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慢慢的沿途多了许多的景致,而后又是绕着一堵子的红墙,顺着红墙继续居然到了一个小院的屋后,也不知道是谁实行的,偏偏为了这条小溪留了个小拱门,正巧让甄珠弯腰进去了。
里头安静的没什么人,大约是因为屋后,前头倒是有几个伺候的人,甄珠左右看了看,想着还是出去的好,于是脚下加快的步伐,他正走的急,忽然就见着一个人躺在屋子后,宫殿下头是十来根柱子立起的,隔着一托的距离,是木质的地板可供人坐坐,屋檐飘下纷乱的透明绸缎子,甄珠忽然觉得那个躺着的人自己很熟悉。
他小心的靠了进去,就发现雍王只穿着一身便服,平日梳理的非常仔细的长发都散落在席子上,席子是横向的铺在地上的,雍王睡的很熟,呼吸非常的均匀,难得见着对方的眉头没有皱起,他是知道的,这些日子圣上吩咐下来许多的差事,甄珠住的院子离雍王不近,也许他走着走着到了地方了。
甄珠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可是他似乎有些不愿意,他湿漉漉的小脚踩在青石的石板上,留下一个一个的脚印,他蹲在了雍王的的身边,而后小心的凑了过去,结果身子晃了晃,于是伸手就去扶,因为手里抓着鹅卵石,所以并不能抓的太稳,甄珠想了想把鹅卵石小心的堆在地上,绿色的草丛里,一颗颗的鹅卵石有秩序的堆放成了一个塔,他将最漂亮的石头搁在最上面,而后抬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雍王,发现对方果然没有醒。
他的右手握紧又放松,再次握紧,慢慢的,甄珠凑了过去,他想了想慢慢的从上处低下头,结果梳起的辫子落了下来,甄珠飞快的一把抓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扫到雍王。
他瞪大了他的眼睛,屏住了呼吸,小心的看着雍王,而后时间过去,耳边许许多多的声音都消失了,他只听到了自己心跳,而后口干舌燥的感觉,他凑近了雍王,感受到了对方的呼吸,然后用自己的唇贴到了对方的唇上,就那么一瞬间,他立刻直起了身,而后头也不回的顺着原路跑了出去,完全忘记了他放在一边的鹅卵石。
等着甄珠才从小拱门里钻出来,顺着宫墙往回走,一个转头就见着宋兆勇一路寻了过来,宋兆勇似乎是跑了个来回,见着甄珠就不住的喘气:“少爷,你去哪里啊,怎么都找不到你。”
甄珠也不说话,只是一边咬着自己的嘴唇,一遍用手捂着自己发热的脸颊:“没事,没事,走迷了,咱们回去吧。”
宋兆勇想问什么,不过他也知道甄珠不会告诉自己,于是就乖乖的在前头带路,走了两步,会然回头问:“少爷,您捡了半天的石头呢,怎么都不见了,是不是落哪里了?”
甄珠这才想起,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又回头跟宋兆勇对视:“觉得那些不好看,一会回去的时候再捡过。”
宋兆勇哦了一声,而后两人就一道离开了。
雍王慢慢的睁开眼睛,做起了身,他回头看了一眼小路,又左右看了看,之后低头看着青石板上湿漉漉的两行脚印,来一行,去一行,慢慢的眯起了眼睛,伸出拇指顺着嘴唇擦了过去,而后就听到伸手开门的声音。
“王爷,上书房隆科多的信件到了。”进来的崔柳跪在地上,而后把一封信承了上来。
雍王嗯了一声,回头接过信却没有急着拆:“刚刚有没有人进来?”
崔柳疑惑的抬头看了雍王,而后立马低下头:“奴婢并未看见有何来人,莫非有旁人闯入?”
雍王摆了摆手:“没事,本王只是问问。”他伸手就让崔柳离开,在崔柳离开之后又仔细的在附近看了看,只找到了堆成一堆的几颗鹅卵石,雍王想了想便把这些石头拿在手里,随手搁进了书案前的青花瓷中,而后掀起衣摆坐在了椅子上,这才抽出那那封信件,慢慢的用刀子裁开口子。
从圣人离开京城开始,这个局就不下了,就看太子如今入不入套,就算他不上当,底下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有些事情不是太子想收手,底下的人就会收手的,当然这其中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说到底,他也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有那个不嫌事多的大哥,还有个煽风点火的七弟,怎么想,这次成功的概率都能提上一提,雍王不指望一次性把太子打死,不过但凡次数多了,总能成的。
☆、第七十二章
这边,甄珠一脸懊恼的烦恼自己色欲熏心,不管旁人知道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那边小四阿哥也在反省,怎么就忍不下去了呢!
就在刚不久前,小四阿哥终于跟他的那两个兄弟干了一架,虽然二阿哥,三阿哥兄弟一起,不过小四阿哥只觉得很爽,他抹了一把沾着血迹的鼻子,而后趾高气扬的往回走,正巧遇着赤着脚准备回屋的甄珠。
甄珠凑到了小四阿哥身边,而后看了看他身后:“让跟着你的丈青呢,阿哥这脸是怎么了?”
小四阿哥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丈青正在善后呢,反正今个我是豁出去了,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个当侧妃的娘亲么,都是父王的儿子,我就不信父王还能一味的袒护了他们!”
甄珠看着自家兄弟虽然说的不在乎,可是拳头依然握紧,脸上又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若是之前自然是要劝着的,不过如今既然架都打了,也不管其他了,甄珠伸手摸了摸小四阿哥的头:“先让伺候的人给上个药,过两天还有宴会呢,总不能顶着这么一脸的去。”
小四阿哥点点头,跟着甄珠一前一后的走着,甄珠正想着法子,忽然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人牵住,回头就见着小四阿哥低着头,噘着嘴,一只手不自觉的握住自己的,不过倒是亦步亦趋没停下来,甄珠想了想这会小阿哥应该是想要人安慰了,于是也就没怎么管。
两人走了小半截路,一个转角就跟一队人遇上了,甄珠抬头一看,忙跪下来:“见过雍王爷。”
小四阿哥一听坏菜了,他抬了一下头,忽然就想起自己一脸的青紫,于是又飞快的低下头,慌张的给自家父王行礼。
他动作快,他父亲眼力也不差,雍王吩咐两人起来,就让小四阿哥往自己跟前凑。:“是要本王开口,还是你自个说?”
原本还有些踌躇的小四阿哥扁了扁嘴,最终自己抬起了头,倔强的看着雍王道:“都是儿子的错,请父王责罚。”
“行了,什么罚不罚的,先说说跟谁打架了。”雍王微微偏头,扫了一旁低头垂目的甄珠一眼,而后又看向自己的四儿子。
“刚刚在马车,跟着二哥,三哥意气之争,一时没忍住便动了手,请父王责罚。”小四阿哥鼓起了勇气,也不讨饶,他既没有是二阿哥先招惹的自己,也没有说是三阿哥先动的手,反正在他看来,既然跟自家兄弟动手,就已经是犯错了,可是这个错,他其实是没什么悔意的,雍王府里二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年纪相仿,前后也没差几岁,因此阿哥们之间的争斗就在他们三个之间,又因为二阿哥,三阿哥一母同胞,因此每每都是小四阿哥一个人吃亏。
雍王点点头:“念在你认错态度较好,回去就抄一百二十遍的孝悌吧,回吧。”他说完就带着人跟着甄珠擦肩而过,甄珠那颗差点跳出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
——好在!果然没人知道自己做了那么忤逆的事情。
雍王走在前头,刘进忠等人跟在后头,除了院子就见着自家大哥站在门口,明显等着自己。
忠勇王上头有四个女儿,到了第五个才得了一个嫡子,偏偏这小子出生身子就不好,这次虽然跟着一道来了热河,不过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在屋子里,而忠勇王则一直在前头,跟那些草原来的王爷们交流感情,所以能在这里看到他,对方肯定是特意等着的。
忠勇王显然等了许久,见着雍王前来,就凑上前,一拳砸在雍王胸口:“嗨,出来了,都不跟哥哥一道去马场跑跑。”说着他就亮了亮自己的体格,而后看了一眼雍王。
“若是得空,自然会来的。”雍王淡淡的应付了一句,而后站着也不受忠勇王的挑拨。
忠勇王哼笑了一下,而后转身就离开了。
“主子,大殿下这是专门来喊您一道去玩么。”刘进忠凑了过来,小声的问。
“我这个大哥,看着鲁莽,可是这些年半点不让太子讨好,便知道他是不是莽汉了,明珠的眼睛不是瞎的,他自然不会随随便便挑一个人来跟太子对抗。”雍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反正父皇的儿子里,就没有一个省力的,要说有什么是让他觉得奇怪的,就是最近收手的庆王,自从庆王妃又产下一子之后,庆王似乎就不再往他们兄弟里参合了,要不然父皇也不会这次带着他来热河。
刘进忠低着头,而后小声的禀报他刚刚接到的消息:“是二阿哥一味要四阿哥骑着的马匹,三阿哥见着四阿哥不让,就动手了,四阿哥倒是也没忍,还了手,这会二阿哥,三阿哥都在李侧妃那里,王爷,您看?”
“吩咐下去,让二阿哥,三阿哥禁足一个月,这些日子就不要往外面跑了。”要说以前雍王还对体弱的二阿哥有那么一点照顾的话,随着对方年纪越来越大,心性越发尖刻之后,就不再助纣为虐了。
“只怕二阿哥会受不了。”刘进忠倒是也说的实话,他们府里的二阿哥就跟一个姑娘一样的性子,受不得人说一句,且小气非常,尤其是王爷的话,这个命令一下去,恐怕二阿哥又要折腾自己的身子了。
雍王不再开口,表示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刘进忠也只能退回了队伍,不再说话,一行人最终到了目的地。
小四阿哥耷拉着脑袋跟着甄珠一块回了屋,等着一上药,他就嘶嘶嘶的抽着凉气。甄珠倒是知道这个有些疼,所以吩咐宋兆勇把自己带的白玉膏带过来。
“这东西吧,是老太太给我的,当初我涂的时候并不是太疼,就是不知道阿哥受不受得了。”甄珠一边说着一边把白瓷小瓶递给了随行太医,太医结果凑到了鼻子间闻了闻。
“可以用,四阿哥,要不给您涂这个?”太医坐在小四阿哥面前,倒也是个好脾气。
小四阿哥点点头,就让太医上药。
“哎,这个倒是不怎么疼了,好东西啊。”小四阿哥觉得挺新鲜的,等着太医涂完了,就伸手拿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这个瓶子好像是宫里的东西,啊,你家老太太做过皇祖父的精奇嬷嬷,想起来了。”
甄珠笑眯眯的应了句:“是啊,阿哥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刚刚在王爷那边不是挺硬气的么,怎么到了屋子里,反倒是歇火了?”
“什么啊,刚刚你也不帮着我说话。”小四阿哥哼了哼,而后伸手把瓷瓶塞了回去,很有义气的不要别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