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一愣,鼻子一酸。四爷当然不懂发扬风格,但是他心疼自己是真的。
都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正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时候。急切的想在异性面前展现自己的强大,顿时一片响应之声。
林雨桐能感觉到姑娘们的窃喜。
“这可不行。”另一边的人群里,出来一个齐耳短发的姑娘,身材高瘦,没有起伏。头发淋了雨,全都贴在脑袋上,实在看不出美丑。她站出来,声音高亢,“m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可一点都不比男同志差。大家说是不是?”
谁敢说不是?
接人的军装男就扬声道:“好好好!谦让是美德。那咱们就把行礼放上来。出发。”
四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必须得接受这种,不是一言九鼎的感觉。
林雨桐拉着他,低声道:“我没事。走得了。”
“走不动,我背你。”四爷发狠道。
路是泥土路,到处坑坑洼洼,泥泞不堪。不少人暗地里嘀咕。这跟他们想象的路可不一样。不是大城市的柏油路面。脚上都是泥,连半截子裤腿上都是。
身上都湿透了。裹在身上,再被风一吹。只打冷颤。
别说四爷没受过这苦,就是林雨桐也没受过这罪啊。
两人搀扶着走了一段。四爷如今这幅身体的体力不错,他弯下腰,瞬间就把她背在了身上。
于是,就有不少人这样组队,要么男女搀扶,要么男的背女的一段。
林雨桐趴在四爷的背上,心疼的眼泪活着雨水往下流。只能偷着拿了巧克力,趁人不注意,往四爷嘴里塞。
要不然就是铁打的身板,也受不住。
快傍晚的时候,才走了二十里路。突然听到那接人的军装男喊道:“有没有靠山屯插队的。前面就是靠山屯。你们就不用跟着往前走了。”
四爷扬声应了一声。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林雨桐心道,这个地方还不算是多偏僻。离车站二十里,离县城二十里。去哪边都方便。
不少人都羡慕的朝他们看过来。这些人还得冒雨连夜再走二十里。
两人将行李挂在身上,目送着一行人远去。然后转身,看向不远处冒着青烟的村子。
才完全走了几十米,一转弯,就看见一辆马车朝这边来。
“哎呦,你们是今年分到俺们屯的知青。”那马车上传来喊声,“这正要去县城接你们呢。没想到你们自己走回来了。”
“下雨了,也省的兄弟再跑一趟。”四爷扬声道。十分拉的下脸,叫兄弟叫的亲热。
四爷还是四阿哥的时候,也不是拉不下脸。以前叫隆科多舅舅时候,不也叫的亲热吗?这能伸能缩,能退能进的技能好似还没搁下。
第275章 那个年月(4)三更
坐在马车上,才几句话功夫,这赶车的小伙子就被四爷把老底子都套出来了。
他叫吴春来,他爹是大队支书。今年二十了,还没成亲。平时管着队里的马车,也还是民兵连的连长。
林雨桐心道,侍弄马车肯定是轻松的活计。到哪里都得讲关系不是。要不是支书的儿子且轮不到他呢。
等到了屯子的时候,连这个正产大队的队长叫李忠,年龄不到三十,有三个孩子还都是闺女的事都打探出来了。
“俺先带你们去知青院,你们拾掇拾掇,明儿到大队部报到就行。”吴春来赶着马车,“大队部就在知青院的对面。”
林雨桐以为所谓的知青院,就是给知青们找了一个随意的空院子罢了。没想到这小院不错,院墙虽然是土坯的,但里面的几间房舍,却是青砖的。显然是特意盖的,比大队部的屋子都好。
“红兵!红兵!”马车停在知青院门口,吴春来就朝里面喊。
原木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从里面出来,“春来,你这是……”等看到四爷跟林雨桐,就马上就热情的笑,“看来你们自己找来了。我们提前接到通知了,知道你们都是北京的,咱们老乡。我叫葛红兵。知青队队长。你们跟我进来。”
说着,就朝吴春来摆摆手,“你先回。下这么大的雨,我不留你了。”
吴春来憨憨的笑,“成!你跟杨柳说,她要的东西,我改天去县城的时候给她捎回来。”
“知道了。”葛红兵伸手接了林雨桐手里的东西,带着两人往里面去。“都湿透了。有热水,洗洗就好。”
进了院子,往前十多米,就是正屋。刚一进门,里面的热气就铺面而来。堂屋里是灶台等物,当厨房用。左右两边开着门,就听葛红兵道:“一边男宿舍,一边女宿舍。”
四爷和林雨桐对视一眼,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不能一起住的。
东边的屋子出来个高挑的姑娘,“哎呦!都到了。”说着,就拉了林雨桐,“我给你打热水,先换了湿衣服。”
林雨桐看了四爷一眼,四爷朝她点点头,她这才放心的进去。
里面还有三个姑娘,都在炕上坐着。
一个高壮的姑娘赶紧跳下来,帮林雨桐卸了身上的行李,“这大雨天的,可是遭了老罪了。”
后来才知道,刚才那高挑的姑娘叫陈萍,这个高壮的姑娘叫周军红。都是哈尔滨人。
当着这么别人的面梳洗,林雨桐有些不自在。简单了擦了擦,倒是把头发好好的洗了洗。换上包里已经潮湿的衣服,才觉得好了一点。
刚整理好,陈萍就端了姜汤进来,“快喝,驱寒。”
林雨桐朝外看了一眼,“那边有吗?”
“有!你喝。”陈萍说着,就又帮着林雨桐铺被褥。
炕上两个姑娘好像不大乐意,“挤死人了好伐?”
“杨柳,克服克服,挤在一起暖和。”陈萍笑着低声道。
林雨桐抿了抿嘴,抱着脏衣服出去了。
“胤禛,脏衣服拿出来。”林雨桐在堂屋里对着西屋喊了一声。
四爷一愣,嘴角就漏出了笑意。他知道,她叫的是‘胤禛’而不是‘印臻’。
屋里几个小伙子都对着四爷挤眉弄眼的。四爷也不理他们,拿着衣服就出去了。
林雨桐见四爷身上的衣服换了,才低声道:“一会子把你的水壶拿出来,我给你灌点水。”可别真病了。姜汤有时候未必就管用。
四爷还没说话,就听见东屋那个杨柳大声喊道:“新来的,你要洗衣服,明天就自己去挑水知道伐?”
林雨桐应了一声,住集体宿舍就是这样的。
四爷脸色就冷了下来,朝东屋看了一眼,才低声道:“委屈两晚上,我再想想办法。”
“没事。”林雨桐低声问,“你还习惯吗?”
四爷笑笑,帮着林雨桐往盆里倒水。两人的衣服就是占了泥了,其他的都不脏。
用了半缸水,才算是淘洗干净了。堂屋里的灶台下火烧的很旺。林雨桐将衣服晾在灶膛口,烘烤一晚上也就干了。
陈萍从里屋出来,对两人笑笑,揭开锅盖,里面放着热着几个窝窝头,又从坛子里掏出来了一碟子咸菜,“你们赶紧吃。肯定饿了。”
饿是饿了。但是这玩意太难下咽。
刚才还觉得没必要另找住处的林雨桐,突然觉得还真是有这个必要性。这吃的,一顿两顿可以,时间长了,肯定不行。
但不管如何,今天总算能睡个安生觉了。炕暖呼呼的,被子的潮气也不那么明显了。一晚上连梦都没做。
第二天一早,林雨桐听到外面有倒水的声音的时候就赶紧起来。披着衣服出去,果然见四爷已经把水缸挑满了。
“这个身子习惯了。”四爷指了指自己。他不会,但这个身体的潜意识会,而且确实年轻力壮,挑两担水,根本不费劲。
林雨桐赶紧趁着没人给他嘴里塞了卤蛋,“咱们先去大队部。”粮食得从大队部先借着吃。
大队部这会子还没有人在。隔着不高的花墙,可以看见里面的棚子里放着一台手扶拖拉机。很旧,上面落满尘土。
见四爷盯着它看,林雨桐就问他怎么了。
“这个印臻,从十一二岁起就在机械厂混着。这东西他熟。”四爷淡淡的说了一句,像是又在谋划什么。
这个时代,会开车的不多,会修车的就更少。这玩意放在这里,显然是不能用了,要不然不能这么落灰。
吴支书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等了大半个小时了。
“俺还想着你们昨儿累了,今儿肯定要多睡会。没想到这么早就起来了。”他笑眯眯的,很和善,开了门,将两人往里面请。
四爷虚应了几句,就把话题转到了手扶拖拉机上,“……修一修就能使,放着落灰怪可惜的。”
吴支书就笑道:“找人看过了,零件坏了,有啥办法呢?”
如今物资供应,都是限量。没有批条手续,什么也买不到。
“要是再能找一辆报废的就好了。就算报废了,这零件总不能都坏了。”四爷貌似随意的说了一句,就不再提了。
跟着吴支书往里面去。
却见吴支书脚步一顿,“你这话倒是提醒我的,兵团里有好几辆报废的。俺咋没想起来呢。”说着又问,“你这小伙子倒是懂得不少。”
“我家里就是机械厂的,打小拿着这些零件玩。熟的很。”说着,就指了林雨桐,“她家是药厂的,还不是对药最熟。不管是人还是牲畜,普通的毛病都能瞧。耳融目染的,又不是什么大本事。”说的都是谦虚的话,带着几分随意的漫不经心。
林雨桐心里一动,他这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懂机械和懂医术的人在现在到哪里都是稀缺人才。
有了这两样,他们估计舍不得将这样的人当牲口使唤。
吴支书就抬头打量林雨桐和四爷。
这两人是什么人啊?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表现。于是两人越发的漫不经心。
他笑道:“看不出来,你们小小年纪还有这本事?”
林雨桐就撅了嘴,不高兴一般的道:“看来支书不信啊。我瞧着支书你,左胳膊不灵便,是不是不小心抻到筋了。”说着,就从衣服兜里拿出个针灸包,其实是刚从空间里拿出来。抽了一根银针快速的扎在他的手背上。
“哎呦!”吴支书不是疼的,而是吓的。
林雨桐笑道:“别怕,一会就好了。”她后半辈子的闲时间都在看医书,到了老了的时候,医术还是得到四爷肯定的。所以,四爷并不吃惊。也正因为知道林雨桐的水平,才敢拿出来打包票。
不到五分钟时候,林雨桐就拔了针,“您试试,还疼吗?”
吴支书动了动胳膊,“嗳?还真是……”
“现在信了。”林雨桐笑呵呵的,一副没心眼的样子。
“信了信了!”吴支书指了凳子叫两人坐。
四爷却打发林雨桐,“你先回,手续我处理就行。你回去给人家搭把手。昨晚麻烦人家了,怪不好意思的。”
林雨桐不知道四爷要干什么,只习惯性的点点头,从里面出来了。
到知青院的时候,大家都起了。几个姑娘在做饭,小伙子都在整理农具,看来雨一停,就要下地了。
除了昨晚见到的葛红兵以外,还有四个男的。各自自我介绍了,也都是客气的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