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柔却抽噎起来,说道:“你不懂,你根本不懂,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慌慌张张的撞到了她,她说,对不起,你没事吧?我很惊异,她很奇怪,她好像很骄傲,眼高于顶,又很谦卑,对下人都很客气,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种人?我没见过她这种人,她跟这个世间格格不入,但是这个世间的一切好像一点也影响不了她,看到我哭,她会问我为什么不开心,看到我身上有伤,她比我还生气,我只觉得,她要是能一直跟我在一起就好了。”
赵云柔说着越发哽咽起来,她的记忆里,在她很小的时候唯一能得到的关爱是母亲的关爱,但是那点关爱非常有限,她缓缓说:“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很小的时候,我被一个人扔在家里,没有人管我,我饿的哭,我娘担心的是我兄弟们没吃饱,稍微长大一点,家里人就把我卖了,我天天挨打受骂,没有吃饱过,从来没有被人当人看过,后来我遇上了陈之诚。”
“那天晚上天很黑,是冬天,冰都有两寸厚了,我被罚跪在院子里,冷的连寒冷的感觉都感觉不到了,陈之诚过来,给了我一件衣服,我感激涕零的去了,他就叫我去他的屋子里避一下.......”
柳殊闻言道:“去他屋子里?是为了哄你上床吧?”
赵云柔哽咽道:“起先我是愿意的,他抱着我的时候我觉得很暖,他只是抱了抱我,我就对他死心塌地的,他说要怎样,我就怎样,谁知道他是个禽兽,我说在这样下去,我会被他活活打死的,所以我不愿跟着他了,他不答应,开始变本加厉的打我,我以为这个世间的人,其实都这样了,残忍,冷漠,没有一个好人,我这么想的时候,她就突然出现了。”
赵云柔回忆着这些,声音低沉了许多,轻声说道:“我觉得很神奇,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她这样的人?”柳殊听她说这些,也不由静了下来,听这些点点滴滴的诉说,她对这个女人也憎恨不起来了,只好说道:“那你也不该害她。”
赵云柔说道:“我不想伤害她,可是她爱着别人,我想,哪怕她只分我给一丁点的关心我都知足的,不过她连着一丁点也不敢给我,我知道她爱着的那个人很厉害,那个人对她一点都不好,还会让她心烦,让她疲于奔命,她为什么要喜欢那样一个人呢?我跟她在一起,我不会让她有一点烦心的。”
柳殊不禁道:“行了,你装可怜呢?你还帮着李建成逼她,还说不会让她烦心。”赵云柔道:“是啊,我不就是没本事没能耐么,她不喜欢我,我没办法啊.......”赵云柔的声音缓缓的倾诉她的痛楚:“我只能靠着比我厉害的那些人,我不能在等着别人踩我了,我要做人上人,手里握着权利,别人才不敢轻视我,我等着看,等我爬到高处,她还会轻视我?”
柳殊冷笑了一声,说道:“所以你又跟李建成狼狈为奸,给他卖命,想靠着他往上爬?”她看看赵云柔,鄙夷道:“算了,看你这么可怜,我放你一马,不过我告诉你,你要再敢伤害她,就是死了。”
柳殊说着,转身向谷中走去。赵云柔叫住了她,说道:“你把我带到这,现在扔在这里,叫我怎么回去?”
柳殊道:“自己想办法吧,摸不出去就在这里过夜好了,这里有狼,哈哈。”柳殊走了,留下赵云柔一个人在寒风呼啸的山谷中,山谷中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耳中除了风声,还有隐约传来的野兽嚎叫声。
陈默特地到药店买了一些生龙骨,她记得爷爷因为晚上睡不好,每天睡前都要喝上一盅加生龙骨煲的汤,买回来到厨房顿了羊排汤,晚上给李秀宁端了一大碗去,连哄带撒娇,让李秀宁把一碗汤全喝了。
到了深夜,陈默看着睡的沉沉的李秀宁,悄悄起了身换上一身黑衣,出门去了,她的那根铜棍给陈芝,身边没有兵器,带上了李秀宁的佩剑,柳殊早已在外面等着她,也是一身黑衣,两人在脸上蒙上黑布,如此这般商量一番,借着夜色,悄无声息的出了官驿。
夜色中,弥哲府上一片静寂,两道身影悄然摸进了府中,马三宝隐入了暗处,陈默却有意让巡更的家丁发现了她,顿时院子里一片用突厥语呼喊的声音:“有刺客,有刺客。”十多名家丁很快将陈默了围起来。
陈默不慌不忙,一拳已经将当先一人打倒在地,身形动处又有几人被打倒,,看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陈默也不和他们硬拼,身形如穿花蝴蝶一般,在那些人中传来插去,几十名家丁竟奈何不了她,焉然间,一声大喝:“那里来的贼子,跑到里撒野?”
地地道道的北方话,陈默遁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壮的男子,一身汉服,双目炯炯有神,站在走廊之上,正盯着她,陈默也不答话,手腕一翻,剑已出鞘,当胸一剑向男子刺过去,陈默看他一眼,叫了一声:“宋金刚!”
男子微微有些诧异,应道:“是我如何?”话音未落,一道寒光已经向他当面刺了过来。 陈默的剑法极是刁钻,见他躲闪,改刺为劈,劈向他的脖子,招数还未用老,半路变招,又向下划去,若是划到宋金刚身上,这一剑能把他剖膛开肚,宋金刚蹲步后撤,一掌击在了剑背上,击的剑身荡了开去。
陈默的身体也随着这一掌之力向后退出,心中更是吃惊,心想这个宋金刚当真名不虚传,她要是不用精神力的话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李秀宁与之相比,也要略差一筹。她这么想着,心中愈发担忧,当下后撤一步,叫道:“出剑。”说着再次欺身上前,一剑挑向对方的小腹,宋金刚见对方身手极好,也不敢怠慢,反手拔剑,格开了陈默这一剑。
陈默兵器上的功夫本来就是弱项,剑法相对一般江湖人还能好些,但是高手相对,她难免就要落下风,而宋金刚却是剑术见长,交手几招,陈默只有招架之力,宋金刚步步紧逼,长剑招招直取陈默要害之处,陈默被逼的连连后退。
宋金刚此时却也疑惑,他发觉陈默用剑有些力不从心,似乎并不习惯使用剑对敌,他一剑逼开陈默,冷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默并不答话,挥剑隔开宋金刚的剑,一脚踢向对方的胯部,宋金刚后撤一步,剑上撩,撩向陈默的大腿部位,陈默被逼收腿,宋金刚却剑势一变,剑尖斜挑,向陈默的小臂,陈默收臂回防,却被宋金刚剑尖攫住陈默手中剑的护手,陈默催不及防,剑已被宋金刚发力挑飞。
陈默失了剑,宋金刚的剑已经刺到她面前,陈默冷笑一声,一手收剑,目光动处一股劲力向宋金刚扑面压了过去,这下出乎宋金刚的意料,只觉得身体一轻,已经被摔了出去,不过在这瞬间,他拧腰转身,落在了地面上,并没有摔下去,仆一落地,脚尖一点,身影再次纵起,一剑向陈默迎面辞去。
陈默此时却已经抢到机会,从地上一跃而起,转身逃走了。
宋金刚低吒一声,随后追上去,但是身形才动,几把飞刀射了过来,宋金刚身形折,向后一个空翻躲开了这一招,却见两人已经跃上屋顶,迅速遁去了,宋金刚背负双手,没有追上去。此时弥哲也早已被惊醒,披了衣服站在院子里,见两人逃走,立刻命家丁追赶。
陈默和马三宝,怕被别人识破踪迹,朝着官驿的反方向逃去,在城里兜了个大圈子,她本是存着私心的,想打伤宋金刚,到决斗的时候李秀宁不至于吃亏,但是又怕自己身份暴露,所以还是没有下狠手。弥折是突厥可汗处罗的叔叔,宋金刚此时藏身弥折府上,这其中的蹊跷只怕又曲折了。
她们回到官驿色已经蒙蒙发亮,她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李秀宁早已醒了,穿好衣服坐在那里等她,见她一身黑衣,拿着自己的佩剑,心中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陈默见她在等自己,不由顽皮的吐了下舌头,李秀宁问道:“干嘛去了?”陈默心道瞒也瞒不过的,便老实的回答道:“找宋金刚去了,既然你醒了,来……”她伸手拉了李秀宁,说道:“他的剑法路数我摸了个差不多,我们来拆几招,你对他的剑法路数就心里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