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打电话过去,又专门去了海鲜市场买了海鲜给人家,那边特别热情:“小姑娘破费这个干什么……”
然后说明天去拉吧,要多少有多少,市场价。
清宁还给老家寄了好几箱子,主要是她三伯现在,也有好些人情关系要走,这些东西在小县城买,那价格,翻了几番。
今年过年肯定是不回家了。
爸妈放假都到腊月二十七八了吧。清宁属于早就没事的那种。
清远这小子早就跑了,如今可不是刚来的时候,只能跟在姐姐后面,如今人家也是朋友同学大堆,楼下一吆喝,就野出去了。
家里就剩下她,叫了小时工过来看着把家里齐齐打扫了一遍,然后就想着采买吧。自家也要过年呢。
正要出门呢,门铃响了。
严格!
说是今儿到,还以为要到晚上,结果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这是……出门?”严格刚进来正要换鞋,看了她的样子就停下来,等着她回头。要出去的话就走吧,不用费劲换鞋了。
“我去菜市场,你去吗?”她这么问。
“去啊。”严格就说,“我比你会挑菜。走走走!”
然后俩大高个,在菜市场晃悠。土豆,这个得买,一袋子得有五十斤吧,吃不了这么多。但人家批发嘛,严格就说:“咱两家分,我家到现在也没准备年货呢。”
好吧!那啥都按着两份走吧。
各色的菜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往车上搬。鸡鸭鱼肉都挑好的,后备箱塞满了,后座上都堆上了,两人才回家。
严格的手艺就用上了,炸丸子嘛,这个会。
炖鸡卤肉清蒸鱼,样样都做的像模像样。
清宁在边上帮着剥葱剥蒜:“会做蒸碗吗?过年不吃蒸碗,感觉不像是过年。”
能不会吗?
我还不知道你。
他说:“明儿再做,肉卤出来得过油再蒸。要是实在想吃,给你做八宝饭蒸碗,晚上吃。”
好啊!
清宁赶紧起来,“放点葡萄干、枸杞、蜜枣啥的。多放。”
知道知道!
清宁就说:“你家的干脆在这边做好算了,直接拿成品回去,阿姨还省事。”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林雨桐晚上回来,清宁正在摆桌子,清蒸鱼,红油的牛肉,素炒的白菜,凉拌的黄瓜。还有一个甜米饭,汤是酸辣肚丝汤。
“咱家来田螺姑娘了。”她这么打趣。
清远从卫生间洗手出来,边走边甩手上的水:“田螺姑娘滴……没有……田螺小伙滴……刚走……”
林雨桐很惊讶:“严格做的?”
她拿筷子尝了尝味道,不是顶好的味道吧,但比大多数家庭主妇做的要强。
部队果然是大熔炉,哪怕是炊事班,能学这手艺出来,开个家常菜馆都能混饭吃。
“怎么不留下来吃饭?”她放下筷子问了一声。
“……拿回去趁热,就不用史阿姨做饭了。”她说着就问她爸:“没一起回来吗?”
“停车去了。”一起回来总是四爷把车开到楼底下单元门口,叫自己下来,然后他才倒车出去停在停车场然后回来。得晚个五六分钟。
那边严格是大包小包的往回拿,史可吓了一跳:“你林姨做的?你也太实诚了!”
严格就笑:“我做的,省的您再忙活。”说着马上就转移话题,“过年我大伯和我小姑他们回来吗?”
本来想问你做的能吃吗?
可一想到大伯子小姑子就闹心,马上道:“说是来。送了不少年货来。水果都快二十箱了。得空了给清宁送去。”
说这话才翻看都是些啥东西,捡了个豆腐丸子塞嘴里,她就挑眉,比她做的强,“跟哪学的做饭?”
他张嘴就来:“军校嘛,轮流帮厨学会的。”
儿砸!你妈当年是军医,那也是军人。我没读专业的军校,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轮流帮厨这事……没听说过!
她心里微微有些不是滋味,但看着帮自己忙进忙出的儿子,又看看那个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新闻联播的丈夫,那点不是滋味的感觉也淡了。
自己在家能忙死,结果那人回来是油瓶倒了都不带扶的。
以前一家三口过日子,更多的时候只有夫妻二人,家务活不重,她也不觉得什么。可现在呢,一个折腾的不消停的婆婆,让她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他是一点也没往眼里看啊。
瞧!还不如儿子!
吃饭的时候,她给婆婆盛了半碗米饭,然后上面放菜,搅拌均匀放在她面前,用勺子这么吃就可以的。
结果老太太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端起碗往桌上一扣:“有毒!不吃!”
史可只当没看见,她累的够够的了,不吃就不吃吧。不吃是不饿!
严格起身给他奶收拾,然后把饭扒拉进碗里,又把自己的碗放到奶奶跟前:“我试过了,没毒!您吃这个……”
史可抢儿子的碗:“脏了,我给你重新盛饭……”
老太太一下子就怒了:“你说谁脏!你说谁脏!”端起桌上的菜盘子冲着史可就扔过来了。
严格把她妈往怀里一拉,一盘子菜全倒他身上了。
这变化叫严厉和严肃都没反应过来。
等看到那母子俩一身狼狈,严厉蹭一下起身,喊了一声:“妈!您到底要干嘛?”
老爷子就说严厉:“她愿意吗?是她愿意这样的吗?你喊什么?”
史可拉着严格的手,直接开门就出去了。
穿着毛衣,站在外面不冷吗?
严格看他妈眼泪一个劲的流,心里不是滋味。
这日子过的,确实疲惫。一天天一月月这么重复,谁不累?
“车上去吧。”他拉着他妈上车,“回头我跟爸爸谈谈,以后咱三家轮着来。不叫大伯母进门,大伯却是亲儿子,他凭啥不管?我小姑也一样,老人病了,亲闺女不上门是几个意思?这话我跟我爸说。就不能这么惯着。”
严厉拿着母子俩的衣服,站在车跟前,他知道媳妇这会子正不待见他呢。
也是!这事不赖孩子妈。
老人病了,又不是人家亲妈。为啥伺候老人,为啥这么精疲力尽。不是自家妈这个婆婆当的好,是因为她爱男人爱孩子,才去包容的。
有啥可苛责的。
他抽了一根烟,拉了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过了年,你去咱们那边住,我跟大哥他们换着回来伺候妈。一人一天的排班,你看行吗?”
严格就说:“早该这么办了。”
三口子进去的时候,看见老爷子拉着老太太的手,眼泪直流。
这场景谁看了都难受吧。
史可偷偷跟严格说:“儿子,等妈要是成了你奶奶这样,到时候要是有安乐死,就给我安乐死吧。”太折磨人了。
她是怕儿子媳妇将来也被自己折腾的筋疲力尽。
第二天严格就跟清宁学家里的事,又说:“……我奶那人吧,就是病了,都是老脾气。我爷呢,也很少说我奶。毕竟曾经那十年,他被打倒了,是我奶养孩子还带照顾他。他呢,是觉得欠了我奶的。后来我大伯结婚了,有了我堂哥。没出月子,我奶就嚷嚷着叫我大伯母上班去。说孩子她带。然后带着带着,就不准我大伯母看孩子了。我堂哥的姥姥姥爷想见见外孙,都不行。我大伯母偷着抱我堂哥出来,我奶能追着骂我大伯母两条街。跟我堂哥说,他妈不要他了,不出月子就扔下他不管,当时我堂哥才六七岁,然后他啥也不懂,就拿石块扔亲妈,说奶奶最好。为这事的,我大伯娘跟我奶打了一架,我奶说不准我大伯母登门,我大伯母就不登门,倒是隔了两年,我堂哥懂事点了,还是叫他回去看奶奶的。因着这事,我奶到我这儿就收敛了一点。但是吧,她那性子也不是说改就改的……”
这也倒是。严格当时跟着爷奶在秦市读书,其实现在想想严格家的条件还有他姥姥家的条件,他就是在京城跟着父母上学,好像才是更好的选择。
严格耸耸肩:“我不是偷着跑回来,到县上上学吗?我奶当是我妈撺掇的,那几年我爸我妈都不回京城过年的。”
怕矛盾激化吧。
清宁听的挺唏嘘的,然后跟她妈说这事,又说:“其实说起来,我奶还行吧,做婆婆比严格他奶好多了。”
要这么比,倒也确实是。
不过为了孙子的,婆媳俩干架也是常事。
还有闹到单位的:“就是后勤上的胖姨,你不是见过吗?前几天小张结婚,我们都去了。胖姨也带着她家的孩子,都高中生了。那天婚礼原说三点就结束了,可领导证婚讲话没刹住,三点半才出来。出来她婆婆就冲过来,直接打了你胖姨一巴掌。说是说好的三点二十把孩子送回家,结果都四点了才出来。你一个当妈的说话算不算数?她们家,她要领孩子出来,得跟婆婆说清楚,带孩子去哪,几点到几点,几点准是给送回去。那天就是说好的时间没回来,老人就找来了,在酒店外面等着。打了人还不算,孩子想跟妈妈走,老太太更怒了,追着你胖姨打,说她跟孩子说奶奶坏话了,孩子跟她这当奶的不亲了。好几个同事才给拦下来。你胖姨说受够了,要离婚,孩子自己带。”她拍了拍闺女的脑袋,提醒她:“这女人嫁人,一半是嫁男人,一半是嫁婆婆。别觉得婆婆的影响力小,有几个是那种死命的从头到尾的都是向着媳妇的。再如何,那是人家亲妈。爱情会变味,但这母子关系能变了吗?”
吓的清宁:“那我不嫁了。”
呵呵!
从古至今有两句话是不能信的:一是八十岁的老人说想死,二是大姑娘说不想嫁的。
过了年就十八的大姑娘还不能理解她妈说的话,话说过的就忘了,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了。
今年好像突然开始流行起电话拜年了。城里安装固话的越来越多,尤其是孩子在外地读书的,咬紧牙关也要安装电话,为了跟孩子通话方便的。
清宁接了同宿舍的电话拜年,又是同班的拜年电话,然后她又打给老师同学朋友,再然后是一个圈子这些有手机的短信问候等等。
都十一点多,眼看手机都快没电了,她刚插上充电器,电话又响了,是杨东打来了,“……不想给你拜年的,我爸非叫我给你打个电话……真是的……你怎么不说给我打个电话……”
他爸都想踢他。
清宁就笑:“这又做什么怪呢?”
“刚才跟女朋友打电话……时间有点长了……”他的声音压的低低的,“我爸就问我给你打了没有,我这稍微晚回答了一秒,悲剧了呗。你说咱俩这关系……是吧!需要来这虚的吗?”
“要啊!”清宁就说,“太需要了。礼多人不怪嘛。”故意逗他!
杨东就说:“去去去!臭丫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就道:“你那哥们叫个徐强的,他啥时候去京城啊,要是到的早,叫哥们在他那儿挤一挤呗。”
“会早来吗?”为啥啊?
“找个家教,过了大年初七要上课。哥们不去不行啊。”杨东小心看他爸他妈,见确实没注意他这边,才敢说的。
“谁家的家长瞎眼了,找你做家教。你一学体育的,教人家孩子什么?”清宁说他:“误人子弟。”
“小学小学!小学数学我还教不了吗?”杨东哀嚎:“你知道现在谈一女朋友得额外多少开销吗?就这还嫌弃我不给买这买那。我现在真考虑分手的事了。”不因为别的,就因为真穷的谈不起了。
为了请她吃肯德基,自己得啃三天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