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道林……”
说完道林站起来拔腿就跑,路上还被各种碍路的东西被绊了几下,跌跌撞撞,零零散散的人在路上跑来跑去,一个小男孩孤零零地站在路边仰着头对着天空大声哭泣,道林经过他,又折回来,把孩子抱起来就跑,用不算熟练的意大利语问:“这附近的最大的空地在哪?”
问了好几遍,小孩才哭着给他指方向。
道林找到一个空旷的广场,人都挤在这避难,痛苦的呻`吟声、哭喊声、求救声交织在一起,血肉模糊的人躺在地上惨叫、蠕动。在锦绣富贵中长大的道林何时看过这样惨痛的场景呢?吓得他脸色苍白。
魔鬼趁机吓唬他:“这就被吓到了?地狱可比这可怕成千上万倍!”
“嘿!那边那个!对,我是在说你,金发的!”
道林被喊了好几声,才知道“金发的”是在喊自己,他循声看去,瞧见一个留着整齐连鬓胡的男人卷着袖子站在混乱之中。
“不要把孩子放在那边,把孩子带到这边来。”连鬓胡男人指了个位置,那里都坐着孩子,有几位温柔的女士照顾着,道林就把孩子抱过去。
他定下神之后就发现这些伤员显然是有人在组织人手照顾,刚把孩子放下就想问问有谁可以帮他救人。还没有开口自己就被拉住了,就是方才喊他的大胡子,“你没怎么受伤吧?还有力气就来帮忙吧!”
这一定就是组织者!道林一把拉住他,“我需要帮忙!我的爱人还被埋在废墟里呢!”道林颤抖着手把钱袋掏出来,因为太慌张,金路易掉了一地,叮叮当当,他又一次崩溃似的泪水狂涌,视线也模糊了,“并不十分难挖掘的,只需要几个人就好了,我可以出薪酬的。”
大胡子啧了一声,皱着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你是外地人?你说的人在哪里?”说着大声招呼了几个青年过来。
“杜南先生。”青年们恭敬信服地喊他。
“我记得路的,我这就领你们去!”
有了人帮忙,埃里克很快被人救了出来,虽然已经昏迷了过去,但是还有气息,被放在担架上抬了回去。
但是伤员太多,医生却不够用,人人都想要医生先给自己的亲人看病,道林本来就是个自私的家伙,这时候更大方不了,他想喊“他快死了先给他看病啊”把医生吸引过来,又不敢这样喊,怕乌鸦嘴灵验。找到医生半拉半扯的把人弄过来,“他伤的真的很重。”
被半强迫带过来的医生对道林没有好脸色,但也没空骂他,很快给埃里克检查了身体,快速说:“断了几根肋骨……右腿小腿骨断了……暂时死不掉,等会护士会过来处理。”
道林抓住医生,把金怀表塞到他的手里,“请现在就帮他处理吧,好吗,医生。”
医生看了他一眼,把怀表揣进口袋里,暂时在这里停下了脚步,让身边的护士把尖刀递给他,利落的剪开埃里克血糊的裤子,刺啦一声。
夜晚降临,空地上已经搭起了简陋的避风的帐篷,用来安置受伤的人,道林要到一小罐热水,没舍得喝。
埃里克瞧着十分狼狈,只躺在一块垫了布的门板上,身上盖了薄薄的毛毯,头发凌乱,面具也不知道掉哪去了,狰狞的脸也暴露出来,他陷在昏迷之中,忍受着莫大痛苦使得表情瞧着更加扭曲了。道林用手帕蘸一点水,给埃里克把脸擦干净。
能做的都做的,埃里克身体强壮,一定会醒过来的。道林在心底祈祷着,可是,向谁祈祷呢?向上帝吗?上帝会怜悯杀过人的埃里克吗?道林不知道。
“啧,渣滓,你曾经有过那么多的情人,明明最了解感情这回事了。这只是一时的不长久的,等你以后下了地狱,受尽折磨的时候你会后悔现在的一时心软的,我们也认识那么多年了,我是最了解你的,你懒惰,没有担当,胆小怕事,宁愿全天下去死也不要自己受伤,有时会昏了头,然后时候倍加后悔,道林,你也应该了解你自己的。你看看埃里克,他正在发烧,这里条件这么差,他不一定熬的过去的,即使熬过去说不定也是个瘸子了……”
“道林。”
道林听到极微弱的声音,惊喜的还以为埃里克醒了,低头去看,才发现埃里克是在呓语。他在不停地喃喃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我在这里。”道林轻声说,俯下身去把额头抵在埃里克的额头上,炽热的温度传递过来。他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刻了。
“喂喂,你有点礼貌好不好?居然直接无视,你这个蝼蚁……”魔鬼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