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话,你还在说假话,若是你喜欢,为何这会儿推开我,离我这么远?”沈婉苦笑道。
景兰摇头,低声道:“婉婉,你晓不晓得,你这样我会很难过,你说的这些话,明明是不信我。自从认识陶家小姐以来,你说说为了她我们吵过多少回了,我赌咒发誓的次数也不少。可是最终你还是会为了她跟我闹,随便我如何说你都不信,且非要在床笫之间欢爱后,你才不再计较了。我就想问你,在你看来,我跟你在床笫之间交|欢了,你得到了我的身子,就是得到了一切么?”
沈婉被景兰问住了,她想了想自己这样做的理由,似乎被景兰说中了了一些,更多的是,她觉着在跟景兰欢爱的过程中,能感觉到景兰爱她。她喜欢紧紧地拥抱着景兰,缠着景兰,心里会产生踏实的感觉。沈婉认为喜欢一个人就是她可以被触碰,可以被拥抱,而不是单纯的想和思念。这大概跟她前世思念了景兰几十年,景兰对她来说始终是不可触碰的幻像,她太渴望可以触碰拥抱真实的景兰有关。这一世重生之后,她的生活除了生意,女儿,剩下的就是景兰了,并且景兰对于她来说还是最重要的。一旦有女人靠近景兰,她就会害怕失去景兰,于是吃错发气,之后就算景兰解释,赌咒发誓,可她也要抱着景兰,跟景兰欢|爱,那种严重的不安的情绪才会消散。
见沈婉不说话,景兰也误解成了沈婉非得要得到她的身子,非得要跟她交欢,才是觉得得到了一切。
要是这样,沈婉跟那些好色之徒有什么区别,都是喜欢肉体和美色,胜过内在,胜过心与心的交流。
她头一次产生了一种爱错了人的感觉,心中升起悔意。
本身她就不想常年保持沈婉的丫鬟身份跟沈婉在一起生活,不想依附着沈婉,以沈婉的人生目标为她自己的人生目标过日子。她留在沈婉身边的理由不过是两情相悦,沈婉爱她,她也爱沈婉。
可一旦发现沈婉对她的爱是基于肉体和美色,景兰当然会失望。
更何况沈婉强烈的控制欲,以及每次处理两人争执的霸道做法,这些都让景兰不服气和反感。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冷静一下,思考下跟沈婉的关系了。
景兰默默地把散落在床榻上的衣裙捡起来,一件一件地穿好,最后当她下床时,沈婉却从后面过来抱住她,不让她走。
她带着哭音喃喃道:“不许你离开我,兰儿,别离开我。”
景兰用力掰着她抱住自己纤腰的手指,无声地反抗。
难听的话景兰也不想对沈婉说,什么看错人了,你是个好色的女人,跟那些好色的男人也没什么区别等等。
她只是说:“你让我清静下好么?”
沈婉却哭道:“兰儿,你变心了,从前你从不这样狠心对我的……”
“我……”景兰很无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好象两人在这件事情上都是各执一词,沈婉听不进去她解释的话,景兰也听不进去沈婉的偏执之词。
“一定是那个陶月华,都是她,我不会饶了她的!”沈婉死死地抱着景兰的腰不松手,咬牙切齿道。
景兰短暂地沉默之后,忽然爆发了,她咆哮道:“我真烦你这样了!你非得让我跟一只狗一样趴在你身边,除了你哪怕一只虫蚁也不能跟我来往。你说你这是爱我,可我不想要这样的爱!是,我是你的奴婢,你想要我的身子我反抗不了你,只能给你。可你这样,休想让我的心属于你!我想离你远远的,再不想跟你纠缠在一起!”
沈婉被景兰咆哮说出的话严重地刺伤了,她慢慢松开了抱着景兰纤腰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景兰,无声流泪。
第105章
景兰挣脱了沈婉的束缚,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气冲冲地跑出去, 从西次间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楼了。
她实在太生气了, 长久以来隐藏于心中的对沈婉的不满全都爆发出来了,口不择言, 说的话没过脑, 严重刺伤了沈婉她也不自知。
沈婉听到了楼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然后是砰地一声关门声,声音很大, 可见景兰火气很大,正在气头上。
她此刻坐在床上,泪水汹涌而下。
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回响景兰说的烦她了,想离她远远的,再也不想跟她纠缠一起的话。
沈婉想不通为什么她对景兰那么好,一颗心全都在她身上,到头来她却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方才自己说一切都怪陶月华时,她竟然咆哮起来了。
虽然景兰不承认她喜欢陶月华, 但她们毕竟亲过了, 嘴碰嘴, 一想到那种场面,沈婉心都碎了。
不过, 尽管心碎伤心难过,沈婉也绝不会放景兰走,景兰对她来说, 意味着全部的幸福,甚至比她的女儿和爹娘更重要。
遥遥的,有戏曲声传来,提醒着沈婉戏楼那里还在唱戏,还有那么多女客等着她去招呼。
她不能因为跟景兰吵架,就不顾那头了。
沈婉掏出手帕来擦了泪,这才下床来,叫进来丫鬟,给她打了洗脸水来洗过脸,又自己拿了粉和胭脂出来上了妆。为了掩饰她哭过,她的粉擦得挺厚,妆也比平时浓些,再换了一身艳色的衣裙,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她哭过了。
在重新去戏楼之前,她叫了几个丫鬟来,让桔梗带着她们上去守着景兰,不许景兰下楼,景兰要吃什么要喝什么,就给她找来端上去,以及从此时起任何人不许见景兰。
桔梗应了,领着几个小丫鬟上楼去了。
沈婉这才带着人去戏楼跟前陪着来客们听戏。
不过,虽然她听着戏,可却心乱如麻,没听进去一个字。
偏偏方氏这时走过来,在沈婉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打听今日她女儿是不是在新宅闯祸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沈婉气就不打一处来,她面罩寒霜说:“伯母是该管一管月华了,她太胡闹了。”
方氏便问是何事。
沈婉道:“她将我的大丫鬟安兰拉去楼上,做出冒犯安兰的事情。”
方氏疑惑:“冒犯安兰?”
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女儿怎么冒犯那个她非常喜欢的叫做安兰的丫鬟的。
沈婉只得告诉她就像是那些纨绔子弟欺负普通女子。
“纨绔子弟欺负普通女子……”方氏喃喃念叨。
很快,她眼睛瞪圆,慌忙站起来,说她这就过去问一问女儿。
沈婉点头,方氏就匆匆地去找自己的女儿了。
哪想到,等她重新回到她跟女儿坐的那一桌,却发现女儿不见了,问旁边站着的丫鬟,丫鬟说她也不知道陶家小姐去哪了,方才方氏离开后不久,陶家小姐就离席了。
此时戏楼这里丝竹声声,戏台上的角儿正唱得精彩,底下看戏的人拍手称赞,到处都是人,语笑喧阗。
方氏四处看也看不见女儿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