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早。
她觉得他或许自己还都没有反应过来吧,她想知道他在面对一大包的钱的时候,怎么选择?
有时候,钱放在银行,人是没有直观的印象的。
她打电话到家里,她就知道自家那养母是个什么德行?肯定乐意要现金的。
然后他就真的取钱,真的一沓子钱一沓子钱的把钱全都塞到包里,真的跟她回家,真的把钱交到了别人的手里。
她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感受,反正她自己几乎是眼睛都要红了!
那么多钱,也不怕撑死他们。
她看着两人用借来的小验钞机,一张一张的验,那么多钱,就那么在眼前晃悠。她看拉克申,他的脸上除了不被信任的难堪之外,并没有别的。
那一刻,她的心里不是不震动的。
在他的眼里,自己是比他父母半辈子的辛苦更珍贵的存在吗?
一股子陌生的暖流在她的胸腔震荡着。
他能这么待自己,自己又怎么能看着他损失那么多呢?
她确定自己想要嫁给他,那么这些钱怎么能白白损失呢?
晚上的时候,她下厨了。一点点安眠的药,就能叫一家子睡死过去。
她特意炖了鸡汤,按照一般的情况,好吃的是不会到自己嘴里的。拉克申要把他的给自己,她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节外生枝。
还有那个瘫子,作息从来不规律。晚上吃饭的时候正睡的香,给他预留出来的鸡汤里是干净的。
除了自己的其他三个人,却早早的困了,睡死过去了。
钱是被忍冬放在炕的最里头的。要想拿到钱,得从她身上过去。她这人睡觉警觉的很,毕竟那么一个孩子睡边上,这么些年来都习惯了。所以钱放在她边上,她特别放心。她知道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醒。
可那话怎么说的?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她了解刘燕儿,刘燕儿也了解她。药下去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房间门的插销是坏的,很容易就进去了。取了包,没动里面的钱,直接就拎着包出门。走着去县城,真不是很费劲的事。这条路她走了五六年了。
她去了酒店,是当时她跟拉克申住的酒店。两人走的时候并没有退房,其实都不是太想在家里住的。这天晚上她带一包的钱,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又进了酒店。没去之间开好的房间,而是去前台,拿出户口本,用忍冬的身份开了房。又把包放进去。
这才出来,然后给门上挂上了请勿打搅的牌子。
然后从楼梯下楼,躲在楼梯间的边上,等前台趴在桌上睡的时候,才悄悄的出去了。
一路不敢停留,赶到家的时候才凌晨三点。进去见所有人都睡的挺好,只那傻子发出无意识的呵呵笑声,她把自己的钱拿出来,放在炉子上烧的残缺不全才往炉子边上扒拉了扒拉。等火星子灭了,一切都看起来很自然了,她才回房间去,钻到拉克申的被窝。
只说了一句‘冷’,他迷迷糊糊的就把她圈在怀里捂着。
那一刻,从外到里,她觉得都是热乎的。
她没打算瞒着他,刚才就是取钱去的,她打算把钱拿过来,跟他说的。走的时候连房间门都没拉住。
结果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他在翻两人的行李。
那一刻,她浑身都是冰冷了!
他怀疑了!他发现了!
然后他会怎么做呢?
她不知道。但她这会子却将自己所想所做的,没有丝毫隐瞒的告诉她。
她在想,他要是有一丝一毫的嫌弃,这三十万,他一分都别想要了。觉得自己坏,自己就坏个彻底。
话说完了,她就那么看着他。
然后他的眼泪下来了,然后掩饰一般的擦了一把。突然伸开双臂,把她紧紧的抱住了。
他说:“是我的不对!我一定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才这么不信我。”
他说:“这不是你的错!那样的环境下,要不是这样的性格,你得被磋磨成什么样?”
他说:“安心吧!咱们结婚以后,我保证,你不会再惶恐不会再不安了……”
她就觉得,有那么一丝阳光,透过重重心房,洒进了心底。
原来心底明亮,是这么一种感觉吗?
“你要跟我结婚?”她不确定的问,“还要坚持跟我结婚?”
“我带了户口本了……”拉克申说,“在你们县城也能登记的吧。”
能的!能的!
她不住的点头。
“我们回包市好不好?”拉克申低头道:“跟过去说再见!行吗?”
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从头开始。
刘燕儿看他,认真而执着。
拉克申急忙道:“哪里就叫你牧马放羊了,你不是喜欢做生意吗?”他看那一兜子钱,“够买个房子买个铺子的首付了。”
刘燕儿就听他说:“铺子写你的名字,是给你的聘礼!”
她咧开嘴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此刻,她唯一祈求的就是,老天爷没看见她做过的坏事。如果非要有报应,那就叫自己下辈子偿还吧。
她这想把这一刻的幸福留住,永远的留住。
这次从县城回镇上,四爷和桐桐也一起回了。
原本想找个化妆师呢,结果回家一说,老妈说干嘛找别人,她就可以。
虽然谁都没怎么见过她的手艺,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说出口的肯定能做到,清平就说那就叫小姨给她盘头化妆好了。
哪怕化的丑,但好歹有纪念意义。
到老家的时候,家里已经热闹起来了。进进出出的,都是过来吃喜糖的人。
其实没啥要帮忙的,不过是知道金老二要嫁闺女了,大家过来道一声恭喜。桌子摆了不少,上面瓜子糖花生各种的果子都摆满了。巷子里到处跑的是孩子,一个个的兜里鼓鼓囊囊的,都是些吃不了兜着走的。
徐家当然很重视了,下午的时候,徐天带着徐强,同行的还有老家村子的里的村长,当成长辈被请来,这边司先的时候得有一家三代。
人家来了,老三带着,正儿八经的到金家的陵地里,磕头行礼。
以示徐家愿意跟金家结为亲家的诚意。
严格本来是要跟着瞧热闹的,但被四爷打发去招待远来的客人了。像是史云峰、成海、乔南还有一些跟清宁很熟悉,跟徐强和清平也认识的圈子里小辈代替长辈参加婚礼来了,提前一天到了,这没有人招待不行。
还有像是江汉的老婆、乔国红这些人,就需要姚思云去招呼。
叫四爷没想到的是,晚上的时候,严厉和史可两口子赶来了,亲自参加婚礼。
这应该是知道,当地的习俗重姻亲。
所以,严厉两口子态度摆的很诚恳,都是按照姻亲的那一套礼走的。
四爷和林雨桐这一回来,好些都看着面子过来随份子。这还有徐强和老三的朋友,更有像是周海这样的,老板家里有事,那是把能动员的都动员来帮忙了。来回招呼。
酒店里当初徐强是定了八十桌的,如今看来,肯定不够。
再添上二三十桌都紧张。
第二天一大早,梳洗完吃了饭,天也就刚亮。
林雨桐就过去给清平盘头化妆。
头发刚好是披肩的长发,对着镜子,清平都看不清楚自家小姨的手是怎么摆弄的,反正特备繁复的发式就盘好了。
这会子她心里想的不是好看不好看,而是想着,今儿晚上估计得跟徐强花费半晚上的时间解头发。
当然了,等盘好头发,等簪子插在头上,看着的人都倒吸一口气。
来帮忙的人本来就比较多,本来结婚最好看的一个环节就是打扮新娘子。
可哪家的新娘子也没打扮成这样的。
李仙儿厚着脸皮又来了,还说:“你看现在这首饰,都弄的金光灿灿的,明知道是假的,还是觉得好。”
说完就哈哈的笑。
有那识货的,就知道这不对,绝对不是假的能比的。
但鉴于那天说闲话说出的事端,谁也不言语。谁管真假,好看就行。
头上密密匝匝的是一朵朵金花窜起来的坠子,像是流苏一般挂在前额。远看就是一朵朵金花,离的近的人却都惊讶了一声,那一朵朵花其实是一个个是金子打出来的小‘福’字。
“这是多少个福?”有人就问了一声。
林雨桐就笑:“九百九十九个!”
福泽绵长,无穷无尽。
清平的鼻子一酸,这是来自长辈最无私的祝福。
英子背过身擦了一把泪,才道:“得记住……”
清平点头。得记住什么,不需要自家妈说,她都记着呢。
林雨桐就笑:“可别哭啊,上妆了。”
略施薄粉,描眉画眼,涂上唇彩,清新自然,又眉目分明。垂下眼眸,如三月里的桃花,睁开眼睛,波光潋滟,笑里含羞,如五月里的一口鲜桃。
等把那嫁衣穿起来,金线绣出的并蒂金莲光华四溢,一双厚底的绣花鞋,上面坠着珍珠。
漂亮!
衣服这么奢华,难得的是,新娘子竟然还能压的住。
清平盘腿坐在炕上,现在是不能再吃东西了,端了一碗荷包蛋来,她勉强吃了两个。然后对镜子,怕嘴唇上的妆花了。
才收拾停当,外面就喧闹起来。
接新娘子的已经来了。
清涓来回的跑,“打姐别急,且得等呢。”
为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