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君这老耿直,既然看见容错捅破了窗户纸,也不端着下臣谦卑的态度,顺着容错给他的面子便往上端了一步,抬起了脸面。
“这并不是穷桑的待客之道,只是事出有因,殿下自回来便一直头疼脑热,眼下吃了药睡下了,也没料到天帝陛下会这么快派人前来,实在是对不住大家。老君,您看这殿下,身子不适,若是现如今,强迫她起来有上个好歹,只怕天帝陛下会心疼不是?”
这一番说辞倒是叫太上老君暂且堵住了话语。虽然并不晓得这容错是找了个托词还是别的。老君心底也知晓郁泉幽此番只怕是他们闹到内殿里也是不见的了。
“也不是老夫着急,只是这圣旨是殿下亲自向天帝讨要的...眼下这番,只怕殿下日后上朝不好同陛下交代。”太上老君倒是渐渐放下了架子,这番商量着说话。
容错再怎么样也能听出老君这话里软下来的意思,便打上圆场道,“老君说的是,我也未曾同老君说假话,此番殿下当真是休息了。咱们殿下刚从琼津山下回来,只怕是受了些伤的,要好生休养。您看今日...就无需这般着急了吧...小臣替您与诸位大人先安排好休息处,诸位不辞辛劳自九重天上赶来穷桑...想必也是路途劳累。还是好生休息一晚,明日等着殿下从内殿出来,必然立即接管天帝陛下下交的事务。”
太上老君瞧着这容错态度坚定,便是一个劲儿的拦着,说话却也十分的客气,并无任何架子摆在他面前。于是闪闪眸,面色虽然不好,却也点了头答应了下来,“大长使既然都这么说了,老夫还有什么不同意的...便依着大长使的意思吧。”
“哎,好嘞!老二,老三。各位大人在西殿的厢房住处可有打扫出来?”他听着老君话中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了,便急忙冲着身边两个长使问了起来。
好在趁着这些个天族的仙臣来时等着的一个时辰里,二长使与三长使便已经派人将西殿的厢房数十个屋子全都打扫了出来,倒也是有备无患,“回大长使,西殿的厢房早已经备好,便等着诸位大人前去安置了休息便是了。”
容错眼瞧着这老二老三除了没有及时通知他来前厅,其余的事办的也不错,心中原本存着的一腔恼意也逐渐的消了下去。
“甚好,即使如此,便带着诸位大人前去西殿休息吧。”容错嘱咐着一番,好容易将这一群祖宗打发了,于是一个人坐在前厅腿脚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穷桑十几万年未曾来过这样多的天族仙臣了。除了当初凤后娘娘瑶仙嫁入穷桑时的那一次,穷桑的前厅向来安静的很。现如今这样一闹,他只觉得整个穷桑的仙气都被破坏了。
容错抚着额头,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郁泉幽醉酒,这一日醒不过来也就罢了,帝玦那事他也没想定注意到底该如何同郁泉幽说他也没想出个主意,如若郁泉幽问起来,他每个能搪塞过去的话,只怕他家这主子明日一早起来头痛不愿来前厅。那时,这太上老君便不是这样好糊弄的了。如若是现在能有一个说得上话的天族元老又与自家主子交好的前来帮着他一些也是好的?
想想又觉得不对,那太上老君从前也不是同自家主子的师父交好,对自家主子也算是疼爱,可现如今也为了天族颜面而同自己抬杠,其余的便更加不用说了。若是...玄界的清竹医神方才当真在殿中就好了。
他唉声叹气,还没想出个对策来,前面水月坞的看门的守卫便托了小厮来报,只说上头司医府清竹神医现下已到了水月坞塘池前等着了。
容错一愣,那小厮低着头,等着他回话。却没想到容错拉住他的衣袖,奇怪的问道,“你...你说谁在门口?”
“嗯...回大长使,是清竹医神....”小厮显然不晓得容错错愕些什么。
“你说...清竹医神?”容错更加错愕,转过身往内殿的方向看去,疑惑起来,“清竹医神可有说是为什么而来的?”
小厮点点头,继续回话,“说了,医神说...是怕您一个人处理不了天族派来的这些仙官,特意前来帮忙。”
容错挠了挠头,脑子一片糊。
他方才在内宫里守着郁泉幽的寝殿时,的确是听见了清竹的声音。不过方才瞧着帝玦走出来,他那般态度,自己气不过,一时之间便忘记了这等奇怪的事。后来又觉得清竹医神绝不会同帝玦这样的人再站在一处多费口舌,才觉着自己出现了幻觉。
现如今,他前脚刚刚觉着自己出现了幻觉,听见了清竹的声音。后脚,这人便亲自寻上了门。这就是让他别多想,也是不可能。
容错惊的站起了身。只觉得自己方才怕听到的不是幻觉,那声音就是清竹的声音没错了。从天族而来的这些仙臣虽说也在穷桑等了一个时辰,但天族护送仙臣前往穷桑,应当是秘而不宣的,只怕是等到一众仙臣来了穷桑,坐稳了,才会宣告众人。这才不过一个时辰,玄界又是个安静偏僻的地方,他倒是不相信清竹会这么快便得到消息赶来。就算消息传得再快,穷桑与玄界也还有着一段距离,甚至跨了两界,御风飞过来虽然对于一个上神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却不至于在他前脚刚刚替郁泉幽解决了太上老君那一干等人物,后脚这位清竹医神便抱着要替他帮忙说话的由头这么快就赶来了。
这位清竹医神怎会料到郁泉幽现如今起不来,面对不了这些从天宫来的仙官,只有他容错一个人顶着压力硬上呢?他怎么就知道自己现在急需一个能在天族面前说的上话的人前来帮衬着?
若不是一早就在后殿里呆着,晓得郁泉幽现在不省人事,清竹绝不可能现在会出现在水月坞。
他倒是极快想通了,便着急的随着小厮一同前去了水月坞的塘池前见一见清竹。
做好准备的清竹等在池塘前,自然不怕容错前来询问方才发生的事情。他一人等在满是荷花的塘前,始终愁眉不展。眼瞧着天界此番形势,他忍不住想起了帝玦走之前的一番话。越发觉得不能再继续按照帝玦的计划走下去。否则这两人到最后都会遍体鳞伤。
正出着神,便突然听见身边传来一声急急的叫唤声。
“清竹医神安好。”容错拱手作揖,半行了一个礼。
“你总算是来了,你家主子现在可好?”清竹一瞧见容错过来,便急忙抓住他的衣袖问着话。
他这一问,容错便更加觉得自己方才那些猜测是真的了。他安静的看着清竹,那探究的眼神看的清竹颤了一颤,心里莫名发寒起来。
“你这混小子...这般看着我作甚?”清竹倒是晓得他为何这样看着自己。只是一切还未定,他需得装上一装,只不过,这装他还得适当的装,却不能装的太像,否则容错这小子只怕不会疑心。
“医神这话说的有些奇怪,我家主子自然是好的...”容错眼瞧着清竹装作什么都不知,自己便也装作什么都不知晓,一脸疑惑的问着话。
清竹拧着眉头,表现得有些慌乱起来,“我...我这不是听说仙家派了仙臣来,只怕小幽心中急,她因破损结界受的伤还未好,若是急火攻心,只怕是不妥。”
他估摸着自己这样说容错定然更加怀疑,最好是能够想起方才他在殿里门前拉住帝玦说的那番话。可他就是怕容错会为了保护郁泉幽,将这些事情藏在心里不肯对郁泉幽说。所以此番不但要引起容错的怀疑,还得想法子让他对郁泉幽说起这一件事来
清竹这一猜便是一个准,容错心底是怀疑的,怀疑为何清竹还会与帝玦有关联。方才在里面,若非不是帝玦带着清竹一起来的,怎会在门前拉拉扯扯的说着话?
容错仔细想起方才他在殿门前听到的话。之前他因着听见清竹的声音而觉得不可思议,后来也没怎么仔细记住他们俩人说的话。这一番回忆,倒是记起清竹说到了帝玦的父母,先魔君与魔后。好像是说什么让帝玦好歹去瞧一瞧什么之类的话。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先魔君与魔后不是早就已经死了?
“实不相瞒...主子自早晨从天宫归来,便归了内殿喝酒...喝了烂醉,好似遇上了什么伤心事,此番...正酩酊大醉,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容错暂且按下心头疑问,先行将郁泉幽的状况说了一下,又接着道,“如今各位仙家来了穷桑...可主子此番大醉,只怕明日晨起依然会头疼...且...主子在屋子里...因一些缘故割伤了脚筋,就算明日起来,也是下不了床的。幸而您现在来了...快随着我先前去瞧一瞧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