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占便宜不想掏钱的主意?
四爷转着手里的酒杯,“这么着你看行不行……”他将酒杯往桌上一放,“老兄需要果源,咱们将来给你种出来就行,别管我是怎么操作的,水果优先给你,你看行吗?”
廖主任嘴角动了动,这事其实谁来干,都不能叫果树一夕就结果。自己想掺和,问题就是自己真拿不出那个钱来。别说供销社有钱,有钱也是大家的钱。果园是三四年的投入不见产出,大家能同意才见鬼了。
今儿这事说到这,就没法说了。
优先给自己,这算是全了自己的面子。可这三四年之后,谁知道自己还在不在这个位子上坐了。本来是想给单位办点好事的,结果前后这么一算,好像自己能起到的作用也是有限的很。
敲定了等果园筹备起来就过来签订一个购销协议,这事暂时跟廖主任他就没啥关系了。
跟那人分开,林雨桐就笑,“你又给自己揽事。”
果园的事不是没想过,关键是怎么干?
其实这事一系列的事情。果园建起来了,好的水果打上商标往出卖,不好的直接就进果汁厂。果渣出来也不会浪费,饲料里不可或缺这一类的原料。然后饲料出来又喂猪喂鸡,猪粪鸡粪拉到果园就是粪肥。
整个一绿色生产链。
事是好事,关键是吧,钱从哪里来?
四爷叹气:“也不光是为了挣钱,部队上的生活如今也就那样……跟部队后勤直接合作也行,他们出土地,咱们出技术出资金,将来收益分成的事好算,吃亏占便宜的都没什么意思。将来这果园、果汁厂、饲料厂、养猪场,凡是相互挂钩的企业,都是复员军人优先。不说将来八成是复员人员,那也得是再六成以上……”
林雨桐就听着,听着就笑:“你这是给我找事呢。”
农学院出来了,现在谋划的这些也就初见成效了,那时候再回头看这些安排,好处自然就体现出来了。
两人一路说着,就开车去接韩彩儿。
四爷喝了点酒,林雨桐不叫他开车,自己坐在驾驶座上,开车就走。
车窗的玻璃半开着,来来回回的人都看林雨桐。这时候的女司机可是不怎么多见的。
车停在供销社外面摁喇叭,不多大工夫,韩彩儿又是大包小包的出来了,看得出来,给邱成拿的东西邱成根本就没要,东西是怎么拿来又怎么拿回去,根本就没打开过。
到了车上,韩彩儿的眼泪就下来了,跟林雨桐哭:“那王八羔子就是个没良心的!”
林雨桐开着车,也没回头看她,只试探着问了一句:“吵架了?”
本来就是那么一问,在单位上吵起来这不合适,很丢人的事。
结果这一问,人家韩彩儿大声道:“我能不吵吗?谁叫他不干人事了?”
林雨桐吓了一跳:“你在人家单位这么大的嗓门吵了?”
“他不要脸!”韩彩儿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一个单位上怎么了?男男女女的也不知道避讳!见过谁家的男人跟人家大姑娘小媳妇说说笑笑的……”
不是!一个单位上的同事,这不是在所难免的吗?
这真要是跟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有个这个那个的事的话,是不会当着媳妇的面这么着的。
林雨桐就跟她说这个道理:“……一块共事,男女同事,还能见了面不搭理?就是咱们村的,那男女见了面还都不打招呼了?”
“那你见谁家的男人不在,别的男人去串门的?”韩彩儿这么问了一句。
这是说,要是家里的男人不在家,男客来了基本就不坐,很多都不进门就直接走了。不会跟人家的媳妇独处一室的。
男女大防之礼,其实一直都不曾消亡过。
这话是没错了。但是单位上又有点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呢?过去的单位,好些是办公室跟宿舍合二为一的。
比方说这家的女人在供销社,靠窗又一张桌子办公就不错了,其他地方都是生活区域,管理的不会那么严格。你说人家要是会计,要是出纳。人家男人不在,不在你还不办事了。出差回来的票据不给会计了?工资不着出纳领了?
不可能的事对吧!
咱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这么着那么着的,这是不讲道理。
她这么说,韩彩儿突然就不说话了,呜呜呜的就哭,“他说那是他们社里的出纳,他过去是提前预支工资的……他又不是没钱,干啥我一说地里开春要买肥料买种子要投资,他就去找出纳预支工资,明显是哄人的嘛……肯定是半天不见那小妖精心里就痒痒,我在都拦不住他,把我当啥人了,真当我好欺负了……那小妖精,我就是大着肚子也打她三四个……”
“你打人家了?”林雨桐赶紧问道。
“不该打吗?”韩彩儿又吸吸鼻子,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鼻涕眼泪。
林雨桐叹了一声,该说啥呢?
你男人有钱,但那钱不能这么大大方方的拿出来用的。单位上心知肚明是心知肚明,但不能这么张扬,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你说要用钱,他就去预支工资,这真的没啥毛病,闷声发大财,谨慎的人不管是啥时候都出不了岔子。
这两人过日子不光是人看起来搭不搭,关键是这性子,过在一起也是难了。
人都没法劝了,该咋说了?
林雨桐觉得吧,这邱成真就未必有二心。两口子要二胎了,要二胎三年都不能升职,但这位还是要了。第一胎是个儿子,两口子也还是要了二胎。这说明邱成还是想要跟媳妇好好的过日子的。
这两口子都不会坏人,女人肯干,憨厚踏实,对长辈孝顺,友爱兄弟,和睦邻里,谁都会夸一句。男人呢,内敛精干,很是捞钱的一把好手。从廖主任把他带在身边就知道了,很受领导器重,跟单位上男男女女有说有笑,这就是说明跟同事的关系处的很好。
都是好人!可就是这么两个好人,婚姻却亮起了红灯。
回了家,林雨桐还跟小老太说了,“您没事开导开导她……”小老太挺喜欢韩彩儿的,觉得这娃憨憨的,待人特别实诚。
结果小老太叹了一声:“劝了这回有下回,照着你这么说,这两口子的问题不是劝就能解决的……人家那时候说亲,都讲究个门当户对,这不光是说两家的情况要差不多,两家的孩子也要差不多。当时邱家那老两口不是东西啊,给儿子娶媳妇先顾着他们自己,得找个能干活的,听话的……至于说,找来的媳妇跟儿子是不是有话说,是不是能过到一块,他们才不管。你就想想那两口子,盖上被子就算睡一被窝里,这能有话说吗?我当是不怎么乐意柳家的婚事,也有这方便的考虑。那柳成一心想着上进,这又是上学,又是读书的。在村上的时候,碰见了还能说一说饲养场的猪啊羊啊,这将来你再村上,他又是上学又是工作了,你们在一块你说说啥?你说地该上粪了,他说他今儿读啥书了?这不是牛头不对马嘴吗?偶尔这么一两次,算是新鲜,还挺可乐的。可时间长了呢?说啥啊?两口子在一块,要么是不管啥时候都有说不完的话。要么就是两人在一块,不用说话也知道对方在想啥。”
这么一说吧,还真觉得自家这孙女很孙女婿,真真是两点都占着了。说上来的时候,两人说的话那个跳啊,一般人真不明白他们说的是啥意思。那要是不说话上来呢,就只那么静静的坐着,这个一抬眼一动眉,那个就知道是啥意思。
真跟那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似的。
正说着话,英子过来了,问林雨桐说:“我去彩儿那边,怎么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林雨桐见是英子问了,就低声跟她说了,“……泼辣的不是地方……”
要是对着公婆泼辣一回,叫他们不敢这么欺负,也算是本事。结果当了这么多年的小绵羊,就当了那么一次狼,还给咬错对象了。
单位上的出纳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领工资的时候,找茬三拖俩拖的,就够人受的了。
英子则说:“那邱成也有责任,他爸妈不叫带媳妇,他就不带。要是彩儿早早跟着去了,也在外面见见世面,学学人家的眉高眼低,两口子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这话也有些道理。
正在这里说闲话呢,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金家的!老二老四……赶紧的!你家老五跟他大姑闹起来了……”
是说老五跟金西梅闹起来了。
人家来喊了,就说明闹的大了。这边不敢耽搁,浩浩荡荡的就往老巷子里冲啊。
刚进巷子,就听见老五的声音:“郑有油,骂的就是你!你个绝户头!这辈子你是绝户头!下辈子你还是绝户头!”
林雨桐眉头一皱,绝户头可不是好话!别说是亲戚了,就是邻里吵架,也没有这么狠的!
这哪里是吵架?
这分明就是结仇!
第1017章 悠悠岁月(34)三合一
“老五!”金老二呵斥了一声,“给我闭嘴!”
老五对老二天然就存着敬畏,这边一呵斥,那边他就闭嘴了。
郑家跟金家,这两年处的不好,但也不算是坏。金老头和金大婶不搭理金家,但小辈们还是有来往的。金家有事,郑有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吧,反正总会过来帮帮忙。种地收庄稼的,也都会相互的帮一把。
对于郑家而言,郑有粮再是挣钱的,可在村上,这乡性并不好。跟柳成那样的还不一样。柳成是不管村上的谁找去,能办的给办,不能办的想尽办法也给办。就叫人觉得吧,他一直就是咱村上的人,还是那个在饲养场里跟谁都能搭上话的柳成。
一对比吧,有人就说郑有粮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尤其是当着金家人的面,说起来都是替老二可惜。
老二多好的人啊,两人真要换一下,那办事绝对不是这样的。
这话当然有道理。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处事当然也就不一样了。
但叫林雨桐说,法院那工作,郑有粮他敢给这个办事给那个办事吗?办了事是要还人情的。他那个位子上拿啥换人情?法律能有多大的弹性,给他还人情的空间。
郑家应该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在村上属于特别低调的人。
郑有油还跟金家刻意搞好关系。为啥?还不是金家的兄弟多,跟这边关系好了,人家欺负的时候也得忱着。
按说不该闹起来才对啊。
这边人一多,郑家没接着闹,可能之前就没怎么闹,反正只郑有油在他家的门口站着,脸被气的铁青,见了金家人,二话没说,直接将大门关了。
一副息事宁人的架势。
人家都这样了,再要是闹下去像是什么话。
再说了,总得问清楚是为了什么吧?
金大婶是炮筒子,直接问老五:“他们家又咋了?又干啥缺德事了?你说!真当咱们好欺负了?关了门事情就完了?放屁!”说着,就朝里面喊:“别瞅着我家老三不在,就敢出来扎翅!告诉你金西梅,这辈子我都跟你没完。”
金西梅坐在门里,背靠着大门,郑有油手里拎着铁锹,牙齿咬的紧紧的。
“放下!”金西梅低声呵斥,“只会叫唤的狗,咬不了人。那咬人的狗,从来都不叫。有多少不舒服,都给我装在心里忍着,总有还回去的一天!”
郑有油这才慢慢的松开手里的铁锹,闭着眼直接转身回房间了,把房间门甩的哐当响。
金西梅咬牙,然后慢慢的松开手心,呢喃道:“我爹妈欠我的,我欠了我哥我二侄儿的,有粮欠舅家的,但有油不欠!”
心里一笔一笔的都算的很清楚。
外面金老二踹了老五一脚,“好好说话,多大的仇多大的狠,你这么骂人家!”
金大婶拍了老二一下,“你是哪头的?打老五做什么?她金西梅没积德,就该断子绝孙!”
“妈!”金老二呵斥了一声。
四爷就叹气,这就是不修口德了。啥话都往外秃噜!
老五往金大婶后面一躲:“二哥!再忍下去就没咱们的活路了。郑有油那王八羔子,要盖房子……”
人家盖房子关你啥事?
爱盖就盖呗。这是人家的自由。
“可他家盖房子,那规划上,往咱们这边挪了足足三尺,这事要占咱们家的宅基地。”老五气哼哼的,“他大哥在法院就了不起了,在法院就能这么欺负人了……”
不能吧!
只要郑有油脑子不是有坑,就干不出这傻事来。真要闹出去,也是够郑有粮喝一壶的。
四爷就说:“人家的规划,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盖房子又不是盖别墅,还有个图纸啥的?更何况郑家那边就是个半拉子院子,窄长形的,怎么规划都挤的很。
老五看了金满城一眼:“大哥跟我说的,那还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