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幻觉,现在不仅再次出现,而且还变本加厉,都不止是以前的一个,甚至两个、三个同时出现,有的在怂恿她将许娇囚-禁起来,有的就像刚才那样在跟她剖析那些她不愿意去读的许娇,嘲笑的、怂恿的、诱惑的,什么都有。
但这其中最过分的是,有的幻觉总是模仿着许娇平日里的一言一行、包括她在床上那些反差极大的表现,让她但凡一走神,就以为自己看到的是许娇本人。
那一晚的经历于她而言,就仿佛一贯只能看见光明的信徒,陡然被黑暗的行者诱骗着,让她触碰到了自己心中的神的衣袍,并且尝过那禁忌的滋味,所以从此……
自甘堕落。
她明知道这样不对,努力想要抗拒,但是心底却明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些东西就是不能开那个头,否则……裂缝只会越来越大。
沈夜岚已经听不清讲台上老师的声音了,手里握着的笔在笔记本上点了很久,落下了很多囫囵的墨点,不多时,前面的笔记内容还是一句曹操的《薤露行》,后面停顿了半晌,接上去的竟然是一句力透纸背的“闭嘴。”
“闭嘴闭嘴闭嘴,她不是那样的人。”
有一个幻影坐在她的腿上,肩膀的衣服松松垮垮的、要掉不掉的模样,这是她某次见过的许娇在家家里穿的衣服,如今这幻觉也穿的一模一样,虚虚抱住她脖子的模样,凑过来对她说:
“怎么不是那样的人了?你心里明明清楚的很,我们说的不都是你心里想的东西吗?”
明知道是假的,可这声音说话的时候,沈夜岚却错觉般的感觉到了对方落下来的气息,忽冷忽热的,就连抱在脖子上的那手,好像也真是凭借着她的支撑自己才能不从她的腿上滑下去一样。
沈夜岚目光微动,忽然觑见坐在自己身上的这人脖颈后露出来的大片咬痕——
那是先前跟许娇在酒店里胡闹的时候,她在无意识之间为了表示占有而咬上去的,等到后来完事了帮对方清理的时候,才注意到这片痕迹。
所以沈夜岚记的清清楚楚。
她喉咙动了动,手里的笔过了很久都没再动过,直到旁边的人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水杯的动静,将沈夜岚惊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坐在她旁边、同样也是来上选修的女生有些抱歉地一手别着耳边的长发,半蹲下去用另一手摸滚落到沈夜岚脚边的保温杯。
沈夜岚沉默了两秒钟,俯身下去帮她将那个红色的杯子捡起来,抬手递了过去,对方连片地道谢,她却无动于衷。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本子上的痕迹,沈夜岚才发现那上面整齐的字迹只有上半部分,后面都只剩下凌乱的、像是一个濒临崩溃边缘的人最后的挣扎。
她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平静地把本子往书包里塞,动作很轻地起身往教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