨。
当年之所以崩了心态,是因为在乎,几百年过去,早就放下了。
他爹把他当成个屁,他也把他爹当成屁,那些伤害就不叫伤害,顶多算瞧不上而已。
现在谁瞧不上谁还不一定,他爹最多也就双道双修罢了,他三道,同阶之下他爹打不过他,现在该换他瞧不上他爹了。
至于传承的事,难道非要得他的吗?自己不能再创吗?
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而且也没便宜别人不是吗?在玄朱那里,他又是玄朱的人,呸,玄朱是他的人。
最后还不是到了他手里。
玄朱摇了摇头,“如果没有我,以你的天赋,不仅能得到师父偏爱,还会被整个宗门重视,掌教和长老们都会精心培育你。”
阙玉挑了挑眉,“你是笨蛋吗?你来之前几百年间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也没见他们对我好过。”
他和玄朱之间是有间隔的,他母亲死时他才一百多岁,这期间过了将近三百多年才有的玄朱。
他俩根本不搭噶,他的遭遇也跟玄朱没有关系。
傻孩子将罪过全揽在她身上了。
阙玉晃了晃脚脚,怕她多心,说了实话,“其实我母亲刚去的时候掌教找过我,希望我放弃妖修一道,只修道和体术,双.修已经实属难得,根本没必要三修,会拖慢我的修行速度。”
他不仅三修,还有储蓄期的幼崽段,两者一起拖了他几百年才勉强露出头,之前都是被压着打的,倒不是实力差,是境界太低上不去。
困在练气期百来年,筑基期又百来年,猪修炼的都比他快,实在看不出天才的一面,这才被放弃的。
“当时只要我答应,按照宗门的意思来,修炼速度快了,宗门肯定会用心培养我,但是我没肯。”
他瞒了一点没说。
当年掌教还叫他剔除体内九尾狐的血脉,干干净净以人族的身份修炼和入世。
他爹的血脉和先天灵体已经很强悍了,妖族那边的没必要留着,可能怕将他养成之后他依旧亲近母族那边,人家一说就把他拐走,那宗门千年培育岂不是完全白费?
以前会觉得宗门不可理喻,叫一个人剔除母亲的血脉,有这种人吗?
现在多少能理解,可以平静的看待这些问题。
阙玉瞧玄朱情绪还是没上来,加了一句,“且不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倒是希望是我,要不然受罪的人不就是你了吗?”
他后面修为上来后掌教又找了他,他也能时刻感觉到那个老人的存在,似乎在等他承受不住的时候接纳他。
结果他脾气倔,一直熬了许久,直到有了玄朱出现。
那个老头转而把注意力搁在玄朱身上,彻底遗忘了他。
玄朱有一点没说错,如果没有她这个天才中的天才在,那个老头还会耐心的等着他回头,好家伙,有了玄朱这个新宠后立刻忘了他这个旧爱,再也没关注过他。
阙玉不后悔,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更不可能怪玄朱,因为换个天才,他也是一样的待遇,被轻而易举抛下。
没别的缘由,单纯是他太拗,不可能答应宗门的要求放弃母亲血脉。
“你这个性子到了外面被人骗的渣渣都不剩,也只有我能适应任何地方了。”
如果玄朱没被他爹发现,带回宗门会去哪?
也许在战场上流浪,也许被其他门派发现,作为人家的天才被整个宗门器重,着重培养,那么问题来了,彼时还有他什么事吗?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吃那么多苦不就是为了遇到你吗?”
兴许是所有小女孩都喜欢被哄,玄朱外表和秉性看起来再像个贵公子,内心还是一样的。
阙玉瞅见她眼神慢慢地亮了起来,比刚刚还要专注的看着他。
瞳子里又出现了幽黑一片的模样,这个情景和气氛应该不是生气,那就是……
不好!
阙玉拔腿就跑,四只爪子刚迈开就被逮住,玄朱一只手张开,大拇指和其余四指各自卡在他两侧腋下,微微用力便将他整个提了起来,整个下半.身悬着,挂在空中没处落脚。
他现在与玄朱实力相差不是一般的大,非常干脆的认怂,搬出他的一肚子肥肉来。
“玄朱,我怀孕了,现在不适合做这些。”
玄朱表情很认真,“我知道,我没想干别的,就是想抱抱你。”
她目光过于坦诚,阙玉犹豫片刻,同意了。
玄朱将他放下来,法力涌进他体内,把他变成了人身。
啪!
阙玉跌进熟悉的黑暗里,不用细想都知道,是玄朱的领域,保护他不被别人观看到。
次次化成人身时他都是赤果的。
阙玉平时脸皮很厚,也禁不住‘坦诚’相见,用手隐隐护住自己的关键部位。
刚刚玄朱的手卡在他狐型的腋下,现下人身,那只手还压在他胸膛间,叫他起不来身。
黑暗里阙玉什么都瞧不见,只能感觉那只手慢慢地挪开,摸索一样,探向他的后背,抚上他蝴蝶骨的中间。
那个位置……
他一开始没留意,很快想到,是被烫铁钳的地方。说是铁钳也不准确,它是一块带着印章的法器,外表看起来像是铁的,细细长长,头方身圆,被异火烧红后直接盖在他背上,还不止印了一个。
蝴蝶骨上,下方,腰椎,每一处她都没有放过,将被伤害过的地方抚了一遍,还揉了揉他的耳朵,那里被剪过一道,后来他忘记那段记忆后不留神治好了,没有痕迹,玄朱依旧停留许久。
动作小心翼翼,像对待什么珍宝。
他胳膊上被鞭子抽过,肚腹上被捅过一剑,胸膛……
胸膛没有受伤啊?
阙玉渐渐地察觉到不对劲,阻止了玄朱作恶的手,“不是说就抱抱吗?”
玄朱没有抱他,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如何,但是别的没少做。
“换成摸摸行不行?”玄朱询问他的意见。
阙玉:“……”
这都上手了,不同意能行吗?
他白着眼没说话,沉默就是默认,玄朱又开始继续,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他。
先是唇上的一点点,很快蔓延到脖间,在喉结处流连忘返,给前段时间已经有些消下去的痕迹添重了些。
过了今天怕是又要挂着这些几天淡不了吧?
嘶!
阙玉被她弄疼了,忍不住喊她,“你怎么回事?摸摸就摸摸,怎么还做上别的了?”
说的和做的完全两个模样。
玄朱回答的很虔诚,“我又想亲亲了。”
阙玉:“……”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黑暗里再度传来玄朱的声音。
“阙玉。”
像说悄悄话一样,声音小了不少。
“我还能再干点旁的吗?”
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