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荔背靠着褚撷，怀里抱着雪豹牌暖宝宝，虽然寒冷的夜风刮脸，倒也不觉得有多冷。
***
钟导沉着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不时地看着窗外。
客厅亮着灯，炽白的灯光下，所有的一切都显得白惨惨的，和窗外的黑暗形成强烈的对比。
客厅敞开，正对着前方是一方小院子，小院子过去是紧闭的大门。
院子里没有灯，据说灯坏掉了，加上房东觉得没必要，就一直没有过来换。
小镇越来越安静，仿佛渐渐地进入沉眠之中，整个世界只有他们。
夜冷霜寒，阴气森森，钟导感觉到气温的变化，看了下时间，忍不住问：“卓迦先生，我们要一直坐在这里吗？”
卓迦正在烧水泡茶，温和地微笑道：“如果钟先生累的话，先回去休息吧，有我在就行。”
钟导知道他的意思，自己一个普通人，不管发生什么事，真帮不上忙，不如回房休息。
不过以前的经验告诉他，回去休息还不如待在这里，要是发生什么事，根本就没办法睡，那些妖魔鬼怪也不会让他入睡。
钟导自然拒绝了。
卓迦没再劝，将泡好的茶倒了一杯给他，让他喝杯热茶暖身。
钟导觉得这年轻人实在是温和又体贴，如果他不是妖，他都想将自己女儿介绍给他，这样的男人一定很顾家又照顾老婆。
正喝着茶，突然外面响起什么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钟导的手抖了下，杯里的茶水溅出来。
卓迦往门外看了一眼，微笑道：“不用担心，是我们牧场的孩子。”
卓迦的话落不久，就见几只动物从黑暗的院子里走进来。
钟导见到卓迦嘴里所谓的“牧场的孩子”，顿时沉默了。暗忖乐正先生的牧场养的动物真是什么品种都有，而且还是国家珍稀保护动物，不知是私人养的，还是国家允许的。
小动物们到来后，在钟导的注视下，和卓迦叽叽喳喳地叫一通，然后就各找地方蹲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外面。
钟导莫名地觉得，它们好像挺期待发生点什么事似的。
作为一个遇鬼经验丰富的男人，钟导问卓迦，“我们是要等到午夜吗？”
卓迦诧异地看他，“钟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听说午夜时分天地阴气最盛，也是鬼怪实力最强之时。”
卓迦微微颔首，笑道：“钟先生果然是经验丰富。不过这小镇里的情况如何，我们尚且不知，可能并不会有什么鬼怪出现，不用担心。”
钟导嗯一声，将它当成安慰。
过了会儿，卓迦突然开口，“钟先生果然经验丰富，鬼来了。”
钟导：“……”他其实并不想要这种丰富的经验！
☆、第158章 第 158 章
怀着无法言语的苦逼心情，钟导抬头看向大厅外的院子。
院子里一片黑漆漆的, 只能隐约看清到大致的轮廓, 钟导正想鬼在哪里时, 就听到敲门声响起。
这民居的大门是铁门，敲起来时发出咣咣咣的声音，左右邻居都能听到, 格外刺耳, 平时开关门时的声音, 就算住在顶楼都听得到。
这会儿, 那敲门声倒不怎么刺耳, 只是那一长两短的声音, 突兀得让人心头发毛。
夜深人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 格外的瘆人。
客厅里的几只小动物已经兴奋地站起, 站在大厅门口盯着大门, 一副随时要冲出去的模样。
钟导看了看那几只动物, 听着门外有节奏的敲门声, 转头看向卓迦，发现他依然慢条斯理地煮着茶, 不由佩服他的好定力。
突然，客厅门口的那几只动物已经跳出门槛，朝院子冲过去。
钟导下意识地站起身, 紧盯着院子。
“不用担心, 外面来的是几只枉死鬼, 阿叼它们能对付。”卓迦安慰他。
钟导心不在焉地应一声，依然紧紧地盯着院子。
然而普通人的视力有限，他只看到那几只动物冲进没有灯光的院子里，紧接着大门咣当地响起，接着就没了声音。
钟导：“怎么了？”
卓迦瞄了一眼，透过半开的铁门，恰好看到那几只扑到枉死鬼身上狂揍的小妖，白鹿最勇猛，一只鬼蹶一蹄子，豹猫等几只小动物攀在枉死鬼们身上，枉死鬼痛苦地想将它们甩下去，哪知小妖们借机将它们摁在地上，继续暴揍……
卓迦收回视线，温和地说：“没事。”
小妖们暴力的行为，就不必和他说了，省得吓到人类。
钟导还是相信乐正爵和褚撷的，他们让卓迦留下，证明他的实力不错，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又坐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镇外的鬼影越来越多，纷纷朝着剧组所在的民居而来。
钟导看了看时间，发现快要到午夜十二点，气温也越来越冷，他只能将准备好的羽绒服裹到身上御寒，一个劲儿地盯着门外的黑暗看。
这时，卓迦站起来。
钟导心中一跳，也跟着站起。
卓迦将院子里那群动物叫回来，让它们守在这儿，而他打开铁门走出去。
钟导心头一紧，忍不住也跟着走出客厅，站在院子里望着卓迦的身影，恰好看到打开的铁门外那一群密密麻麻的鬼——
阴气森然，鬼影幢幢，连地面都凝结出一层寒霜，不是鬼是什么？
钟导僵硬地站在那儿，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那群将民居包围的鬼纷纷朝卓迦扑过去，想要冲破他的防线，涌进民居。
卓迦取出一根乌黑的马鞭，朝扑过来的鬼甩过去。
所有被马鞭击中的鬼发出尖厉的叫声，甩飞了出去，甚至有些被抽中要害的鬼，化作一阵青烟消失。
卓迦看着温柔腼腆，但下手却并不温柔，反而干净利落，直击要害。
门外的一群鬼被他几下子就解决了大半，有些攀在墙头的鬼则被天空中的金雕俯冲而下，一爪子抓去身上的鬼气，虚弱地摔到地上，被其他的小动物一拥而上，硬是将那鬼给打死了。
虽然这一幕和天师收鬼的情况完全不同，恁地暴力，但好歹将这些鬼给解决了。
钟导正要松口气，却见卓迦突然抬头看向夜空。
清冷的夜空中，星月泯灭，只余一片无尽的阗黑。
经验丰富的钟导见卓迦神色异常，心头发紧，忍不住问：“卓迦先生，是不是情况不对？”
卓迦嗯一声，说道：“天地阴气突然变化极快，空气中的气流不稳定，似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出现。”
这阴气并非是因为午夜到来而变化，而是有什么可怕的邪祟出世引起的，导致这一带的气流也变幻不休。
难不成是乐正王那边出什么事？
***
风越来越大，气温明显下降。
两匹黑马在黑暗中前行，夜空中星子寥寥，天地一片无尽的黑。
不知策马前行多久，等停下来时，俞荔觉得身体冷得都不是自己的。尽管有褚撷帮忙挡着风，可奈何实在是太冷，这种冷是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阴冷。
她有一种直觉，他们就要抵达目的地。
这时，黑暗中传来乐正爵的声音：“小心！”
伴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是两匹马的啼叫声，它们的身体高高跃起，马背上的人都差点被它们颠下去。
趁着马跃起，马背上的乐正爵和褚撷都跳下来，两匹马咴咴咴地叫着跑开。
褚撷抱着俞荔跳到地上后，捞着人就迅速地退开，乐正爵朝前奔去，抬手时隐藏在衣袖下的袖箭朝前方疾射而去。
不知那箭射中什么，一道尖厉的叫声响起。
俞荔打了个哆嗦，抱紧了怀里的小雪豹。小雪豹的身体仍是很温暖，将她的手烘得暖洋洋的，这也是她身上最暖的部位。
黑暗中，一束光亮起，照亮了前方。
俞荔趁机看去，发现他们好像来到一个小树林，周围都是隐隐绰绰的树，大树小树都有，光束的尽头，是一大坨张牙舞爪地挥舞的怪东西，它攀附着周围的树干，身体分裂出无数的黑须，那黑须宛若人类的发丝，一股一股地蔓延，可以无限地伸长。
有几股黑须朝他们袭过来。
乐正爵手里抓着一柄青铜色的短匕，纵身跃起，朝那袭来的黑须挥去，几下子就将袭击他的黑须削断。
被削断的黑须如同人类的发丝落到地上，不久后化作一阵青烟消失。
褚撷不闪不避，伸手抓住来到面前的黑须，那黑须虽然像人类的发丝，却格外坚韧。然而它落在他手中后，动弹不得，绷紧得极紧，被他往后一扯，就这么扯断了。
乐正爵看到这一幕，嘴角一抽，这只魔果然厉害。
俞荔已经习惯褚先生徒手捏死鬼怪的作风，对他这种简单粗暴的行为并不以为意，淡定地站在那儿，将雪豹炸起的毛抚顺。
小雪豹没想到褚先生是这样的，果然和乐正王一样粗暴。
那怪物一击不中，反而被他们削去它黑须，格外生气，又分裂出几股黑须袭击。
破风声不绝于耳。
乐正爵和褚撷没将之放在心上，毫不犹豫地将其弄断。
几次后，发现这一妖一魔都是硬茬后，那怪物倒是不敢再轻易出手，而是攀着落满霜雪的树，如同黑色的幕布，挥舞着无数黑须，虎视耽耽地盯着他们。
乐正爵递了一支手电筒给俞荔，这手电筒是天师们特地制造出来的，不受混乱的磁场影响，这种时候用来照明极为方便。
俞荔一手抱着雪豹，一手拿着电筒，同时裹紧身上的衣服。
“阴气的源头应该就是这东西。”乐正爵一边说，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靠近小镇的山脚下的一处林子，混乱的气流指向这边，而小镇里的阴气也是转向这里，似乎幕后之人炼鬼要养的是这个东西。
至于这是什么东西，乐正王暂时看不懂，但不妨碍他弄死它。
乐正爵抛了一把剑给褚撷，说道：“我去会会它，麻烦你在这里掠阵。”
褚撷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