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二爷,我们家大爷怎么办啊!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呢。还有,刚才那人给大爷喂了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可如何是好?”那小厮都快哭了,薛姨妈虽说看着慈和,在荣国府里,对待那府里的姑娘小爷们也都是一脸大度的样子,博了个“慈姨妈”的好名儿。可是他们这些薛家的家生子们都知道,这位薛太太可不是好相与的!丫鬟下人什么的,怎么能同自己的子女们相比!就是薛家的大姑娘跟这位大爷相比,也要差上一层。
他们这些今天跟着薛蟠出门的人,居然让薛家大爷当街被人打了,而且还被喂进去了一颗不药丸子,小厮觉得自己和同伴们的前路暗淡,如今要是再不能给个说当出来,只怕他们这些人的小命不保了。
贾宝玉被拦下来,倒也没生气,他的性子在这些纨绔子弟当中还算好的,不会随意的打骂下人。只是跟着他的人也是经常要挨贾母和王夫人的训,毕竟贾宝玉一直以来都是她们捧在手里的凤凰蛋,轻易伤不得,只能拿小厮们出气了。
“你们先行把薛大哥哥带回府里去,请个太医帮他看看,方才那两位公子也是去北静王那里赴宴的,既然是同北静王相识,想来也是个好的,你们回去让姨妈别着急。”说完,也不等薛蟠的小厮们说话,带着茗烟,锄药等人就往北静王府跑去。
薛蟠的小厮们一听贾宝玉的说法,顿时愣住了。问题不是这个好不好?这位宝二爷的想法可真不是他们那些小人物能够理解的。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方才那个小厮说话了,“走吧,现在回去还能算是护主不力,要是再迟一点,大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几个也别想活了。”
几个人无奈之下,只得抬起薛蟠,往荣国府里去了。想来他们的下场不会怎么美妙。
贾宝玉对北静王府很是熟悉,自从当年秦可卿的葬礼之时,贾宝玉第一次见到北静王,之后北静王时不时的会在自己举办的一些宴会上给贾宝玉下帖子,也经常在众人面前抬举贾宝玉。
北静王虽说有“贤王”之名,往来北静王府的人也有一些寒门学子,但是真正能与北静王相交莫逆的人家,基本都是出身自四王八公一脉的,这些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贾宝玉被北静王带进了这个圈子里,倒也混得开,毕竟荣国府在木琳琅等人面前不怎么滴,可是在这些人眼里,却还是拥有不小的势力的。
再说了,凭着含玉而生的名头也让他名声大噪。等到贾宝玉进了北静王府,来不及跟几个相熟的人问声好,迎面就见到北静王水溶笑咪咪的向他走了过来。
“宝玉可算来了,大家就等着你一个了呢。来来来,今日本王给你介绍两位贵客,其中一位跟你们荣国府还有点姻亲关系呢。”水溶一边跟贾宝玉说着话,一边带着他往大厅正中走去。
贾宝玉本想先找找方才的两名少年,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只得按捺下心里的急切,想着等一会儿再去寻找,他还想将那两人介绍给北静王水溶认识呢。
“方才我在外头遇到了两个妙人呢,似乎也是往你的府里来,不知道到了没有。”
“哦?这倒不错,还是宝玉好,知道本王最是喜欢结交这些人物,到时候宝玉若是见到了人,别忘了给本王介绍介绍。”
“当然!”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北静王府的大厅走去,嗯,看着着实其乐融融。
只是,亲爱的骚年,说不定人家早就认识北静王了呢!
没多久,两个就进了大厅,一抬头,就见到刚才那两个少年,一个正端坐在主位上喝着茶,另一个则是笑容满面的坐在下首陪着。
而往日北静王府的座上客们,纷纷恭敬的站在大厅之中,零星几个坐着的,比如南安王世子,也只是轻轻靠在椅子上,并不敢整个人坐下去。
贾宝玉好奇了,这两个少年是什么人?在这北静王府里居然能有如此的身份?
“来来来,宝玉,上面坐着的两位,便是本王今日要介绍给你认识的。上首的那位是四皇子殿下,四殿下文采风流,武艺高强,乃是我辈之楷模啊。下首坐的那位,则是尊姑父林海林大人的嫡子,木国师的后人——木琳琅,木公子是四皇子的伴读,一手医术无人能及(……)。方才本王说的,与你们荣国府有姻亲的,说的便是他了。”
北静王诚意的给贾宝玉介绍着自己的贵客,一转头,却发现贾宝玉一脸激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会不费功夫啊。
“原来你便是林妹妹的兄弟啊!近日林妹妹回了咱们府上,时常和姐妹们说起林表弟呢!”
听了他的话,木琳琅连眼皮都没抬,自顾自的端起旁边的茶碗喝了起来。
倒是涂旸似笑非笑的看了贾宝玉一眼,然后回过头去对木琳琅笑道:“这就是你爹看上的人?这人都是什么眼神哪,就这么个玩意儿也能当成是宝!看来,本殿有必要回去跟我爹好好的聊一聊了,就这种看人的眼光,吏部堪忧哪!”
“随你!”木琳琅没有意见。
旁边那些支着耳朵偷听四皇子谈话的人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听了这一段话,不少人隐晦的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决定。
贾宝玉似乎没听明白两人话里的意思,倒不是说他笨,相反,贾宝玉相当的聪明,只是他自幼就不喜欢仕途经济,对这些官场上的事情不清楚罢了。
北静王也有点懵,他还真没想到一直很受他喜欢的贾宝玉居然不受四皇子的待见,他似乎失算了……
眼看着贾宝玉还想说点什么,水溶哪里有可能让他说出来?赶紧抢在贾宝玉之前说道:“吉时快到了,咱们过去吧。”
涂旸点点头,今天是北静王行冠礼的日子,可不能喧宾夺主了。于是涂旸率先站起身来,其他人慌忙起身。
冠礼,是嘉礼的一种,与女子的及笄礼是女子的成年礼一样,是男子的成年礼。冠礼表示男子至一定年龄,可以婚嫁,并从此作为氏族的一个成年人,参加各项活动。冠礼一般由氏族长辈依据传统为青年人举行一定的仪式,才能获得承认。
水溶的身份注定了他的冠礼将会办得十分隆重。别的不说,这一次他请来了同是四王八公当中的老东平郡王来为他行冠礼,这位老人家可以说是四王八公现存的老人当中,辈份最高的了。
能够请到这位来为自己的冠礼做主宾,可见水溶是下了足够的血本了。
北静王府的宗祠就在王府一处较为偏远的地方,从大厅处走到那里还是挺远的。一路上水溶亲自为涂旸介绍着自家的府邸。
水溶不愧有贤王之称,君子如竹,温润如玉,同时,水溶又是极以聪明的人。就这一路上的介绍,既使是涂旸和木琳琅这两个从来不曾进过北静王府的人,对北静王府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对于王府中一些不能为外人报知的东西却又滴水不漏。
没多久,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宗祠所在的院子外头,同时他们又遇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看到来人,涂旸顿了顿,这才说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想不到在北静王府里居然也能够遇到二皇兄。不过想一想,二皇兄的外家同四王八公的关系匪浅,本殿也就不必大惊小怪了,你说是不,琅哥儿?”
木琳琅咧了咧嘴,笑道:“你们家的事儿,拖着我一个外人做什么?”
伸手揉了揉木琳琅的头,涂旸说教道:“记住了,算起来你可不是外人,而是我的‘内人呢’!”
木琳琅冲天上翻了翻白眼,“什么外人内人的,这儿有这么多人围观呢,你就不怕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呀!你没看到你的二皇兄正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你呢!”
“咳!”被人在众人面前说出小算盘,二皇涂旬有点尴尬。
第49章
涂旸摆摆手,一脸不在乎的说道:“怕啥,该是我的跑不掉,不该是我的,求也求不来。”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木琳琅,“方才的话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爹就是知道了又如何?我活得自在就成!”
木琳琅看了看准备涂旸认真的小眼神,突然笑了,“行了,再听你唠叨下去,吉时真的要过去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和皇上交待。您说是吗?王太妃!”最后一句却是问的被涂旬扶着的老王妃。
王太妃笑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机灵,快走吧,再等下去,真的就要迟了。”说完率先走了。
察觉到身边的年轻人将自己绷得紧紧的,想来是被方才的两个少年的话影响了,北静王太妃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心里暗叹:虽说只是木国师的后人,可是这两个突然出现在京城的年轻的木家人,深不可测哪!
又想起老北静王去世之前交待的事情,王太妃更想叹气了。如今的四王八公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一批忠于元帝的人了,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不少人家全都忘了他们能够享受这等荣华富贵的日子,都是长辈们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方才木家小哥儿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四皇子能够来参加北静王的冠礼,是奉的当今的旨意来的。而二皇子,不过是靠着母族的关系罢了。
王太妃思绪百转,最后忍不住低声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涂旬没听明白,有心想问,却又不敢,只能沉默着陪着王太妃走进宗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