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仙侠修真 > 惟吾逍遥 > 第361节
  忽然,墨天微回过神来,摇摇头将飞远了的思绪抓回来——剧情已经被改变了,执着于这些根本毫无意义。
  在一个眼神秒杀了向华昕之后,左楚晏依旧站在水波之上,层层堆叠的海浪在他脚下却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他双手负于身后,神情冷淡,任由海风吹动浓密的黑发,一言不发。
  恍惚之间,众人都感觉自己看见的并不是一个与自己同龄甚至比自己还小十几二十岁的天骄,而是一位真正站在巅峰的大能,他的一个眼神,便带着绝对的威严,仿佛这片天地的王者,让人……下意识地想要臣服!
  而如今,这一位王者开口了:“欲挑战者,请。”
  虽然说着“请”,但是很明显他完全没有一点客气,依旧高高在上,带着些纡尊降贵的意味。
  沉默,一片沉默。
  没人想要上去和一个变态打。
  况且输给左楚晏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他们不上,也完全不会有损自己的威名——毕竟,谁让擂台上站着的人是左楚晏呢?
  “呵……”
  一道轻微的低笑声,在此时响起,无疑极其刺耳。
  即便是已经在心中为自己的胆怯找了无数说辞的天骄,也不禁脸色微微一变,又羞又恼,同时也愈发厌恶起左楚晏来。
  左楚晏的目光在擂台周围各具风采的修士身上扫过,在掠过墨天微时没有丝毫停留——他固然不喜欢这个和他气场不合的家伙,但王者的目光又如何会因为一只蝼蚁而停留?即便那只蝼蚁再讨厌。
  他又收回了目光,这一次的意思同样十分明显——不!屑!一!顾!
  蔓延而开的沉默之中,有人转身离开,他们不想在这里,被左楚晏压制着,好像自己就是个废物一样。
  渐渐地,离开的人越来越多。
  墨天微双眸微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若退潮之时被遗落在海滩上的一块顽石。
  有离开的人还好奇地看了她几眼,和旁边的人议论,“这家伙睡着了?”
  “哎,谁知道呢,那衣裳上的徽记没见过,估计是哪个偏僻世界来的,管他做什么!”旁边人瞟了一眼,嗤笑着讽刺道。
  “说的也是,那些偏僻世界不少都道统断绝,能有什么作为……”
  议论着,两人渐渐远去,他们并未发现,刚刚擦肩而过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墨天微轻轻迈出一步,身形一晃便踏进了擂台之中。
  与此同时,左楚晏双眸霍然睁开,目光电射向墨天微,锋锐得如同突然出现在心口附近的刀子,霸道得好似泰山之崩。
  被那道目光余光扫到的修士,齐齐打了个寒颤,心中不约而同地生出了一个念头——王者之怒!
  这是哪里来的家伙?如此胆大!
  惹怒了左楚晏,怕是不能活着离开擂台了!
  然而,被那道目光紧紧盯着的墨天微,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半点异色,如同左楚晏之前对向华昕做的那样,闲庭信步,云淡风轻。
  随着她的漫步,注意到场中变化的人都吃惊不已——这家伙的神经是什么做的?未免也太粗了些!被左楚晏那样的眼神盯着,还能如此潇洒悠闲?
  终于,墨天微在距离左楚晏不远不近的地方站住,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冷淡的弧度,整张脸却因此而更显清艳绝伦,教人不敢逼视。
  她同样负手而立,直视左楚晏,薄唇微动,“沧澜界,剑宗,墨景纯!”
  此言一出,那些转身离去的修士不由得僵住了——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这……这是有人想不开挑战左楚晏?
  霎时间,他们齐齐回头,果然看见擂台中已经多了一道人影,长身玉立,峻峭挺拔,恍惚之中似一柄绝世名剑,剑气冲霄,半分不输霸道绝伦的左楚晏!
  之前路过墨天微时嘲讽她的两个修士呆愣在原地,旋即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之色,讥诮道:“果然是小地方来的,什么沧澜界,听都没听说过!”
  “剑宗?真是狂妄至极,视诸天万界剑道宗门为无物!”
  “哼,自不量力,等着被左楚晏打成废人吧!”
  ……
  这两人的议论,已经站在擂台上的墨天微自然听不见,她此时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对手身上——这可能是她修行以来遇到过的,最为强大的敌人!
  不是说曾经遇到过的那些分神期、大乘期的大能不如眼前的左楚晏,而是因为左楚晏有着那些人都没有的东西——属于绝世天骄的至强信念!
  这一点,墨天微同样也有。
  自从多年前生死之际斩出【孤星】一剑,她便从未怀疑过——她,墨景纯,是独一无二的绝世天骄,也会是最终站在巅峰的人!
  平心而论,她从不觉得有人能比她更有天赋,比她更强,无论是“主角”北辰殊,还是神秘的杭殊秀,又或者是这些天来见识过的一名名天骄……她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也正因此,她并没有刻意打压北辰殊,兴致来时便戏耍杭殊秀一番,心念一动便将那些天骄当成是一道道数学题来解析。
  并非是骄傲自大,而是绝对坚定的道心,没有这样的道心,如何能忍耐修行之中漫长的岁月,无边的寂寞?
  多年修炼,不仅让她的修为越来越强,也将她的至强信念磨砺得越发坚韧,或许曾经她还会畏惧敌人的强大,然而如今她再不可能产生类似的情绪。
  原本,墨天微并不准备在这里与左楚晏交手,因为她有着自己的骄傲,挑战左楚晏?那岂不是在表明自己的弱势?
  可当看见左楚晏那视一切为无物的眼神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灵魂——一个和她一样自信到自负的灵魂。
  所以她改变主意了。
  “这世上的珍宝都是独一无二的,”墨天微在心中说道,“另一个?不需要。”
  或者将对方的自强之心打碎,或者死在对方手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准备好?
  左楚晏凝视着眼前的人,眼中浮现的不止是怒意,还有一丝欣赏——不愧是能引起他情绪的人啊,与那些废物果然不同,很好,这样很好!
  这是一个值得他出手的对手,为表敬意,他不会有丝毫留手!
  “之前那样的小把戏,就不必拿出来了。”墨天微的声音平静无波,“请?”
  她这样的表现,顿时就让观众们刮目相看——在盛怒的左楚晏面前能依旧如此平静,这人要有多强的实力?简直难以想象!
  左楚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带着怒意的微笑,“请!”
  ?
  居然有人敢在左楚晏下场后上台挑战!
  这个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惊蛰岛,修士的行动力极其可怕,除了一些真的不感兴趣的,正在岛上摆摊的人立刻一挥袖子收起东西就朝一号擂台飞遁而去,其他擂台的观众更是早就涌了过去。
  就连那些高傲的擂主,在听见消息之后也有一刹那的震动,旋即干脆直接离开擂台,观战去了——擂台丢了等下再夺回来就行,这稀奇错过了可就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再看见一次了!
  紫灵随手拉住身边一人,“哎,你们这是去哪儿?干嘛这么急?”
  “哎呀别拉着我,有人挑战左楚晏!”对方匆忙挣开,“赶着去看呢,感兴趣的话一起来啊!”
  左楚晏?
  就是少阳天那个声名狼藉的大魔头?
  哇,谁这么想不开啊,真是胆大包天……
  紫灵“啧啧”了两声,突然顿住了,觉得这个词有些熟悉,好像她经常拿来形容一个人……
  登时,她脸色变得极其精彩,“该不会……是景纯吧?”
  卧槽!
  这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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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4章 逍遥道vs霸道!
  跟随着人群,紫灵很快来到了一号擂台边,不过人太多了,她没找到其他小伙伴们的位置,只能惊愣地看着场中那人,心中早已被“我就知道”刷屏了。
  “真男人啊!”旁边有人议论道,“不论如何,敢挑战左楚晏,那胆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听着众人的附和,紫灵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胆子大?
  确实胆子大,她还从来没见过比景纯更加胆大包天的人物了,只是再胆大也不能想不开啊!
  左楚晏是谁?他几乎是如今这一代公认的第一天骄了,景纯即便再厉害……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吧?
  “唉!”
  紫灵叹了口气,即便此时她心中焦虑万分,但也没有办法,因为两人已经开战了!
  ·
  擂台上。
  两人凌波踏水,一者霸道绝伦,一者清艳无双,清风徐来,两人衣袂飘飘,宛若一双仙人。
  风渐渐小了,直至几近于无。
  场外,王泰云眯了眯眼,低声道:“气场相争!”
  场中两人看似迟迟没有动手,事实上早在墨天微进入擂台的那一瞬间,争斗便已开始。
  左楚晏一招败敌,又以势压服各路天骄,使众人无人胆敢下场挑战,已是将自己的“势”推向了最巅峰,若非有着擂台的限制,其余人轻易便能察觉到。
  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墨景纯也不差,她的出战已经对左楚晏的无双大势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因此在踏入擂台之时便遭到了左楚晏的气场压制。
  然而,左楚晏压服天下英豪因此大势涛涛,敢在如此大势下“逆水而行”的墨景纯,气场又怎么可能不堪一击?
  只是……
  王泰云皱了皱眉,心中觉得奇怪,“这墨景纯修行的究竟是什么道?气场如风如雾,时聚时散,却偏偏能将左楚晏那浩荡强绝的霸道气场化归于无形,甚至如今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
  不仅他在思索这个问题,就连左楚晏自己也在苦思冥想。
  所谓气场,所谓大势,其实都是同一种东西,其根本便是以强烈的个人意志引动天地之力为己所用,元婴之后的掌控天地,修行渐深后领悟的“域”,原理与之相同。
  之前他一个眼神便击溃了向华昕,正是因为用了气场,引动天地之力,在一瞬之间将天地之力极度收缩凝聚,使箭矢寸步难行,尔后心念一动使凝聚的天地之力炸开,这样被裹挟着的箭矢自然也就炸成了烟花。
  从墨天微进入擂台的第一时间开始,他便已经调动自己的气场集中碾压,然而非但没有取得任何成效,相反还被对方那诡异的气场一步步侵蚀,最后只能退避三舍,“留”给对方足够的场地。
  “还试探么?”墨天微轻轻一笑。
  “不了。”左楚晏干脆地承认了自己方才的失策,“你确实值得我认真对待。”
  短短两句话的时间,凝滞的风渐渐转大,碧蓝的海水随风堆叠,卷起一个小小的浪头,晶莹雪亮的浪花飞溅到空中,在玄光之下,宛若一朵纯澈的水莲花。
  碎雪从空中落下,也正是在同一时间,静静站立宛若两座玉雕的人忽然动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又立刻屏住呼吸。
  “砰!”
  还算平静的海面上猛然掀起一道惊天巨浪,碎雪飞溅,纷纷如雨,煞是好看——然而在千波海奇异的玄光之下,这些飞溅的水花却是最好的屏障,光影纷乱,此时此刻,无论是左楚晏还是墨天微,都消失在了其中。
  不单单是视觉上的消失,更在于气息的消失,仿佛海上从来不曾有过这两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