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当!
秦国接到学生的电话很意外:“……行吧!”很有些盛情难却的意思,“我这边带过去的人多,吃住都要你安排,安排的过来吗?”
您尽管放心,一定给您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转脸就去农校了,农校有宿舍,男女是分开的。如今上农校的没有几个人了,差不多校舍都闲置起来了。她去找人家借,还给人家出点子,“……不想闲着也行啊。找这几个企业去,给他们定向委培学生,出来直接就能上岗,多便利。完了你还可以继续往深了发展嘛。换成技校也成啊。理发、缝纫、厨师、机修,啥赚钱你开啥专业,总有没门路又靠不上大学的孩子想来学个一技之长的。”
这点子行。
这边邀请秦国的邀请函发出去,惊动的人可不少。
林雨桐就挺有名的,她的履历不是秘密。有那消息灵通的人就说了,说这位林局的老师可是位不得了的人物。
就这么的,秦国的来历在一个小县城因为学生的缘故,被人给挖掘出来了。
这一挖可不要紧,来头未免太大。
这样的学者教授,可都是有通天的本事的。
然后主管卫生的副xianzhang就说林雨桐:“你这个小林,也太莽撞了,这该是县上的名义,亲自登门邀请才行。怎么能这么敷衍呢。”
于是叫上林雨桐,借了xianzhang的座驾,亲自去邀请了。
秦国其实最不耐烦这样的繁文缛节,但想到得给学生做脸,倒也表现的还算是正常。但背着人没少朝林雨桐瞪眼。
林雨桐就私下劝了,“我叫人上我家住,您不乐意。非要跟着实习的学生住。您说您这样我能放心不?现在好了,至少安排您住政府招待所。那地方别看外观不起眼,但是这服务绝对跟得上。里面接待的都是领导。不管几点吃饭都有人给做,房间也有人收拾。”
周扬就说:“那我就跟老师去。”见老师看过来,眼神带着鄙夷,忙道:“那什么,咱们的衣服得我洗的吧。您就带着我吧。”
肯定是老师之前叫了,他怕条件不好,有点犹豫。如今一听,这待遇很跟的上了,那就去吧。
就是这么怕吃苦,摆在明处,怎么着吧?
这次只是过来邀请,定下这事,选好日子,然后县上再专门叫车过来接人。
日子被秦国定在一个月之后。
回来的时候副县还说林雨桐呢:“小林呢,这么好的资源怎么不知道用呢?”
这意思林雨桐知道,是说在一个小县城呆着,为什么不另谋高就呢。
林雨桐打太极:“要真不回来,哪里有机会跟您共事,跟您学呢。”
这位就笑:“怪不得人家说跟小林说话是一种享受,我现在算是深有体会。这一点小林可不像秦教授。”
“老师是无欲则刚。”林雨桐带着几分自嘲,“我这学生嘛,却是一等一的大俗人。”
俗人就有欲望。欲望多了就不会无所顾忌的一味的刚硬了。
这位听懂了,却笑着点林雨桐:“说的都是大实话。咱们都是一等一的大俗人。”
像是林雨桐这样的俗人不少,听到县里对这次邀请来的人这么看重,农校那边把宿舍简单的粉刷了一遍,打扫好了又专门跑来跟林雨桐说了一声,算是卖好呢。
林雨桐对人家是谢了又谢。
感觉差不多一天里有一半的时间就是跟各种的人物来回的打交道。还真别说,坐在这个位子上的,真不一定非得有多高深的专业素养,得一定得是个会说话能听的明白人家说话的人。
一个字——累!
进入农历二月的第一天,这天林雨桐歇半天,在家说帮着小老太把门口的花池子翻一下,好种花嘛。刚一动杂物房的锄头,就被小老太骂了,“今儿‘龙展身’,不准动土。”
对了!明儿二月二了,是龙抬头。
不知道打哪来的说头,二月二的前一天,叫‘龙展身’。就是歇了一冬了,醒来了,跟人一样,先舒展舒展身体。
所以有忌讳的事不能干,就是不叫动土。
事实上不光不准动土,很多活都不准干的。就是歇着。想谁吃一顿饺子吧,不成。这两天不能‘剁’!
那这还能吃饭吗?
以前小老太可没这讲究。
“您这怎么还越过越讲究了?”林雨桐洗手去吃饭,“那咱家今儿吃啥啊?出去吃去?”
“哪有像样的馆子?”小老太叫孙女让开,“我做饭,你歇着去。”
所以吃的是咸菜摊鸡蛋饼。
抹上辣酱,其实也挺好吃的。
小老太就问呢:“今儿也不周末啊,不去上班去?”
“一会子回趟镇上,昨儿我姐打电话,马小婷生了,回去看看就回来。”林雨桐朝厨房看,“家里还有鸡蛋没?拿上点鸡蛋就行了。”
敷衍了事。
小老太给收拾了二十个鸡蛋,然后是一包红糖,“再给上几块钱。”
没打算给钱。
“看我姐她们是咋给的。”林雨桐耻笑,“咱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拿着东西要出门了,小老太才问了一声:“生的是小子还是闺女?”
“肯定是小子。”第一胎是闺女,第二胎检查了如果不是小子肯定不要。这孩子生下来一点悬念都没有。
去看了,果然就是个黑小子。浑身上下混不溜秋的。
何小婉跟林雨桐嘀咕:“这孩子到底像谁?”看着比清辉还黑。
清辉像舅舅,这孩子黑成这样随谁了?
老五就不白,像他老子呗。
四个妯娌,都是拿了鸡蛋,拿了红糖或是挂面,没谁给钱。
英子就说:“到现在,除了咱们来看了,她娘家都没来人。”一条巷子里住着这么多人,也没谁过来说看孩子一眼。
他们不把人家的事当事,也没人拿他们家的事当事。
林雨桐就皱眉:“这娘家不来是不是不合适?”
“合适着呢。”李仙儿哼笑,“年前她娘家嫂子过来赶集的路上骑自行车给骑在沟里去了,把肋骨摔断了,马上送了咱镇上的医院。她哥身上没带那么多钱,过来说借上五十块钱,没五十,二十也行,先住院。回头回家去取了就还。结果呢?马小婷这货,愣是没给。还跟她哥说了,一分钱都没有。那都腊月二十八了。他哥把他嫂子放在医院,回村取了钱才过来住上医院的。这事都是马小婷干的出来的。”
这才真是四六不懂的货!
林雨桐还真不知道这事,要知道这回都不回来了。这对自家亲哥都这么凉薄,还指着对谁好呢?
回来的时候一路跟李仙儿作伴,这位别看在县城,可对村里的事,那是知道的特别清楚,有些是经过她的嘴演绎,真跟她趴在人家窗户跟下偷听来的一样。特别细节。
还跟林雨桐说了,“在那学校挣不了几个钱倒是真的,不过咱家的娃却能照看的到。秋里清宁不在这边了,清远不是该上一年级了吗?你放心,我跟你大哥在学校,孩子搁在学校你尽管放心。”
这话叫林雨桐真的考虑考虑要不要叫清远继续在实验上了。其实另一边也有个跟家的距离差不多远近的县二小,学校也还行。
这事回去得跟四爷说一声。
四爷忙着呢,每天运送矿泉水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如今的运力有限,火车不赶趟,都是将货运到省城,然后从省城发货。
这就需要在省城建立一个办事处。
人头生的话,在省城摆布不开。
四爷给林玉健打电话,问他有什么人安排没有。他的那些战友,不是每个都有他这样的好运道的。
这算是还林玉健的人情了。
林玉健给介绍了两个,都是当年一起复员的。不过都是那种进了厂里,分到保卫科的这种。当年在保卫科算是不错的工作,可如今厂里的效益普遍都不好,拿着那点工资,日子过的真挺紧巴的。
唯一的好处就是厂里有家属院,是给分了房子的。
家安在省城,如今能在家门口出去干另外一份工作,再好没有了。
这两人专程来了一趟,四爷见了。确实是比较牢靠的人,这才把人安排过去了。
照这个速度,一年差不多投进去的资金就能收回来,第二年赚的就算是盈利了。谁也没想到,就是一瓶凉水,竟然真就发了财了。
工人的工资就是县里的平均工资,管理相对来说较为严格。
代表资方也就是自家利益的,是四爷从京城请回来的一位经理人。叫路边。他是那种在美国偷摸着混了五六年,没得到绿卡,签证也早就过期的那一类被遣返回来的人员。在美国的大学里当过旁听生,但是没有学历证明。回来之后呢,属于美国不要,国内不认可的那一类。原本以为凭着流利的口语怎么着也能干个导游什么的,结果如今的旅行社都不是私人属性的。国家性质的那就不是好进的。托人找关系的,结果因为他在美国有过黑户的经历,人家怕他找到机会溜出去再丢人,没人肯用他。整天干嘛呢,在京城那地界到处练摊呢。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冒充古董靠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搁那忽悠外国人呢。整天被治安管理的那一伙子撵的跟兔子似的到处乱窜。然后被四爷给碰上了。
他算是小忽悠遇上个大忽悠,被四爷给直接忽悠来了。
二十七八岁的帅小伙,从首都能忽悠到西北小县城了。那落差,差点当场撂挑子怕跑了。
不过这外资的代表嘛,在县城还是很受礼遇的。政府招待所住着,还是免费的。
工作嘛,倒还是过得去。至少只看厂里内部,觉得这有点现代化工厂的意思了。
四爷承诺人家了,说两年给人家买个小轿车,五年内给人家买个小别墅。忽悠的小伙子觉得在国内也完全过的上美帝那种奢侈的生活,这就留下了。
他家是京城的,可说实话,家里的条件也就那样。住的房子就是大杂院,四合院分给了好多人家,他们家就住门房。兄弟好几个的,住不开。他是被遣返回来的,在国外五六年,能证明自己去过的唯一证据就是以后出境可能不咋方便。
如今练摊,在好些人看来,这叫不务正业。
家里爹妈老大不愿意呢。找个媳妇都不好找。
结果这边虽然远,但好歹是个正经的事。家里人还挺高兴,管这叫支援西部建设。
听起来特高尚一样。
如今这厂子一盈利,他马上觉得,当初那大忽悠可也不全是忽悠。确实了!老挣钱了!
要是再推广那什么家庭桶装饮用水,我的天啊!
这个事情很能做了。
他倒是比四爷更急切,“我叫一声哥,您真得把这事往心上放了。咱真的自己能做饮水机啊?”
能的!
外壳子都是塑料的,只要找厂子订货就行,至于其他的,电机厂就完全可以做的。
所以这一套下来,带动的塑料厂、电线厂、还有些小零件厂包括包装厂一下子都有了起色。
路边咳嗽了一声:“咱能不能自己成立一家公司,将活都外包出去,然后最后拉回来组装就行……”
如此才能保证咱们的利益最大。
四爷伸手:“给你三成股份。你做预算,得多少钱直接开口。”
“按外资算?”路边低声又问了一句。
四爷点头,“只要材料合适。像是洗衣机、电饭锅、这些小电器,都是可以做的。”
路边咬牙,倒吸一口气,“要是这么算……”这三成最后得挣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