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把吕奉先抓出来!我要砍了他!!!”
李傕问道:“主公,发生何事?因何要砍了都亭侯?”
董卓喊:“我要砍他还要理由!?没有我,哪有他今日!他却想杀我!!!”
吕布的都亭侯虽是董卓给的,可严格来说,吕布却不是西凉军中一员,他自有他的人马亲信,手下还有如高顺、侯成、宋宪、魏续等人,不是说砍就可以砍了的。
李傕在外面劝着董卓,里头,吕布守在塌边,刘协是真吓坏了,扯开锦被钻进去,裹成一包,连头发丝都生怕露出一根。
吕布瞧着那包时不时抖上一抖的被子卷,又疼又气——疼的是小皇帝还少不更事,便见到了成人的丑恶;气的是当初看丁原与何进勾结,外戚干政,见董卓手持皇命而来,便识人不清地投了董卓。
前门拒虎,后门迎狼!
过了会,李傕带人冲进殿来。
吕布问:“董卓呢!?”
李傕道:“好你个吕布,主公待你不薄,你竟忘恩负义欲图不轨!主公着我拿你,已回郿坞去了!”
吕布听到董卓走了,松了口气,看向榻上被子堆,叹道:“这是天子寝宫,我不欲与尔等在此争斗,你叫小黄门进来伺候皇上,我随你去。”
刘协听到这话,忙扒被子,可是刚刚裹得太严,等他钻出头来,李傕押了吕布,已经出去了。
几个小黄门见刘协露出头来,忙站成一排挡住刘协视线。
李傕的手下兵士正将先前吕布打死的两个董卓亲兵尸体抬出去。
刘协对几个小黄门叫:“闪开!都亭侯呢!?”
一个小黄门道:“已经被李傕李将军押出去了。”
刘协大急,待要跳出来追,小腿伸出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没穿衣服。
等他穿好衣服,哪还见得到吕布,唯有气得咬牙。
董卓想杀吕布,到底还是没能下手,只把吕布悄悄下在大狱里,每日里叫人去毒打一番,想打到吕布开窍。
刘协是从王允嘴里知道的,也不知道董卓是不是被吕布吓得不行了,那以后倒是没再打过他的主意,而且也不像以前动辄把他抱起来,说话总是隔着几步。
不过也有可能是怕刘协真的不好了。
刘协本就病着,药浴没泡成反倒受凉,还挨了惊吓,当晚天没亮就发了高热,这时候再想泡药浴已经于事无补,只有用药调理。
到了二月,刘协本来胖嘟嘟的脸颊已病得削了下去。
董卓换了几拨太医,耗了郿坞积存的好多珍宝,终于在二月末,换来刘协的病有了起色。
王允见到瘦了的刘协,说上几句话手脚就抽一抽,刘协很想叫他哭出来算了,憋到抽搐,也不怕减寿。
这病,是刘协自己故意拖的。
王允走前把刘协拜了三拜,道:“皇上好好将养,什么都不要怕,什么都不要想,一切有老臣。”
这话旁边站的董卓的亲信听不懂,可刘协懂了。
于是在后面几天乖乖吃药,老实睡觉,吃饱都要再多喝一碗汤。
到了三月上祀节,刘协已经恢复过来,能出城主持祓禊。
上祀节起源于周,过去是女巫主持,传到汉朝,已经演变成天子亲自主持,为百官和皇室亲眷祓禊,算是很重要的节日。
上祀节前一天午时,董卓便来到万乐宫接了刘协启程。
渭水虽近,可是前往的人里老弱妇孺都有,还都身份显贵,于是蜿蜒十数里,那一头护卫的前军已经到了渭水,后面大臣亲眷们的车马还没出长安城。
渭水河边的营地仿效狩猎营地而建,刘协进了大帐,董卓后面跟进来。
周围搬取随车物品的黄门来往不止——有些物事是要跟着皇帝移动的,不能提前送来。
还有六尚的官员等候在侧,看小皇帝有什么需要增减的。
大帐之后不远,就是公卿大臣的营帐。
这种环境,刘协倒不怕董卓起歪心思。
董卓道:“皇上看着气色不错,等明天洗濯祓除,去宿垢疚,龙体便可大好了!尚父欣慰啊!”
刘协点头:“劳尚父忧心,这几日已经觉得好许多了。”
董卓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刘协病了后,那些百官们看董卓的目光就从畏惧憎恨变成了一种让董卓看了都后背发凉的神情。
要说是憎恨,脸上表情又板子一样,叫人拎不清道道。
董卓再一手遮天,也不能阻止像王允这种众臣代表进宫去探病。
在小皇帝病得最厉害那一阵,董卓把郿坞的守卫兵士增加到两万,可还是不能安枕而眠。
万一小皇帝去了,那些个平时唯唯诺诺,见到他走路都要挤做一堆互相扶持的大臣们会不会……
战场杀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平时一丝一毫都看不出来的人,这种人疯狂起来——董卓完全不能想象那种情况。
不想承认,可是董卓真的觉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