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对一个剑修,还是一个已经凝练出剑心的剑修进行夺舍,这脑子究竟怎么想的……真是活该最后神魂俱灭。
只是,毕竟被那魔族入侵了识海,两人的意识在其中交锋,动静肯定不小,识海是最为重要,也是最为玄妙的存在。
识海若是有损,很难说会出现什么结果。
景黎看着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告白,眼错不见就失忆回来了的师兄,恨不得把那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魔族给拖出来剑破一百遍。
那苦大仇深的表情在脸上实在是太明显,明显的苍麒想要看不见都难,苍麒迟疑了一下,“你在生气?”
话音刚落,就看见景黎瞪圆了眼睛,“我当然生气了,该死的魔族,不干一件好事,见天儿的给人添麻烦,真想宰人。”
苍麒瞧了他一会,直到景黎错开眼,才道,“我不记得我们以前的事。”
景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含糊了嗯了一声,心说,自己已经知道了,还这么特意强调一遍,简直往他心头撒盐。
苍麒顿了顿,又道,“你记得。”
……妈蛋,越听越觉得自己苦逼。
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却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
“……抱歉。”
最为熟悉不过的温和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只手掌覆上他的头顶,这个熟悉的动作,让景黎的眼睛有些发涩。
这个动作完全是苍麒的下意识反应,看见眼前的人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想,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好,才会让自己一看见对方露出难受的表情,就觉得心疼。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的情人突然说不记得自己了,想来自己也不会高兴。
苍麒摸了摸对方的发顶,又伸出一只手,将对方的脸抬起,看着那双有别于常人的异色眼睛,认真道,“我忘记的那些,你告诉我。我保证记得牢牢的,一个字都不会再忘。”
景黎一愣。
耳边响起一声叹息,“所以,别再露出这种表情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景黎觉得这一趟浮屠塔之行,对于自己来说,堪称是一次跌宕起伏之旅。
先不提那些把他折腾的不要不要的关卡,单说一个嘲讽脸的织织就把他给噎的够呛,却没想到竟然能借此机会把话和苍麒说开,无波折在一起了,堪称简直是人品大爆发,水卦的逆袭。
结果……
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局。
竟然会以为以后就能和他家师兄过上美满生活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景黎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人,像是感觉到自己的视线,苍麒也侧过头来看他,两人的视线恰好撞在了一起。
见苍麒眼中似有询问之意,景黎不太自在的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觉得,自己果然是万年黑脸大水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即使苍麒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也并不排斥自己,甚至很轻易的就接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景黎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命途多舛。
苍麒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正想说话,忽然脚步一顿,扫了一眼左侧的草丛。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就有一道银弧在半空划过,一声痛呼声响起,一个人影从草丛里滚了出来。
景黎看了眼那人的衣着打扮,略有那么点眼熟,却实在是认不出对方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你刚才躲在那干嘛呢?”又见那人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嘴里不住抽气,不免有些无语,“我师兄刚才又不曾使力,你至于这样吗?”
苍麒目光微动,却并未说话。
这人在草丛里藏了许久,都不曾出声,待到他们过来时,才有动静,却仍是不曾出面,他才会出手试探。
那不知哪派的弟子仍旧缩在地上不曾起身,哼哼唧唧的喊疼。怎么看怎么和穿越前的那些碰瓷的有异曲同工之妙。景黎将那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内伤什么的姑且不论,反正这么看也看不出来,但是连滴血都没流,也好意思在那瞎逼逼?
景黎懒得理他,拉着苍麒就要走,结果才刚迈开步子,刚才问了半天都不应声的家伙自己说话了——
“是……九华宗的师兄么?……我,我们之前遇见了,噗!”
才吐槽对方没流血,这会直接就当着他面喷了一地。
景黎挠了挠脸,走过去把人拉起来,“你们遇见了什么?”
“我们遇见了……”那人见景黎伸出手,便半直起身子,将手搭在景黎手臂上。在全身重量马上将转移打对方身上的那一秒,脸色蓦地一变,原本的凄惨可怜再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狰狞之色,突然暴起,变掌为爪,尖锐的倒钩在日光下泛出冷冷的弧度,抓向景黎颈部。
“!——”
尖锐的爪子深陷进冰层,连带着手掌都被覆盖上了层层冰霜,并以此为径,继续向着手臂蔓延。
那弟子一愣,显是没想到会偷袭失败,将他手掌冻住的那一道冰壁看起来并不很厚,他甚至还能看见冰壁后头的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嘲弄,皱了皱眉,举起另一只自由的手,想要将那冰壁弄碎,只可惜,手还没举起,便已颓然落下,连一声闷哼都没有的直接倒在了地上。
景黎透过冰壁,看见尸体背上的剑痕,又抬眼看了看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的苍麒,再看看那具被一招毙命的尸体,唏嘘,这人要自己上赶着作死,真是谁也救不了。
曲起双指,敲了敲面前的冰壁,冰壁应声碎裂,破碎的冰晶洋洋洒洒的散落,为绿色的草地染上了一层晶莹。
景黎手指虚虚一转,地上的尸体被转了个面,露出青白色的脸来。
盯着那双瞪大了的猩红色的眼睛看了会,真是到哪都有魔族的踪影,不管是几千年前的,还是现在的,一个个都到处蹦跶着找存在感。
景黎拍拍手站起身,转身冲身边人笑道,“多谢师兄。”
“……嗯。”苍麒默然,“你早有所觉,根本无须我出手。”
刚才看景黎那么走过去扶那人,他还以为景黎不曾察觉,没想到,没发觉的人是自己。
“这怎么一样。”
景黎歪了歪头,是自己的错觉么,怎么觉得苍麒刚才那话里好像透着股诡异的失落?
“师兄在我之前就动了手,我自然要承师兄的情。”见苍麒不答,想了想,道,“他在草丛里待得挺久的了,我本来还以为是个劫财的,便没理会,想着等他动手了再收拾他不迟。”不过苍麒直接把人给弄出来了,这念头也就打消了。
因见他说这话时,苍麒目光微动,似有话想说,便歪着头等他下文。
苍麒沉默了一会,“你刚才走过去扶他,我以为……”
“以为什么?”景黎眨了眨眼睛,“这家伙一看就有问题,我只是想借机试探一下而已。”也不等苍麒再问,便耸了耸肩,直接道,“师兄出手从来都知道轻重,再说刚才轻轻那一下,哪里就让他疼成这样了,一看就是不会演戏的,过犹不及。只是没想到又是魔族的手笔。”
要是滚出来的时候马上就喊人叫疼,那才像。
苍麒没再说话,倒是景黎觉得有点新奇。
怎么说呢,感觉失忆的师兄……某方面似乎直白了许多。
如果是以前的师兄,会交代自己行事小心,但不会问这些琐事,这感觉……倒是有点新鲜。
景黎挠了挠下巴,看向苍麒,却发现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景黎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好一会,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正兀自困惑着,就听见对方的声音。
“走吧。”
说这话的同时,一只手掌伸至景黎身前,似是随意的牵住了景黎的指尖。
景黎低头瞅了瞅那只手,反握了回去,抬脸笑道,“嗯。”
“辰砂师兄,倩柔师妹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是不是派个人去找找?”
一个穿着九华宗内门制服的弟子急的满脑袋是汗,一边擦汗,一边跑过来向辰砂讨主意。
辰砂手里拿着一枚传讯符,不知是在和谁联系,就觉身边突然刮来一股热风,扭头看了眼那弟子,面无表情道,“宗门此次进来的人里,没有叫倩柔的女弟子。”
那弟子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脑门上流淌下来的汗珠更多了,喏喏道,“虽然倩柔师妹不是我门中人,但是我们也一起结伴了这许多日子,大家相识一场,后面的话在辰砂那张面瘫脸的注视下,逐渐消音,直至无声。
辰砂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看,“是她自己要走。”
弟子硬着头皮道,“这天澜秘境中又危机重重,倩柔师妹她一个人姑娘家,万一出了什么事……”如果不是眼前这位那一句“自己惹得麻烦自己解决”,倩柔师妹也不至于负气离开。
字典里从来没有“怜香惜玉”四个字的辰砂依旧不为所动,那女人屁事不干只会惹麻烦,还整天在他耳边叨逼叨逼,他早就想让人滚了,现在那女人自己走了,他当然求之不得,会去找她回来才有鬼。
“既然在遇见你之前,她都能活的好好的,想来也不是个手无缚之力的绣花枕头。”
男弟子:“……”
嘤嘤,为什么他遇见的是辰砂师兄呢,如果是苍麒师兄就好了,大师兄人最好了,不像辰砂师兄,一点都不解风情,不知道怜香惜玉!
完全不想在这种不知所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的辰砂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把人打发走,继续给人传讯。
……
阮倩柔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原本所待的九华宗营地,磨蹭了大半个时辰,都不见有人来找人,便知没戏了。
不由恨恨的抓过手边的野花,掐了个稀巴烂。“辰砂那个不解风情的蠢货!”
亏她这一路上殷勤备至的曲意侍奉,谁知道辰砂那个榆木疙瘩根本就不开窍,遇见银霜豹的时候,竟然还指挥自己和那些弟子一样战斗。
妈蛋,还真以为自己是他手下的那一帮子师弟啊。
那野花上长着细细的倒刺,阮倩柔正在气头上,一时不察,被扎了个正着,心头更是火大。
原以为找到了九华宗的人,便能报上大腿,谁知道遇见的是辰砂这种满脑子只知道修炼的货,啧!
九华宗这一次进来了好几个各大峰主的亲传弟子,本还想着勾搭上一两个,借机脱离了白雾坊这种破地方,谁知道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竟然出师不利。
阮倩柔一边往手指上抹药,一边盘算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之前偷听了一耳朵辰砂和那几个人之间的谈话,他的那几个师兄弟应该就在这附近,不若去碰碰运气?
要说九华宗最出色的弟子,那必须是作为首席大弟子的苍麒啊,听说那苍麒待人温柔的很,绝对不会像辰砂那蠢货一样不识趣;据说那苍麒好像还有个亲传师弟,两人关系颇好,形影不离的,这会估计也在一起,找到一个便能找到另一个,一个不行就换另一个,就不信那两个人也都是呆子!
阮倩柔以拳击掌,就此打定主意,“就这么办,等找到苍麒他们……”
“!——”
阮倩柔警觉的看向一边的树林,“谁在那?!”
“阮姑娘不必紧张。”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树林深处走出来,渐渐暴露在阳光之下。“我只是,来帮姑娘一把。”
在看清对方模样的那一瞬间,阮倩柔一愣,“你不是……”
阮倩柔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空洞而无神的注视着前方。
来人轻笑一声,展开手中玉骨扇,慵懒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狠厉。
“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