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仪上浮现出了小孩的身影，电影开头的分镜被导演故意制造得混乱。谢闻星看着看着，思绪不觉有些恍惚。
他太害怕被关鹤看见那些东西了。
可是，真的瞒得住吗？
“男主能够穿越时空？”
“嗯……？嗯，”谢闻星说：“是啊。”
“他小时候画的那幅画是不是暗示了他会杀人？”
“画？啊…哦哦哦对，”谢闻星道：“蜡笔画？对，男主最后好像用脐带把自己勒死了。”
“……”
关鹤看着他，眼神有些静默，最后又化为了丝丝无奈：“怎么了？你好像一直在走神。”
“我……我不是故意的，”谢闻星心里乱成了一团，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剧情好复杂，我有些看不懂。”
原本只是随口问问，谢闻星却如临大敌，关鹤看得好笑，性格里恶劣的部分让他想逗逗谢闻星：“你找我看电影，自己却在发呆？”
虽然的确是玩笑话，为了不让谢闻星误会，他尽可能说得很温柔。
他没想到，谢闻星听见这句话，整个人都呆呆地看着他。
半晌后，他才听见谢闻星略显沙哑的声音。
“你不要……”不要对我这么好。
你越对我好我就越害怕。
我害怕你生气、愤怒、恶心，害怕你想和我离婚。
我好害怕……你放弃我。
关鹤见他情绪有些不对，神情也变了变，他收敛了调笑的神色：“嗯，我不说了。我们先看完，看不懂我跟你讲好不好？”
“……好。”
那个好字变了调，谢闻星咬紧了牙。就算他再怎么不想被关鹤听出异样，眼眶却不争气地慢慢红了。
鼻子也很酸。
他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谢闻星现在什么都看不进去。他不停回想着视频里的喘息、男人与女人的接触…疯狂咒骂的网络……那些伪造的、透露出龌龊意味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切定格在关鹤的声音里。
他一动不动坐在那儿，一点点等待电影的画面流逝。
“这么感动吗？”关鹤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他很近：“看你的表情，我都以为你要哭了。”
“是挺感动的……”一说话，谢闻星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哑得可怕。他微微扬起唇，露出个笑来：“仔细看，才发现剧情这么好看。”
就算关鹤迟早都会知道，能拖一会儿……就是一会儿。
幸好他装得还算不错，关鹤说了声“看得懂就好”，还帮他开了一瓶可乐。
谢闻星拿着这杯还在冒寒气的可乐，手慢慢捏紧。
看完电影了。
两个人回了各自的房间，看着谢闻星进门，关鹤想了想：“晚安。”
被他道晚安的人脚步一顿，关鹤听见了谢闻星的声音。
有些闷闷的，但是很轻柔。像是怕不小心就把什么打碎了。
“晚安。”谢闻星说。
回房间，关鹤打开了微信。
有一名助理专门负责帮他管理蓝鲸这边的事宜，关鹤曾特地叮嘱过，让对方多留心谢闻星的动态。
谢闻星今天晚上的表现太反常，从看电影开始，他整个人就不停地走神，最严重的一次是自己和他说话，谢闻星居然在发呆，关鹤确定他完全没有听见自己说了什么。
就开个投影仪的时间，客厅里没什么东西能把谢闻星刺激到这种地步，想来想去，应该还是网上发生了什么。
不等他联系那名助理，关鹤看见对方发给他的信息已经累积到了二十多条。
助理给了他一个微博链接，还有截图、视频……
看完以后，关鹤总算是明白谢闻星怎么回事了。
这么大的事情，难怪急成那样。
他又仔细看了看视频和图片，因为光影、角度、或许还有化妆的原因，那个人和谢闻星看起来的确非常相似。
如果不是他现在确定谢闻星基本没什么性方面的经验，他可能也会迟疑犹豫。
视频里的男人勾女人的腰时，那种自然而然的熟稔一看便是老手，和被他碰一下就眼神散乱的谢闻星截然相反。
一想到谢闻星看电影时的心情，关鹤突然后悔自己之前开对方的玩笑。
他应该很难受，眼眶都红成那样了，还忍着什么都不说。
自己刚才，为了好玩就去逗他，实在是过分了……他还觉得谢闻星委屈的样子有些可爱…真不应该。
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关鹤自我反省了一会儿。再看屏幕上那些神姿放荡的床照时，他的目光变得晦暗而厌烦。
当务之急是查清楚谁在背后做这些手脚。他跟助理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意思，旋即找人去查信息。
等待的过程中，助理又给他发了几条新微信：
[最开始发视频的营销号又贴出了新的聊天记录，记录里提到的地点就是视频里的酒店房间]。
除了疑似谢闻星约女粉的记录，在助理的截图里，那个博主还贴出了和酒店的交易记录、女粉同谢闻星背影的合照。
跟真的一样，不怪网上那么多人被带节奏。
关鹤的手指划过交易记录，这些下作的手段让他内心的阴暗面不断延伸。
这些人现在做得有多真，往后要付出的代价就有多大。
不过这件事要是解决不好，对谢闻星的影响绝对不会小。如果他有心从中作梗，让谢闻星以后不能直播了，只能靠他养……
打消掉自己那些变态的想法，关鹤往下看截图。
那个博主最后贴出了时间。
大年初二到大年初五，一共三天，找的借口是约女粉出去过年，一直待在酒店里、三餐叫外卖、用完了两盒套子。
大年初二到大年初五？
怎么偏偏就挑了这个日期。
那个时候谢闻星分明和他一起待在首都，要是真和人睡了，也只可能是和他睡的。
第22章 这个人
谢闻星回房间后都没再看手机，他洗漱完毕倒头就睡。休整一夜，心情稍微调整了过来。
该面对事实了。
谢闻星下了楼，坐在餐桌上时，宋阿姨将新蒸好的蟹黄包摆在他面前。他道了声谢、随后拿出了手机。
他上微博看了看，热搜已经下去了，但昨天带节奏的公众号们又发布了新的实锤，从头到尾读下来，谢闻星一愣。
大年初二到大年初五……
一瞬间各种滋味涌进肺腑，谢闻星甚至产生了丝丝庆幸。
至少…就算关鹤看见了这些消息，他也不会相信了。
不幸中的万幸，那个想黑他的人把订酒店的时间挑在了这几天。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他平时开播都很准时，唯有过年那些日子连续停播请假。
正在思索，他的微信响了起来。是小助理发来的消息：
[摸神，您这回真的麻烦了]
[不知怎么回事，有人把您这件事通报上去了。后天是蓝鲸融资后的第一次总结会议，监管部门原本就要在会议上处理一些行为不当的主播，一定是有人想算计您，您的直播间虽然没问题，微博那件事的影响却很严重]
[真要是在会议上被点名，您说不定……也要受处罚]
[这次会议很正式，我听人说，新老板平时根本不插手蓝鲸内部的运作，但这次他很可能会到场。而且监管部已经把要处罚的主播名单列好了，他说不定都过了目，他对这些事一向很严格的]。
谢闻星的手顿了顿：[新老板？]
小助理：[关先生啊]
谢闻星：[他……知道我的事了？]
小助理：[只是推测，您千万别声张。现在还是想想如果平台真有处理这件事的打算，您该怎么应对]。
怎么应付？
谢闻星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回复助理。关鹤知道了，他会在会议上帮他把事情带过去吗？或者就算关鹤明白他那几天什么也没做，也还是会被其他的黑料带节奏？
毕竟其余的黑料看起来也着实恐怖。
谢闻星：[算了，我等着老板判]。
小助理：[……您…也别太难过，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谢闻星心不在焉回了个嗯。
的确，这些事情说到底都只是网上的风浪，就算他直播间里一片骂声，他也照样有钱赚。
但如果关鹤不相信他，他这里……
就彻底没有转机了。
晚上关鹤回来时，谢闻星没有开直播。
他原本在房间里玩游戏，听见动静，他略微迟疑后走出了房间，开门时刚好跟上楼的关鹤四目相对。
关鹤还穿着正装，领结倒是已经散掉了，因为微敞的领口，衬衫西服也被他穿出了些慵懒随性的味道。
他个子高，骨架也很完美。肩膀宽阔，到了腰线这儿收敛起来，加上腿长，身姿就显得挺拔俊逸。
此时听见开门的动静，关鹤掀起眼看向谢闻星。
“你才回来啊。”谢闻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