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妥协呢?
只怕白姨娘入府,就是她妥协的结果。
莫文龙什么女人不带,带回来的偏偏跟她是一个来处的人,两人虽不对付,但配合的却相当不错。要不然外面也不会都知道白姨娘,而都忽略了一个陈姨娘呢。
这个陈姨娘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在事不可为的时候,选择了识时务。
对于白莲教来说,白姨娘远没有陈姨娘来的重要。这个是以在莫文龙心里的重要程度来做判别的。莫文龙是个标准的士大夫,在他看来,陈姨娘这种耕读人家出来的自然比白姨娘这种来历的要干净的多。再说了,一个给他生养了两个儿子的女人,哪怕一无是处,可到底是不一样的。
于是,白姨娘一边是陈姨娘安全上的屏障,起到迷惑人的作用。一边又是陈姨娘的合作者和监视者。
说白了,就是在用一方来牵制另一方。
可这白姨娘就是那么甘心的?沦落为别人的影子,她到底比对方差什么了?
看着陈姨娘受宠,白姨娘心里会怎么想?
本来就是一样的人,甚至境遇都是一样的,可为什么过的天差地别呢。
她不服气。自己过的不好,也见不得旁人哭。
她是赢不回这个男人的心,但不意味着别人不行。于是,这个包治各种疑难杂症仙姑被她请回来了,为的什么?不过是治好莫夫人。
真的要是在,谁还稀罕赝品?
这么想是没错的,可感情这东西难说的很。真的能好固然是好,但好了也不等于说就不稀罕赝品。常年相伴,别说是阿猫阿狗,就算是养的一盆花一株草那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心里将这前因后果思量了一遍,似乎只有这样才算解释的通。
不过,这还需要证据。
证据在哪里?
证据就在莫夫人身上。
威胁她的人到底是谁,想来她心里最有数。
之前她确实是露出过这个意思,但是当时门帘动了,她又收回了她的话。
可巧了,出来的时候白姨娘是怎么说的,说陈姨娘刚才将老爷叫走了。那也就是说,当时门帘动的时候,外面可不止白姨娘一个。
白姨娘但是为什么会说那句话呢?
她在暗示什么呢?这可绝对不是后院争风吃醋说酸话。
林雨桐起身,在屋里转了两圈,其实有没有证据,有什么证据,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只要认定了,拿人就是。哪里需要那么些个啰嗦话。
但是拿人之后呢,怎么才能既不打草惊蛇,又能拿到想要的,这才是问题。
所以,听了小粘杆的转述之后,她觉得,继续留下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莫夫人知道的是多,但盯着莫夫人的人也多。这到底是人家的地盘,做什么都不方便。
那就走吧。
说走就走!
小粘杆愣了一下,“怎么跟主人家说?”
“就说有一味药难得的很,得去故友家里寻。多则三五日,少则一两日,必回。”林雨桐这么说着,抬脚就走。
由小粘杆去告诉那个白姨娘一声。
至于那两个姨娘会怎么想,怎么掐,这个林雨桐没心思管。心里想着事,耳边还传来小粘杆不放心的问询声,“您说,她会不会杀了莫夫人灭口?”
会吗?
“不会的!”林雨桐说的肯定。不说有白姨娘盯着,就只陈秋娘,她也不敢。被抓住把柄一次就够了,她不敢冒险做第二次。
这个道理细细的说给小粘杆,这姑娘果然就安静下来了。嘟囔了一句挺可怜的。
也不知道是说莫夫人还是说另外两位姨娘。
不过粘杆处这么下去可不行,同情心泛滥成这样,这孩子出去能干啥?
小粘杆这会子还无知无觉,放下了一点心事又问林雨桐,“那咱们去哪?”
去哪?
回道观呗。
出了城没多远,一辆马车一闪而过,小粘杆愣愣的看着那个身影快速的上了马车然后又下来。
她奇怪的问:“您这上来下去的折腾什么呢?”
回答她的只有一个冷眼和一声冷哼。
小粘杆蒙蒙的,这是怎么话说的,怎么去了一趟马车上连停都没停,这人就跟换了一个芯子似得。之前还是春风和煦,现在却成了秋意萧瑟了。转换了太快了一点。
非常知趣的不敢再说话,紧跟着前面的脚步越走越快。
林雨桐看着小粘杆跟着替身走了,这才靠在车厢壁上对王甲道:“回客栈。”说完又问道:“郑甲呢?还没查问清楚?”
王甲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九爷来了,客栈跟前多了很多探头探脑的,不想引人注意,郑甲正在处理这事呢。”
林雨桐心里还想着怎么叫那些人入套,这边就听了一耳朵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道:“这是怎么说的?既然追过来了,不跟九福晋好好说话,探头探脑的想探听什么?”
王甲张张嘴,正想说什么,就见主子眼睛猛的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也就不敢打搅了,只默默的坐着相陪。
林雨桐因为九爷的到来,确实想到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九爷还真就是个不可或缺的人。
四爷为什么没拦着九爷出京,估计也是想要搅乱一池死水,如此才能浑水摸鱼。
这么想着,嘴角就不由的翘起来。心里想着,人家都说是夫妻相夫妻相,这夫妻做的时间久了,相似的不是长相,而是身上的气质,说话的语气,甚至于做事的模式,思维的方式。不知道是谁影响了谁,该是相互的吧。反正就是越来越像,妥妥的两口子。
别说谁矫情,有些人有些事想起来就是觉得甜蜜,哪怕听人家说一声老四家两口子,她心里都觉得美的不行。毕竟,四爷就是她家的那口子嘛。
想他了,也想孩子了。
这边的事情一了,她是一刻也不想停留,恨不能飞回他身边去。
也因为想到这上面,心里就寻思着,是不是也劝劝九福晋,到底是两口子,能有多大的气可生的。如今也偷跑出来了,也把正事给办了,要是差不多,就得了吧。早点跟老九回去算了。两口子这么轴着,你说有啥意思。
马车进了客栈,林雨桐抬步就往里走,九福晋迎了出来,“四郎……回来了?”
“九妹!”林雨桐过去将人往屋里拉,“回去,我跟你说说话。”
“悄悄话?”九福晋咯咯的笑,十分欢快的样子。大概是觉得林雨桐的事情办得顺利,也才敢放肆的开玩笑了。
林雨桐嘴上应着,说是啊是啊!几日不见十分想念,一肚子的悄悄话想对好妹妹说呢。心里却想着,八成还不知道老九来了,要不然可笑不出来。
这边两人亲亲热热的进去了。
那边监视的人要炸了,找四郎寻四郎的,终于把四郎给等到了。、
哎呀!主子还等着呢,得赶紧告诉一声去。
然后郑甲就听下面的汇报说,一共三个,都已经报信去了。问他要不要拦着?
他哪里知道啊?
于是拜托王甲先去问问,问问主子怎么说吧。
王甲趁着自家主子洗浴的时间,赶紧问了,林雨桐能说啥啊,“那就叫报信去吧。”正好要用他呢。叫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他是必来拜见的。
然后九爷的人在粘杆处开了一个口子的情况下,顺利的拿到了四郎回来的消息。
九爷面无表情,要找四郎的时候那是精力充沛,恨不能将整个的杭州给翻起来瞧瞧,这个奸夫到底在哪里。可等了这几天,一直都没找见的情况下,他又忍不住想,是不是压根就没有这个人。心里多少有些窃喜。
可如今一说找出来了,这人还主动回来了。
他这心啊,那是哇凉哇凉的。
尤其是这不靠谱的报信人,话也忒多了。他们是不知道监视的人是谁的,就更不知道那是九福晋了,因此这说话没顾忌啊!什么话都敢往出撂。
“……那四郎长的,咱们也没看清楚,不过一瞧那瘦弱样,就知道是个小白脸……”
瘦弱样?
九爷不由自主的收了收自己突出的小肚腩,原来人家喜欢的是瘦弱的那一款啊。呵呵!那可真是委屈人家了。
小白脸?
九爷摸了摸自己的脸,风里来雨里去,过了八岁就不再有过了。小小年纪得有半天是骑在马背上的,马能在屋里不?不能啊!所以注定的,白不了的。
“……您是没瞅见啊,忒的有伤风化了。那不知道是谁家的妇人,一见这小子回来了,笑的跟朵花似得,那笑声能传出三里地去。不过还别说,那笑的可真好听,跟那百灵鸟似得……”
笑出声?还百灵鸟呢?
在他看来,那就是夜枭的嘶鸣,听的叫人浑身都气鸡皮疙瘩吧。
这都多少年了,不是冷哼就是冷嘲的,正儿八经的笑一声,那也是皮笑肉不笑。如今都能笑出百灵鸟的境界了。
她行吗?
“……不光是笑的好听,说话声也动听,一声‘四郎’叫的人心里都酥了……”
呵!九爷想起每次回家她那样,爱答不理的,慢慢的连一句爷都不爱叫了。谁还管酥软不酥软了?
“那小白脸也不要脸的很,在外面就拉拉扯扯的,九妹九妹喊的肉麻的很。”
九爷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骗子!
那该死的婆娘绝对是出来招摇撞骗了。什么九妹!
她在娘家不管怎么排,对排不到老九上。
出了门了,招摇撞骗了,还敢把自己拉扯上,用自己的排序,这得多心大,多不要脸啊。
老狗子不知道自家爷心里的想法,这会子看着他变幻不停的神色,赶紧问道:“爷,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要是去,那可得抓紧,小心人家有事再给跑了。要是不去,那就不去。咱是不是得抓紧回京了。再这么下去,非得露馅不可。到现在为止都没收到十爷的信,叫人心里不安稳的很。
九爷瞪了这狗东西一眼,不去爷千里迢迢的来干嘛!“去!马上就去!”做贼的都不心虚,我这抓贼的心虚的毛啊?
要去您倒是起身啊!
九爷瞪着这没眼色的狗奴才,你倒是过来扶一把,没瞧见你家爷我这会子怂的都快站不住了吗?
心里再强大,这有些事也不是谁都能轻易接受的!
对于男人来说,抓老婆的奸那可是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的耻辱。
老狗子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自家主子的一样,心说,要不咱算了吧。只当啥也不知道,兴许这还好过一些。干啥得看个明白?瞧这难为样的。
虽然这么想没出息吧,但谁叫自家主子这么撑不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