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里面可以赏玩的就是那些花和院子中间大石缸里的鱼了。
这些东西还是景兰和沈婉一起去买回来布置起来的,她当然不觉得稀奇。
谁知道陶月华拉着景兰出去却不是赏花的, 她在院子里荼蘼架下找到了一个石桌子, 旁边几个石鼓凳,跟她家后院差不多又清凉又安静的地方。
拉着景兰过去坐下,陶月华叫随行的丫鬟芮雪把带来的点心和果品摆上, 再去茶水间泡茶来,她跟景兰两个坐在荼蘼架下侃大山。
说笑间,陶月华忽然看到景兰腰间佩戴着的荷包是一个做工很平常的荷包,就问景兰怎么不佩戴上次自己送给她的荷包呢。
景兰忙说那荷包香囊很精致,自己舍不得佩戴,故而放箱子里搁着呢。
陶月华一听就说搁着干嘛,拿出来戴呀,自己家里好多呢,景兰戴旧了还有新的送她。
景兰赶紧说不要送了。
她哪忘得了沈婉为了陶月华送自己荷包香囊醋意大发,可劲儿欺负自己的事情。
景兰真是怕了那样的沈婉了,再不敢收陶月华的东西。
不想这个陶月华却不放弃,死活从自己身上解下来一个香囊给景兰系在裙边。
于是一个人系一个人推辞,两个人正在那里“拉扯”,沈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身边还有方氏等人。原来沈婉说起自己还有一小块花圃种了不少兰花,方氏便要来看,沈婉就带她还有她的两个儿媳妇来看兰花。恰巧那一小块花圃就在荼蘼架旁边,因此沈婉等人一过来,就看见了“拉扯”的一幕。
沈婉见状脸色就是一冷,然后问景兰:“阿兰,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景兰见到沈婉就有些慌,害怕她误会什么。
于是忙说:“……回姑娘的话,是陶家小姐要送我香囊,我不要。”
陶月华却把景兰刚才说的话说出来了,她说景兰把自己上次送景兰的荷包香囊搁箱底了,她看景兰这样宝贝自己送的东西,舍不得戴,所以解下来自己身上的香囊,再送给她一个,可景兰死活不要。
沈婉听后便说:“哦,原来如此,阿兰,既然月华妹妹这样看重你,你就收下罢。”
景兰怔怔地看向沈婉,不太明白她到底说的真的。
这个时候陶月华却笑嘻嘻道:“阿兰,你看你家大小姐都让你收下,你就不要推辞了。”
说完,就把手里的香囊系在了景兰裙边。
方氏已经看到了荼蘼家旁的花圃里沈婉种的那数十株兰花了,就对陶月华说:“那你跟阿兰好好玩儿,别惹事。”
接着走过去,看着那些兰花啧啧称赞,沈婉瞟了景兰一眼,随即走过去跟方氏交谈起来。
景兰闹不懂沈婉的含义未明的眼神,又加上她就在荼蘼架旁边的花圃旁边站着,景兰接下来就不怎么肯跟陶月华说话了,只是听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东说西。
景兰不说话了,陶月华一个人说,很快她就觉得无趣,接着她让景兰带她去景兰的屋子里玩儿。
自从沈婉叫了匠人来把老宅修葺一新之后,因为景兰不喜欢跟喜欢打鼾说梦话的翠竹一个屋,沈婉就给景兰把绣楼的东次间收拾出来,搬来了库房里面的一张床,买了些简单的家具回来,给景兰布置了一个房间出来。每当景兰不值夜不陪她的时候,就在东次间的屋子里睡。
陶月华要景兰带她去景兰屋子里,景兰也不能说不行。
再有,沈婉在花圃那里,景兰无端觉得有压力,此刻听陶月华说要离开此处,当然巴不得。
于是她便站起来,带着陶月华去了自己位于绣楼东次间的屋子里面。
陶月华在屋子里东看看西看看,最后说景兰住的这屋子太简陋了,除了那张架子床还看得。
那张架子床是在沈家老宅的库房里面找到的,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做的,精雕细刻,一点儿都不比沈婉睡的那张架子床差。
景兰就笑了,说陶月华眼光倒不错,这屋子里只有那张架子床是沈家老早就置办的家具,有许多年了,算是老古董。
结果陶月华椅子不坐,偏偏跑去坐那张床,坐上去了,又往下一躺,躺在床上后,她把脚上穿的丝履给蹬掉,接着招呼景兰也躺床上去陪她说话。
景兰阻止不及,见状直接懵了,心想,这个陶月华也太随便了吧,不但躺在自己床上,还叫自己去陪躺着陪她说话。
还有她也是太自来熟了,就算自己跟她是女的,也要分熟不熟啊,不熟的人躺在一个床上说话别提多尴尬。
难道自己跟她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躺一个床上聊天的地步了?
别说她现在跟沈婉算是准恋人,就算她跟沈婉不认识,她也不太可能上床去躺着跟陶月华说话的。
即便这样,景兰觉得沈婉要是看见了,不定还要打破醋缸,大发脾气呢。
陶月华这简直是在坑自己。
她快步走过去,劝陶月华起来,她们坐下面下棋喝茶。
不料陶月华却赖着不肯起来,她说她入夏之后,晌午饭后就要睡午觉,现在困了,想睡了,叫景兰别吵她。
这时候,陶月华的贴身侍婢芮雪也说话了,她说她家小姐夏日的确是要睡午觉的。
景兰听了不好勉强,只得对芮雪说:“那你就好好在旁边守着她,我去隔壁翠竹的房里躺一躺。”
芮雪道好。
景兰便去了东梢间翠竹的房间,翠竹在沈婉跟前伺候着,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的。
一早起来去沈家绸缎铺子里打理买卖,后来知道方氏等人来了,又下厨去做菜,后面又陪着陶月华,景兰也觉得有点儿累。
翠竹虽然睡觉说梦话打鼾,但还是个爱干净的女孩儿,屋子里和床上收拾得挺干净。
景兰一坐一躺,便也很快睡着了。
她醒的时候,还是被陶月华推醒的,原来陶月华夏日午后就只睡上半个时辰,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她娘不让她多睡,说是白昼多睡了,晚上就睡不好。
景兰自从成为沈婉的丫鬟之后,几乎就没有睡过午觉,再加上她累了,一躺下去就睡熟了,不知道醒。
被陶月华推醒之后,景兰下床穿上绣鞋,问自己睡了多久,这什么时间了。
陶月华笑盈盈道:“大概申时二刻了吧,对了,你上次说你会做好多种锅巴,我才想起,这一回我来你还没给我吃呢。”
景兰一听,记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就去东次间把自己放在柜子里装锅巴的篮子找出来。当初离开沈家别院时,林家人送给她的那一大篮子锅巴早就吃完了。如今篮子里的这些还是后来她在金陵夫子庙那个沈婉的私宅治疗所谓的“时疫”时,给沈婉做了很多口味的锅巴,最好的给了沈婉,次一些的收起来自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