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一听此话便笑开了眉目:“很是,自从那李氏进门便给我儿生了一儿一女,尤其是那珠儿,天生聪慧连着圣上见了都夸了两句,真是给咱们甄府长脸啊。”
嬷嬷点点头:“老太太的福气呢,也就老太太这样的人家才能有如此的儿孙啊,何曾听说过一般人家的孩子如此精神呢。”
之后便没有再提起此事,一应嬷嬷见着孙氏脸色转好,便跟着老太太前头说话,哄的老太太开心。至于大老爷跟老爷的龌蹉明眼人都知道,一个是亲身的一个不过是侄子,哪有帮着侄子不照顾自家儿子的,况且老太太又不傻,当然孙氏不止不傻,她还过分的精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张氏吩咐甄瑚奶娘抱上瑚哥儿出了主卧,等着大夫来了一趟开了一些药哄着甄瑚喝了下去之后才安心的回了自己的院子。甄舍一家都住在别院,跟着主卧有些路程,虽有些远但是张氏每日来回惯了倒是不觉得烦闷,她扶着嬷嬷的手进了主卧,挨着凳子侧坐着一边撩过了发丝后捏着帕子垂泪。
甄舍原本就没什么行当,平日里也不过是跟着几个猪朋狗友在外头瞎混,他原本养在孙氏膝下跟着自己的亲生父母感情并不好,只是后来甄应嘉回来之后,双方才有了走动。
他才进门便有人说他媳妇正坐在屋子里哭,便心急的回了屋,才推开门就见着原本身体就不怎么样的媳妇苍白着脸,双颊泪痕明显,那张氏看着甄舍进来,忙欲盖弥彰的用手擦过了脸颊,挤出了一丝笑容起身道:“老爷来了,怎么不使唤人说一声,我也好收拾收拾。”
“这是怎么了,有人给你委屈了?”甄舍寒着脸,皱着眉看着张氏,他上前一把握住了张氏的手,两人牵着手往里走,外头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张氏挨着床沿坐下,叹了口气:“只是心中有些憋闷,并无大事。”她嘴上虽这样说着,可是脸上的眼泪却下来了,眼睑微红,一双美目含泪半开半掩。
甄舍看的喉口一动,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一边伸手揽过张氏的肩膀,摸了一把道:“有什么你便说什么,咱们夫妻有什么可忌讳的。”
张氏听甄舍这么一说,只是视线顺着往东边看了一眼,之后又捏着帕子道:“是我做不好,让瑚哥儿受了委屈,偏偏……”之后她也不说话,只是用着贝齿咬着下唇,委屈的看着甄舍。
“咱们府里还会有人欺负瑚哥儿?”甄舍一听便皱起了眉,原本搭在张氏肩膀上的手也缩了回来,回头正视张氏。
张氏捏着帕子低头擦着脸颊:“好好的不过是出去玩罢了,才一个转眼呢就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的我的心都要碎了,偏偏老太太又不让追究,到底是亲孙子呢,那是我们能比的。”说着便捂着脸呜呜的哭上了。
“这怎么说的,老太太向来公正不过,你也别伤心了,我去看看瑚哥儿。”甄舍说着便转身出去了,他才出门到了中院便见着老太太身边伺候的金珊儿穿着一身的姜红小袄,圆润的脸庞上一双带笑的眼,见着甄舍便一溜小跑的到了面前跪下。
“大老爷安好,老太太吩咐若是大老爷回来了便去老太太那处一趟,说是有有……”金珊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忽而笑道,“说是有要紧的事情呢。”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看着甄舍。
甄舍向来知道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丫鬟貌美,只是平日去时都没好好打量过,如今见着金珊儿丰腴的身材只觉得心口一动,他的视线在金珊儿的胸前走了一遍,仿佛一只小爪挠过,偏偏雁过无声触手不及。他吩咐金珊儿起了身之后便让她在前头带着,自己跟在身后。
孙氏躺在榻上吃着果子,听说甄舍来了便将果子丢在一旁,金花儿捏这帕子给老太太擦了擦。
“上点粉。”老太太指了指一旁的盒子,宋嬷嬷会意便用手指捏了白粉在老太太脸上抹了两下,遮住了原本的红润。
甄舍进了门便一下子跪到老太太面前:“儿子不孝,没有先来给老太太请安,劳烦老太太使唤了人前来。”
孙氏忙吩咐一旁的嬷嬷扶起甄舍,又让人端了椅子让他坐下:“哪里的话,你是个爷们,平日里自然有正经事情要干,这后院自然是越少来越好,原本这些内宅的事情不想让人打扰了你上进,不过又怕你媳妇想的多,如今也只能让你来一趟了。”她说的无奈,一遍说着还一边叹气,只叹的甄舍心里发酸。
孙氏向来会说话,她这么一提,甄舍便知道跟早些张氏提到的事情有关,忙道:“是瑚哥儿调皮,原本便是他该的,老太太不要放在心上。”他谨慎的没有说其他,只是替自己儿子请这罪。
“我便知道你媳妇太年轻,看看这话就知道她想歪了,瑚哥儿到底是她第一个孩子,没有教养的经验啊。”孙氏开口便将张氏踩在底下,之后吩咐人给甄舍上了茶跟点心,看着甄舍吃了一块才罢休,“当年你到了院子,正是调皮的日子,不是磕着就是碰着了,里里外外我是掉了多少的眼泪。”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真的让眼泪成串的往外淌。
一旁伺候的丫鬟,嬷嬷都慌了神,一阵的好劝,连甄舍都上前请了老太太不要伤心,哄闹了一阵这才劝住了,只是孙氏却拉着甄舍的手不放,她定定的看着甄舍仿佛前言万语:“如今你也总算平安的长大了,看着你娶妻生子我也享了几年的清福。”一句话说的甄舍百感交集,他家原本孩子就多,他排行第三,自然是爹不亲娘不爱的,后来孙氏领了他到了主宅,一应吃食无不精美,也因此让他一步登天不再是那个随便兄弟欺负的受气包了。要说用心,老太太是从来没有亏待过他的。
——如此一想便觉得张氏不懂事了,总挑着说亲孙子,养孙子的,也没见珠哥儿跟瑚哥儿的用度有什么差别。甄舍到底是个爷们,内宅里头的花花他自然是不知道的,瞅着甄珠有一批的新衣,自家瑚哥儿也有一批便觉得是一样的。
“我是一直把你当自己儿子的,可是这养的儿子比亲生儿子还要懂分寸,今日瑚哥儿跟珠哥儿原本不过是玩闹,小孩子哪里会有隔日的仇,谁家的孩子不是打打闹闹过来的,我知晓你媳妇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肯定心疼。你回去便劝劝她,咱们是一家人,她是新嫁的媳妇自然是不懂的,可如今既然遇到事情了,也该学一学,咱们都姓甄,这一笔可写不出两个甄。”
“老太太放心,回去我便说她。”甄舍忙应了一声,孙氏点点头这才放手,吩咐了底下的丫头把新做的衣物拿出来。
“你媳妇进门也有几年了,只是前几年我看着她有了身子,之后又要照顾瑚哥儿,对你照顾的不够我也就不吭声的接过来了,只是她毕竟是你媳妇,我又不好当面说她的不好,不如我吩咐几个伺候的人给你,也好让她多几个使唤的人,况且瑚哥儿如今也不小的了,都没个弟弟妹妹的。”孙氏说着便指了端着衣服的金珊儿道,“这几个都是养在府里的,你看着觉得顺眼的便带去。”
甄舍顺着孙氏指的几个人看过去,就见着金珊儿抱着衣服低着头,两颊微红,他便有些意动,不自然的挪了挪屁股道:“一切听从老太太的安排。”
孙氏看着甄舍没拒绝,便又懒懒的躺回了榻上,一旁的金花儿端着一盏茶喂到老太太嘴边伺候这喝了一口,喝完又用帕子按了按老太太嘴角。
“既然如此便带着去吧,我这还有些当初圣上赐下的白玉膏,最是消淤,你给瑚哥儿带去。省的你媳妇看着心疼又要病上好几天。”她又使了人把东西拿过来,包括金珊儿在内的三个丫鬟都跪在了地上,老太太扫了一眼:“你们用心伺候着,若是怀了身子再过明路。”这是把一条道给指清楚了,三个丫鬟忙抱着衣服应了一声,之后便跟着甄舍一道出了门。
不提张氏知道甄舍身边又多了三个伺候的丫鬟是个什么滋味,只说大老爷这处大夫来来回回走了五六趟便知道并不太平。
出手狠辣的孙氏一招帮着儿子解决了所有问题,甄应嘉闻弦而知雅意,连着五六天请了甄舍一道吃喝,又是请客又是赔罪,只说珠哥儿不懂事,明明比瑚哥儿搭上一岁还跟弟弟吵闹,之后又坐了花船享受了靡靡之乐,送了两个清官伺候甄舍,连着做了五天的新郎,又投其所好的寻了一些古董让甄舍给掌掌眼,只说自己见识浅薄不如大哥专精,哄的甄舍多了几分的飘然。
那张氏果然被老太太料中躺了几日,她倒也不是成心,只是想着不去老太太那处,不光看着膈应,心里也烦,于是便偷几天的闲。结果等她休息好了,开了院子一看,才知道不好。
这老太太赐下的丫鬟明面上皆是服侍人的,孙氏也没做绝,只是吩咐了做些房里的活。只是那甄舍对着金珊儿有了几分的真情,便指了人让给太太敬茶,凡是端着茶杯跪在正房面前递茶杯,太太喝了的,就算是过了明路的。虽说不是姨太太,但是原本一两半钱的月俸却要变成二两,平日里除了伺候老爷旁人是使唤不上的了。
张氏坐在主位上回头看了甄舍一眼,捏着帕子搁在膝盖上,脸上倒是没什么恼意,只是问了一句:“这丫鬟看着倒是有些眼熟的,可是老太太身前伺候的?”
甄舍正看着底下跪着的金珊儿,因为低着头后颈处有一片的白,想着晚上入手的润,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老太太说你平日照顾瑚哥儿太忙,便给了三个丫鬟在房里伺候,我都收用了,只是这个毕竟是家生子,日后还要太太照顾了。”
甄舍说的光明正大,之后还看了过去,前几日一道喝酒的好友就提过,自家夫人贤惠不贤惠就看这种时候,虽说这张氏对着自己一直都挺用心,可这只生了一个孩子也是事实,那甄应嘉处换了两个媳妇都生了三个娃了,自己这个比他还早两年去媳妇的却只有瑚哥儿一个,确实少了点。
张氏的脸色有些不好,不过她低头看了一眼金珊儿之后抬头吩咐人倒茶。
那金珊儿含羞带怯的端着茶杯,双手伸到头顶,轻声的说了一句:“太太喝茶。”
张氏撸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白玉镯,这才单手接过,在嘴边停了一会便搁到一边,一旁的丫鬟端着托盘就上来了,上头是一个直直翠玉镯跟一柄的金钗。“日后要好好的伺候老爷,不要顽皮。”
金珊儿应了一声,又跪着接过。
张氏摆摆手吩咐她离开,金珊儿弯着腰倒退了三步,这才转身离开了主卧。甄舍房里原本就有两个妾室,一个是张氏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唤作雀儿的,一个却是之前的通房,教导甄舍人事的,比甄舍还大两岁。当初张氏进了门就被她调去了后屋,自此就再也没有见过,而雀儿白天要伺候张氏,晚上偶尔要伺候甄舍,是个能干的左膀右臂。
要说张氏没点手段,那是不可能的,要不然像甄舍这样的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只有瑚哥儿,只是不巧,两人成亲已经十多年。原本花容月貌的张氏也被岁月催老,她心思又重,但凡瑚哥儿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喜欢自己亲自上阵,甄舍这边自然是少了牵挂了。
要说孙氏是看着甄舍长大的呢,挑的三个丫鬟各个都搔到甄舍痒处,张氏见着金珊儿离开便问:“老爷若是真喜欢,不如抬成妾室。”她笑着看着甄舍,仿佛这些都不是大事。
甄舍觉得自家夫人果然还是贤惠的,就像老太太说的到底孩子生的不多,不知道养孩子的辛苦。他笑着伸手握住了张氏的手:“哪能呢,原本就只是丫鬟,抬举高了反而不好。”
张氏的手如同白玉一般洁白无瑕,握在手里小巧又柔软,甄舍不自觉的多捏了两把,之后抬头又看到张氏羞红的脸道:“若是好生养的,等着孩子落地再抬。”他笑着又摸了一把,这才出门。
——只是他不知道,里头原本低头羞涩的张氏被他一句话说的,脸色铁青!
甄舍出了门,自然是去会友的。张氏坐在屋里,全身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原本站在她身后的嬷嬷走了上来。张氏伸手搭在嬷嬷身上,战起了身。
嬷嬷看了一眼张氏,劝慰道:“不过是几个伺候的丫鬟,太太不要放在心上。瑚哥儿如今已经长成,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她们就算生了孩子,也是帮太太您生的,借个肚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