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瓷却抢在他前面说了:“不用撤。”
罗裳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傅生,想让他劝劝。
没想到傅生只是无奈一笑,抬手抹去了须瓷嘴边的粥渍:“那就不撤,听我们瓷崽的。”
罗裳:“……”
她头一回觉得自己可能选错人了。
本来是告诉别人,她能捧红一个苏畅列,就能捧第二个、第三个……
结果现在签下的两位演员,一个态度佛系,对于脱离苦海还能有戏接已经十分满足,一个根本没有事业心,眼里只装着两个字——
傅生。
吃完早餐就该工作了,第一场戏和须瓷无关,他现在只需要去准备造型,等待第二场的拍摄即可。
吃药之前他攥着傅生的手,沉默许久才问:“如果那天……如果那天,我们没有碰见……”
“傻不傻?”傅生瞬间明白了须瓷的意思,他捏捏须瓷的脸蛋,“你以为我提前一年回来是为了什么?”
一方面是因为母亲姜衫的死,另一方面也想找到须瓷,想同他说个明白,既然要分手,那自然当面说断得更干脆些。
遑论他收到须瓷分手信息时,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过一次,须瓷却不见了踪迹,他惦记了两年,时时希望须瓷是真的想跟他分手才玩失踪,而不是出了什么事。
脑海中灵光一闪,傅生突然呼吸一窒,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收到须瓷的分手信息并赶回来的那几天就是六月。
而彼时的须瓷,应该正在戒同所里。
两年前的傅生看着隔着大洋彼岸传递过来的“我们分手吧”几个字,几乎没多想就买了回国的机票。
他两天一夜没能入睡,回到公寓里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公寓里什么都没有了,他们过去的生活过的痕迹,那些须瓷亲手挑的情侣用品,杯子拖鞋牙刷毛巾……
所有跟须瓷有关的痕迹都消失无踪了,只剩下了他自己的衣服鞋饰。
他觉得小孩这次过头了,他以为小孩这次真的任性到想要彻底离开他。
他找了三天,联系了周围所有可联系的共同朋友,没人知道须瓷去了哪里。
最后他在公寓的旧衣服回收箱处,发现地上有一件熟悉的睡衣,是须瓷买的,情侣款,一共两件。
傅生没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把回收箱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那些他和须瓷的美好回忆,如今都一件件地躺在回收箱里无人问津。
傅生是真伤了心。
他走不怎么干脆,带走了满腔难过。
那是他捧在手心疼了三年的小孩,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可直到两年后的今天,傅生才回过味来,须瓷不是在玩失踪,根本是被迫失踪。
傅生张了张口,把刚吃完药的须瓷搂在怀里,使劲揉了揉。
须瓷注意到傅生的有些不对,他抬头望去,傅生双眼泛着红,是他平日里极少出现的模样。
“哥……你怎么了?”须瓷心慌了一瞬,连好几天没叫过的哥都说出了口。
“……没事。”傅生声音微哑,“心疼你。”
心疼如今这么听话的他,想念过去任性乖张的小孩。
朋友发来的那张戒同所受害者名单他这些天已经翻了三四遍,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再次仔仔细细地翻阅了一遍,倒是发现一个名字——
林染,十八岁。
这是送进戒同所的时间,现在应该是二十岁左右。
这个名字他之前就有注意到,因为叶清竹的原因,他对林姓比较关注,几乎是立刻就去查了一下,但林呈安没有孩子。
林姓……
【“初次见面,我是您母亲的专用律师,我叫林建盛。”
……
“您这两天有空吗?您母亲的遗物我已经整理好了。”
……
“是这样,我女儿这段时间在做心理辅导治疗,我陪她时不经意看见了一份档案……”】
傅生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他想起那天须瓷说的,他的父母打过他,一人给了他一耳光。
——“为什么?”
——“因为我从戒同所出来时,警察通知了他们……大概是觉得丢脸吧。”
如果不是须瓷父母送他进去的……那还能有谁呢?
“林律师,我想问问你,林染是你女儿吗?”
“……是。”
“她因为什么在做心理辅导?”
“……”
第48章 他后悔了
【“我后悔了,不应该这么对他的……这不是他的错……”
“别怕,这也不是你的错。”
“我是不是很卑劣,一边说着舍不得他难过,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给了他暗示,我甚至想过如果他知道一切会是什么表情——”
“他会因为我而恨那个女人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
“其实我该开心才是……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当亏欠高过一切,忠诚才能变得永恒。
可为什么,还会难过呢……】
--
空荡寂静的地下室里,传来一声声“啪嗒”“啪嗒”的皮鞋声,西装革履的男人给不远处的车解了锁,一边等待着电话那头的接通。
一道女人的声音从声筒中传来,带着丝丝慵懒的味道:“早安。”
“早安……”男人话音未落,便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可朝四周张望片刻,却不见一丝人影。
他思忖片刻,嘴角挂起了一抹轻笑,没再理会心里若有若无的异样,靠在车门旁和电话那头的女人调起情来。
“昨晚睡得好吗?”
“很不错。”
“比起和我睡的那一夜呢?”
“……”女人静默半晌,低笑出声,“各有各的味道。”
“真遗憾啊……”
男人掀起唇角,银边的眼镜架在鼻梁上,他伸手推了推:“如果当初没有出国,说不定我就能更早地摘到你这朵玫瑰了……”
“可惜了……”女人意味不明地笑笑,真是相逢恨晚啊……
几米外的石柱后,一个戴着帽子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人慢慢凑近,脚步极轻。
男人还在和电话里的人谈天说笑:“过几天我去给你探班怎么样?”
“你们剧组里那个叫须瓷的孩子……不错。”
“打过几次照面,不怎么给我面子。”
藏在暗处的那双脚步猛得顿住,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握紧。
“很久没见过这么有味道的脸了……”
“你自是人间绝色,但性别不同,怎么能相提并论……”
男人看似毫无所觉,和女人调笑两句便挂断了电话,进入驾驶座前,状似不经意地朝这边看了一眼。
豪车飞驰而过,掀起一粒粒灰尘。
--
今天的第一场戏是叶清竹和丰承的吻戏,整理完妆容便来到了片场,看见丰承略显紧张的表情,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头。
“一场一镜一次a!”
【洛煌勾起尚喜的下巴:“之前没怎么瞧,今日一见尚公公也是俊俏儿郎呢……”
尚喜微微握住拳头,像是觉得羞辱,可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心中的紧张。
洛煌轻挑地抬起他的下巴,似有若无地落下一个吻。】
这份紧张是尚喜的,也是丰承的。
说来好笑,他跟了叶清竹将近两年,却从未得到接吻的许可。
他第一次感受到对方唇瓣的温度,与想象中的柔软不同,冰冰凉凉的没什么温度,和主人一样。
本来到这就该结束了,但那边的傅生迟迟没有喊卡,丰承便保持着姿势,虽然没搞清楚什么情况,但还是期翼着这一刻能持续地久一些。
傅生坐在监控屏前,脑海中还回放着须瓷说的话。
他抱着他的腰,说那些东西不是他扔的,他根本舍不得,可等他从那里出来,这栋公寓他已经进不去了……
他偷偷趁着半夜翘了锁,才将傅生的那些衣服带了走,本想要拿走他们曾经的照片相框,可什么都没有了。
其实真相早已有迹可循,只是傅生潜意识地没敢多想。
须瓷的人际关系他再清楚不过,如果送他进去的人不是他的父母,那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