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网游竞技 > 明人不吃暗糖 > 明人不吃暗糖_分卷阅读_30
  “安静点,别说话。”傅遇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拉到墙角边。
  余俊杰指了指里面的人,伸手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褚时意双手扒着傅遇的手,乖巧的点了点头。
  ·
  向天下车以后,拉着周时延,两个人坐在小区外的烧烤摊门口,点了一百多串的东西和一箱酒,边喝酒边说上面的这些心里话,然后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说:
  “我小时候家里特穷,我家三个孩子,我是最小的,穿的衣服都是家里哥哥姐姐穿过的剩的衣服,每次穿去学校的时候,都会被同学嘲笑,所以我特不喜欢上学。”
  “有次逃课,我去了家黑网吧,也没有钱,就只能坐在边上看人打游戏。看的久了,自己也有瘾了。”
  “但是那家网吧一个小时两块钱,我一周的零花钱就五块钱,还得有两块钱用来坐车,所以我就每周过来玩三个小时,然后走路回家。”
  “还差一块钱是吧?——那一块钱是我在学校给人抄作业赚的。”
  “从学校回家要走一个多小时,我记得每周回家我妈都要说我的鞋子怎么就这么脏,这么不耐穿啊。我只好说学校体育课总是跑步,我妈也觉得男孩子爱闹腾,就没接下去问过。”
  “后来我在一区打游戏出名了,有人找我代打,我就用那个赚钱了。每周可以坐车回家,可以喝可乐,喝饮料。”
  “我的成绩越来越差,我妈也知道我在网吧打游戏,她拎我回家又打又骂,从家里的柜子里找到存折哭着求我说家里有钱不需要我赚钱,求我好好读书,我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了。”
  “我的哥哥姐姐都没考上高中。”
  “可我没办法,我不想读书,我只想打游戏。”
  “后来老板给我发了邮件,让我来打游戏,一个月的工资很多,真的很多,我爸妈一年才赚几万啊,我想了想,就和我爸妈说我不上学了,我过来打职业了。”
  “老大,你知道吗,我们家是个小乡村,我爸妈也是农民,哪里知道什么打职业,他们以为老板是骗子,是搞传/销的,死活不让我去。”
  “后来老板来了,好说歹说才说清楚。”
  “我永远都忘不了我爸那天说的话,他说:‘儿子啊,你要真的想去打什么职业你就去吧,爸老了,跟不上你们的步子,但你要记住,在外面吃了苦,吃了委屈,就回家,给爸说,爸虽然没上过学没什么文化,家里也没什么钱,但是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受了委屈,我当爸的,怎么也得去讨回来!’”
  向天哽咽着嗓子说:“我说过我会给他争气的,”他抹了把脸,灌了杯酒进肚,酒精刺激着喉咙,火辣辣的快感,“我说我会得第一给他的,可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拿不了第一了。”
  “老大,你去找个好ad吧。”
  “我可能不适合ad。”
  “不适合英雄联盟。”
  “不适合打游戏了。”
  向天又倒了一杯酒,满脸都是湿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泪,亦或是两者都有,在劣质的白炽灯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惨淡。
  周时延是早就知道他的问题的,平时排位rank的时候胜率极高,一到比赛却不太行了。他这段时间也观察了他很久,发现他日常生活中心态很好,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和队友们相处交流中也没发现什么毛病,于是也没在注意他,没想到今晚竟就爆发了。
  周时延拿着自己的杯子,和他的碰了一下,说:“那你还适合什么呢?不适合英雄联盟,你要退缩了吗?”
  “不是退缩,是屈服。”
  是终于屈服于这个世界,和这个惨淡无光的凄惨人生。
  “但你要知道,除了英雄联盟,你什么都不会,甚至连简单的家务都不会。”周时延向来不喜欢安慰人,他人生气的时候,需要的是你和他一起骂这操蛋的生活,他人需要安慰的时候,需要的是你的激励而不是安慰,当他人陷于迷茫,想要放弃的时候,就需要这样的当头一棒。
  谁的生活不操蛋,只不过有人能够一边骂,一边痛快的活。
  周时延打职业这么多年,深谙此理。虽然他本质上是有着书香世家的翩翩公子气,但仍然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他说:“你只会英雄联盟,当你发现你玩不好这个游戏的时候,你要做的是什么?——不是退缩,那是懦夫才做的事,你要做的,是重新再来一次,好好的打。”
  向天沉默着一杯接一杯的喝,他素来话少,今晚说了这么多实属难得,大概是真的是喘不过气、挺不下去了吧,所以才想过放弃了吧。
  队伍里一行四人和褚时意都在简易搭建的红色棚子外,听着向天说的这些话,大家都沉默了。
  褚时意手里还拿着领来的应援物,两根加油棒在昏黄暗淡的光亮中拢了一片朦胧晦色。她双手抱着加油棒,蹲在地上,声音闷闷的:“向大哥可能不知道,哥哥没有退役的时候,最想搭档的射手,就是他。”
  陈商闻言,很是骄傲道:“天哥在我心里永远是世界第一adc。”顿了顿,他梗着脖子,粗声说:“是我不好,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做好指挥该做的事。”
  “放屁!”余俊杰薅着草说,“是我太自私了,陈商,不是你的错,怪我。”
  陈商说:“没,是我的错。”
  “是我!”
  “不,就是我!”
  “……………………”
  傅遇面无表情的呵道:“闭嘴。”
  陈商和余俊杰齐齐闭嘴了。
  烧烤铺子里,向天没有再说话,隔着猩红色的塑料薄膜,众人能看到他一杯接一杯的动作,脖子高仰,烧酒入喉。对面的周时延沉默不言,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
  角落里,褚时意小小的声音响起,“我给你们听一个东西吧。”
  四个人迷茫的看向她,褚时意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bbc的音频文件,放了一遍,然后她跟着那音频流利快速的朗读,读完之后,她锁了手机屏幕,抬头,对上四人一言难尽的脸。
  “………………”
  她鼓了下腮帮,笑了笑,垂下眸,轻声说:“我有个小秘密,你们都不知道,连傅遇也不知道。”
  “?”
  “我以前有口吃,很严重很严重。”小姑娘说到这段过往时脸上仍旧挂着温和的笑意,软绵的像是春天天上的云,恍若一伸手就能触摸到那柔软的云层,“我以前说话特别不利索,上学的时候我都不敢说话,因为一说话,别人就会学我说话,说的很大声很大声,然后大家就一起哈哈哈的笑。”
  “我也跟着一起笑。”
  “因为他们虽然笑我,但至少还和我玩游戏,所以我觉得他们是好人。”
  “可是有一天,我在厕所里听到他们说,要不是因为我学习好,会把作业给他们抄,他们才不会和我这个结巴说话。他们还模仿着我说话的语气故意那样说,让我特别……特别……”
  “我那个时候才……九岁吧,特别特别的难过。”
  褚时意把脑袋枕在加油棒上,脸颊上映着猩红色的光,格外的令人怜惜:“其实他们不知道,我一直在接受治疗,我也很想像个平常人一样生活,我也想,活的像个正常人。”
  “后来呢?”余俊杰问道。
  褚时意眨了眨眼,刷子似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块浓密的阴影,她勾了下唇,语气轻松:“后来我就治好了呀。”
  余俊杰拧了下眉头:“这和向天的事,有什么关联吗?”
  “有啊。”
  褚时意眉眼温柔,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天都亮了:“相比于你们,其实我更糟糕,生下来连话都说不好,我为了成为一个普通人,费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力气,你们虽然总说我英语好,但是我不是生来英语就好的,我也没有天赋,所以我一直一直一直很努力,比别人努力一百倍。”
  “你们呢,你们至少擅长玩英雄联盟不是吗,你们已经比常人好很多,好太多了。”
  “你们至少知道,你们擅长做什么了,有目标的人,是最值得羡慕的。”
  褚时意深吸了口气说:“我哥不是也说了吗,向大哥只会英雄联盟,他没有退路的,只能打、一路打,除非他想永远的放弃这个游戏,但是可能吗?”
  “不可能!”陈商第一个反对,“我不会让他放弃的,他是我打职业认识的第一个人,我都没有说要放弃,他凭什么放弃!”
  余俊杰:“就是,我们队伍都没有放弃,我们凭什么放弃,他凭什么放弃!”
  苏云舟笑了:“你俩还是好好解决好指挥的问题吧,其余的都别说了。”
  余俊杰、陈商:“……………………”
  褚时意在一旁看着他们笑,似乎是一直枕着,脖子有点不舒服了,她伸手揉了揉脖子,想要换个姿势,歪过脑袋,正对上傅遇漆黑深邃的眼眸。
  他眼里似有星光,星光闪烁,映照星河。
  作者有话要说:  18年的春季赛,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哪怕你是全球四强,你特么春季赛也四连跪。
  第25章 二十五分甜
  几个人一直蹲着, 沉默无言。
  直到红色的塑料薄膜被人掀起,两个穿着白色短袖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时延和向天忽然的出现打的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余俊杰反应最快,哎呦一声扑倒在陈商的怀里:“陈商你快帮我找我的隐形眼镜掉哪里了。”
  陈商一把抱住他,小可爱小宝贝的哄,使劲的眨巴着眼睛掀草皮,装模作样的找东西。
  褚时意在一旁感叹他们这说来就来的演技,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低头薅着草,假装找东西。
  “……”
  傅遇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狭长的眼尾轻轻的扫了周时延一眼,“出来了?”
  “嗯。”周时延轻笑一声, 抬腿踹了踹蹲着的两个人, 语气慵懒:“起来吧。”
  余俊杰戏很足的表示:“哎呀教练,我的眼镜掉了。”
  周时延叹了口气, 无奈道:“你上哪儿偷来的眼镜啊?”
  “对面的眼镜店。”
  周时延笑:“对面只有内衣店。”
  “……”
  余俊杰涨红了脸, 梗着脖子死拗:“这家内衣店也有卖眼镜的服务。”
  “可以, 待会我们陪你再去配一幅。”周时延轻飘飘道。
  说时迟那时快,褚时意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眼前突然横空多了个人出来, 她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几步,然后,腰上一个用力,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她偏了下头,鼻尖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属于夏天的汗味和衣服里的皂香味。
  干净的像是雨后初晴时的青草香。
  也不过几秒,傅遇的手就移了开来。
  褚时意颇为遗憾的从他怀里退出来,在看不见的地方,小脸微红。
  心里像有只小鹿般乱跳,那一瞬间,她是真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那样的强烈,强烈的令她有些失神。
  等到她回神的时候,大家都往回走了。
  她小跑着跟在傅遇的边上,经过奶茶店的时候傅遇撇过头来问她:“喝吗?”
  “喝!”她双眼发亮,“红豆沙冰!”
  傅遇蹙了下眉,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