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当人有疑问或有好奇心时,这个词总会第一时间出现于脑海,这也是为什么市面上会有《十万个为什么?》的原故。
可此时此刻对于道义来说‘为什么’这个词已不再重要,因为更让她纠结的已不再是“为什么带她来这里”,而是墙面上的那张巨大结婚照……
雪白华美的婚纱包裹住温柔睿智的人儿突显出富荀的神圣纯洁,而她身旁黑色西服的男子显得沉着稳重,不得不承认两人的模样般配得让她找不出丝毫瑕疵之处。
眼神恍惚间望着在衣柜前正翻找东西之人,最后清柔的声音似从天际飘进耳里:“小义!沐浴完后就穿这套睡衣,然后再吃你买回来的宵夜,好吗?”看似询问的话语,其实早已被决定,容不得对方说个不字。
“恩~”听从安排走进浴室下锁,木然地褪下身上衣物,当冰冷的秋寒之水落在肌肤上时,道义突然清醒,手忙脚乱地调整水温,直至身体不再感到冰寒才吐出憋闷已久的气息:自己这是干嘛啊?不是早就知道了!可为什么就是止不住心里那逐渐泛起的刺痛感?
“这套睡衣很适合你!”唇角微弯,富荀打量穿着熊宝宝睡衣的道义,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这套衣服早在六年前就已买下,一直想找机会却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才让它穿在真正属于能拥有的人身上。
“谢谢!”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打开茶几上买回来的烧烤,一串一串往嘴里送,平时最喜欢吃的东西不知为何在此时竟失去了吸引她的美味。
“小义!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待我们的?”或许当初找上她是为了一时好玩,毕竟年轻气盛的时候只想一味寻求刺激,也为了摆脱家族对自身的掌控,可后来,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而那缓慢却深入骨髓的变化不是她们想舍便能舍弃的,更何况在确定了心意后一直在朝着即定的目标前进,可唯独忽略了眼前人的想法,直到现在才发现她们加注在对方身上的感情似乎太过一厢情愿……
这很重要吗?她们不是从不曾在乎她的想法,总是一意孤行?怎么到现在才问起这个?疑惑地抬头望着对面沙发上一脸认真之人:“荀学姐认为我该有想法?”
富荀不用想也能猜到道义心中正不断叫嚣的话语,可真的给了她这个权力,却又什么都不说,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最初,她们就是被她这模样给唬弄过去,以至于如今方明白对方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样下竟藏着不为人知的决绝疏离~
“难道小义对于重新出现在你面前的我们,没有半点想法?”咬重最后两字音节,静静盯着正一脸深思之人,不过富荀能确定稍后所听见的并不会是她乐意所闻之语。
“啊!”惊讶声意外脱口而出,道义一双如同小狗般的眼神在富荀身上不停打转,到现在才发现对方身上丝绸的粉嫩长袍睡衣性感地覆盖住白皙细腻肌肤,翻阅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某本时尚杂志,神色间格外轻闲悠然,感觉不出任何威胁气息,看来刚才是随口之语才是,心下顿时放松警惕,“其实三位学姐既然都已结婚,那就该好好过日子不是?所以事事都应该以家庭为先……”她怎么越说心就越酸呢!
酸涩感还未消褪,就听见‘啪’地一声,那本该位于柔胰中的厚重杂志被重重摔于茶几,再抬头入眼的便是富荀一脸愠怒神色,只是转瞬间又柔和起来,轻轻开口:“这就是小义的想法?认为我应该相夫教子,生儿育女?”
凭着本能点头,过往一瞧见她们神色有怒,这便成为了她惯常行为,只是此次道义决不会想到这一行为与之后的交谈,把向来不怒形于色之人的火焰彻底激出个惊涛骇浪。
“小义是不是认为我应该与卧室里那张照片上的男人上 床,然后生个孩子?”仍是轻轻柔柔的音调却让道义全身不知名地颤抖,随之而来的便是心底迅速升起针刺般的疼痛,脑海中的思绪一片茫然……
理智告诉道义应该如此,可是一想到某些画面,手不由握紧成拳抵在身旁,低眉小声嗫嚅:“他是你丈夫!”名正言顺的婚姻赐于了那男人拥有富荀的权力。
强忍指尖颤动,可最终却被对方那句“他是你丈夫”刺得眼睛泛疼,气息逐渐紊乱最后窜至胸口,如沸水般撞得心脏急速跳动,手仿若有意识般举起眼前厚重的杂志往道义丢去:“滚!你给我滚!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哽咽声随着怒吼传遍整个宽敞客厅,紧随而至的便是震耳欲聋的踏梯声与强劲撞门声。
抚着被撞疼的额际,道义不明白怎么一会儿功夫就生那么大的气,她有说错什么吗?难道不是事实?眼前晃过记忆已久却令她心痛难耐的一幕,突然委屈起来,凭什么她要任她们捏扁揉圆?凭什么她要不由自主地去关心她们是否安好?凭什么她要与她们纠缠不清?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干嘛还招惹她?明明是她们的错,干嘛弄得像她不是?最重要的是她脑壳坏了才在别人的地盘想些有的没的。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就可以随便呼喝她,真当她是牛,不吭声地任人牵来牵去,好欺负?
越想越有理,道义跑回浴室换好自己的衣服下楼,手紧紧握着门把然后深吸口气用力转动,可下一秒眉心紧皱,手下顿时又多用几分力:“这门怎么打不开?”低下身子,眯着眼望向锁心,不会被卡住了吧!不对啊~她明明见到富荀在她进浴室之前打开过……
难道是刚坏的?可不管如何,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今夜滚不了了?咬着剪得甚为干净的指尖,不行!想办法也要让自己滚出去才行。四处流窜寻找着可以离开的地方,在三刻钟后颓然躺倒在地~没有!一个地方也没有,除非她有胆把那些被电子锁住的窗子打破然后逃逸,可是她不敢,想到先前富荀满脸的怒色,心就开始抖动……
想想,在她眼里精致温柔的人儿何曾这么恼怒过?不不!是怒火中烧才是!难道真是她说错话?好像连眼睛都红了……
翻转身,踌躇片刻后爬起向紧闭的屋子走去~
哎?门没关?小心推开,歪过头慢慢打量起屋内一切,在掠过棕色液体瞬间消失后急得撞开门,一手拦下又快消失怠尽的威士忌吼道:“你疯了?”真不要命了?医生怎么说的?辛辣忌口,烟酒更是忌中之忌。
“谁许你进来的?不是让你滚,怎么还在?”富荀一脸迷朦地瞅着眼前之人,剥开挡于眼前的手臂,嘴里透出浓浓酒气“你是谁?凭什么管我?”话还未完,酒已再次入喉。
“别闹别扭!是我错,我错,还不行吗?”焦急地欲抢下对方手中已半空酒瓶,就富荀残破不堪的小胃能受住这烈酒才怪!
“错?!你哪来得错?你什么都没错,我是瞒着你结婚了,怎么了?你以为我想?也不看看那时候你身边莫名其妙的意外是怎么发生的?还真以为是‘意外’来着?你倒好,什么话也不留,两手清风地拍拍屁股走人,你知道个屁,就只顾着自己难受了,想过我们没?”打了下酒嗝,微喘气,“你没错!还真被你说对了,结婚之后不就是生孩子?改天我就找曾章生个孩子给你看,反正你不在乎我躺在别人床上,那我在乎个屁?”一开始气势汹涌的语音最后掺杂了断断续续的硬咽与酒嗝声,可每个字却击得道义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她们闲来时的玩具,暖 床的伴侣,也一直以为六年前她们是心甘情愿地走进结婚殿堂,可现在她过往认定的一切被全数推翻,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