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晃动着身体，极其不舒服的样子，焦躁的情绪使得周围的几匹马也不安起来。
季蓁蓁不愿把人想得太坏，可是有昨天的事情在前，加上关凝奇怪的态度，她不得不怀疑这匹马被人动了手脚。
她凑近了看那匹白马，毛色鲜亮，白色最不耐脏，这会儿却是干干净净，倒看不出有哪里不一样，她抚上马背，那马竟然奇异地渐渐安静下来。
教练笑起来：“看来你和这白马有缘。”
关凝松了口气，脸色稍稍好了些：“马没事了，我们快走吧。”
季蓁蓁含笑瞥了关凝一眼，那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直看得她头皮发麻，她安慰自己马都没事了，根本不可能再发现，眼睛却死死盯着季蓁蓁的手。
关凝看着她抚摸着马的背部，那手又逐渐移到到肋部附近，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那马突然轻嘶了一声。
关凝浑身一颤。
季蓁蓁却释然地笑了，她终于摸出了问题。
“原来马身上还有根针。”季蓁蓁将针拔/出来，那东西银光闪闪，她似笑非笑看着关凝，“这位置也选得好，如果谁骑上去用力一蹬腿，刚好踢到针的位置，关老师，你说后果会怎么样？”
关凝面无血色，却还是嘴硬道：“我怎么会知道，现在不是没人骑嘛，发现了就好，看来还要麻烦教练再把其他马也检查一遍。”
季蓁蓁冷笑一声：“说起来，昨天我还忘了问关老师怎么会刚好站在我换衣服的棚子外面，关老师的手机还好吧？”
关凝后退一步，见鬼一样盯着季蓁蓁，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偷拍的事情，再想到马上的针，季蓁蓁一开始就提出要来马场，难道昨晚她都看见了？
“不过就是凑巧，你到底还要不要去找佳美了！”关凝迫切道。
季蓁蓁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不打算和她继续周旋：“我来的路上看到附近就有一家派出所，如果直接从那边出警，这时候差不多应该到了，如果警察知道昨天晚上关老师偷偷来了一趟马厩，还做出这种事情，想必关老师会成为佳美失踪的第一嫌疑人。”
关凝脸色变幻，一双手捏得紧紧的，话也说不出来。
季蓁蓁淡淡地看向地上横七竖八的脚印：“脚印可以采集，指纹可以提取，关老师，你以为你不承认警察就查不出来吗？”
她最后又下了一剂猛药：“关老师觉得你进警局和佳美失踪两件事爆出来，网上会怎么说？”
关凝直直看向季蓁蓁，她不用想也知道，网友一准判定她是凶手，胡佳美的粉丝也会往死里攻击她，证据什么的根本不重要，现在都是微博断案，只要民怨沸腾，事情闹大，跟她有过节的再掺上一脚，不是她也必须是她，她的职业生涯就完了。
可胡佳美的事跟她根本没关系，她是往马上扎针了，但这马也没什么大碍，最后更没有伤到人，最多和这几个人关系弄僵，但也比卷进胡佳美的事情里要好。人都失踪那么久了，谁知道有没有出意外，她一点也不想替真正的凶手背锅。
关凝一咬牙，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你别胡说，我之前没骑过马，担心任务，才过来看了看。”谁都知道这是假话，不过是为了面上好看点，才保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关凝顿了顿，才继续说：“不过我昨天晚上过来的时候看见严帅和胡佳美在河那边说话。”
第35章 白马
果然和严帅有关。
“怎么会是队长？”郭妮娜惊讶地不行，她其实不太信，毕竟严帅一直很照顾大家，还有刚才，他也很努力地在帮忙找人，“你确定没看错？还有刚才为什么不说出来？”
季蓁蓁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恐怕是队长看到她做的好事，两人互相隐瞒吧。”
关凝脸色难堪，她昨晚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看到队长和胡佳美，也只当自己多知道了一个秘密，还偷拍了几张照片，没想到等她从马场回营地的时候，队长突然拦住了她，让她把手机交出来，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被发现了，连在马上扎针的事情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她怎么可能让队长把这事爆料出去，只好当着他的面删掉了照片，还再三保证绝对不会把他和胡佳美半夜见面的事情说出去，哪里知道第二天胡佳美会不见了。
最可怕的还是季蓁蓁，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关凝怀疑道：“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
季蓁蓁笑了一声：“你脸色那么难看，又总是在看队长，想要看不出来都难，何况昨天大家在一起拍节目，除了晚上哪里还有时间给你弄这些小动作。”还有刚才关凝迫不及待催着她赶紧走，简直就是欲盖弥彰，但她懒得再多解释，脸上的表情明晃晃的在说，你是不是傻。
关凝被堵得哑口无言，在场可不只有她和季蓁蓁两人，近的就有郭妮娜，刚才那教练离得也不远，马场里还有其他马倌，尽管现在看不到，但指不定就躲在哪个角落里看她的笑话。
她一肚子火，被一个新人这样嘲讽，却不能怼回去，因为把柄被季蓁蓁握在手里。
关凝没好气道：“我只看到他们两个在河边说话，什么都没听见，后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
季蓁蓁说：“那队长什么时候找的你？”
“我回营地的时候。不过我可没看到胡佳美，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回营地。”关凝一气说完，她总觉得周围有很多双眼睛，一刻也不想继续待下去了，“我都说完了，有功夫在这里问我，还不如去问严帅。”一甩头，自己先走了。
郭妮娜看着关凝的背影神色复杂：“佳美的失踪真的和队长有关吗？”
季蓁蓁摇摇头：“现在还没办法下结论。”
郭妮娜还是不太信：“我和佳美都是从第一季开始就在了的，这都第三季了，队长如果要害她，没必要等到现在……他不让关凝说，说不定只是想避免麻烦呢。”
季蓁蓁没说话，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无论如何，目前看来严帅是最后一个见到胡佳美的人，他的嫌疑最大。
远远的，都能听到警笛声，警方怕是已经到了。
郭妮娜有些急，往前走了几步：“我们也回去吧。”她想找严帅问个清楚。
季蓁蓁和教练说了一声，也追上去。
身后却响起了马蹄声，教练在那里“哎”了一声。
两人下意识地转过去。
是刚才那匹白马，不知怎么也追了上来。
教练紧紧牵着缰绳，嘴里发出奇异的声音想要安抚白马。只可惜平时很管用的法子，这会儿却失效了，那白马一根筋地想要往季蓁蓁身边凑。
“你还真是招动物喜欢。”郭妮娜感叹了一句。
“可能你刚才帮了它，它记着你的好呢。”教练伸手去摸马背，想要获得白马的认同，然而白马直接不给面子地躲了过去，“连马都知道重色轻友了，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就不理我了是不是？但是再喜欢也没用，你别忘了你是匹母马。”
白马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扫了教练一尾巴，仿佛在说闭嘴，你烦不烦！
季蓁蓁抿着嘴笑，她刚才就觉得楚源的魂魄可能进了这白马的身体里，这会儿更是确定了。
“我能不能把这马牵过去一会儿？”她笑盈盈地看着白马。
楚源也在望着她，望着她笑意盈然的样子，总觉得一晚上没见，她又好看了一点。
教练想到刚才听到的一些事，再看这马在季蓁蓁面前听话得很，哪里还会不同意。
马场离营地并不远，走了没多久，就能看见那边站了不少穿警服的人，季蓁蓁粗略扫了一圈，有些意外竟然看到了个熟人。
“林脩居然也来了。”她握紧了缰绳，看了身边的白马一眼。
附近有派出所，出警也是从那边出，他一个市局的副队长从市区赶过来做什么？
楚源用头蹭了蹭她的手臂，让她不必担心，他现在这样子，林脩要能认出来才奇怪呢。
严帅一眼看到了他们，他走过来：“你们回来了，有什么发现没有？”眼神又转向季蓁蓁身边的白马，“怎么还带了匹马回来？”
郭妮娜心情复杂，她想问，动了动嘴，见后头有位警察走过来，最终没有问出来，只说：“这马身上扎了一根针，蓁蓁帮它取出来了，它就跟着蓁蓁回来了。”
严帅原本皱着眉，听到这话忽然神色柔和下来，他看了看马，好一会儿才说：“动物从来都是最忠诚的，关键时刻永远都不会抛弃你。”
季蓁蓁神色诧异，她一直注意着严帅，他知道关凝做的好事，郭妮娜这话几乎是在暗示他，她们已经知道他和胡佳美昨晚的事了。
她们和关凝又是分开回来的，严帅不会没看到。
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该是现在这个表情。
难道真的和严帅无关？他让关凝封口只是不想洪俊和其他人误会？
但也没机会问了，后面林脩已经走了过来：“季小姐。”旁边又过来了两名警察，分别带严帅和郭妮娜去问话。
季蓁蓁笑道：“林队长怎么亲自来了？”
林脩也是一笑：“这不是听说你在这里嘛。”他刚想上前一步走得近些，抬起来的脚却无处落地。
前面的路被一匹白马拦住了。
林脩一愣，打算绕过白马，只是他往旁边走一步，白马也跟着往那边走一步，他往另一边走，那白马索性直接往后走了几步。总之不管他怎么走，白马就始终挡着他的路。
“这马有毒吧，怎么老跟我作对，马倌呢？”
林脩想喊人，季蓁蓁赶紧制止了他：“就这样说吧。”她又摸了摸马头，提醒某人不要再捣乱了。
两人中间隔了一匹马，林脩望了望，只能看到对方的头，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距离和人交流。
他有点不甘心，还想再试一次，才走了两步，白马直接转头呼了他一口气，带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不知道你情况了解得怎么样，我这边知道的是，严帅是昨晚最后一个见胡佳美的人。”季蓁蓁赶紧打岔，免得林脩忍不住想把马宰了。
听到案情相关，林脩点了下头：“我知道，他都主动交代了，只是希望我们不要和其他人说，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季蓁蓁一愣，严帅竟然主动交代，难道真的没关系？
她问林脩：“严帅有说昨晚为什么找胡佳美吗？”
“严帅找的胡佳美？”林脩了解到的情况可不是这样，“根据严帅的说法，是胡佳美找的他，因为胡佳美白天提了d5的事情，洪俊私下里和她说以后别提这件事，态度有点奇怪，胡佳美就找严帅问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季蓁蓁也想问这个问题：“那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脩抬了抬下巴：“当年d5在五峰山未开发的区域被困了整整八天，救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活着，可以说是个奇迹了。”
“所有人？”季蓁蓁很是意外，“主唱也被救出来了？我听胡佳美说d5组合只找到了四个人，主唱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林脩摇了摇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救出来确实是五个人，不过d5组合的只有四个，还有一个并不是主唱。”
“还有一个人是谁？”季蓁蓁沉思片刻，问，“严帅？还是洪俊？”
“是洪俊。”林脩从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又翻出一个打火机，正要点，那马撞了他一下，他一时没拿稳，烟掉地上，成了马蹄下的牺牲品。
“卧槽，这马怎么老跟我作对！”
季蓁蓁也奇怪，楚源和林脩是同事，据说原先关系也很好，现在是怎么回事？这样可不行，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不能把关系弄僵了。
她灵光一闪，忙道：“你别瞎说，这马明明是关心你，经常吸烟对身体不好。而且你没发现这是一匹母马吗？刚才肯定是看你离我太近，他那么关心你，看到你和别的女孩子走得近，有小情绪不是挺正常的嘛。”
林脩：“……”
楚源：“……”
白马这下倒是终于走开了，埋头在旁边的大树底下使劲啃草。
他这才是真的有小情绪了呢。
第36章 山鬼
大树底下站着两人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