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耽美同人 > 魂修(渣萌攻略) > 魂修(渣萌攻略)_分卷阅读_100
  话音未落,桌上的一只毛笔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蘸了墨在纸上飞快写着:“今夜子时,南三十里山中观望亭一叙。”
  “关灵道?”
  毛笔没有再说什么,突然间往下一落,像是没了生命似的跌在纸上,溅起几点墨星。
  花落春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死气沉沉的笔。
  魂术什么时候竟到了如此地步,连他这个三百岁的道修也察觉不得,这关灵道最近真不知在做些什么。
  夜里山间风大,花落春的一身白衣鼓风而动,落下来。亭子里站着个杏衣男子,慢悠悠地转过脸来,几绺头发随风乱飞,衬着一张引人遐思的脸,不言不语。
  “南北朝到处都在找你,你不去逃命,找我做什么?” 花落春背着双手,眸底露出些许寒意。
  青年面朝着群山,嘴角翘起,略微笑了笑:“花家住记得当初对我说过什么?我要是能救了古画,花家主欠我一个人情。”
  花落春不说话。
  关灵道的脸色忽而沉了些:“花家主,今天便是我来讨债的时候了。”
  “你想要什么?”
  “我要救我师父。”
  花落春冷笑:“你以为归墟神宗是什么地方,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我的修为远远及不上萧潇道人,就算帮你也无济于事。”
  关灵道默然不语,许久又道:“花家主,有件事我本不想提起,可惜今日不得不提起。”
  “何事?”
  “花家主之所以在南北朝闻名,不是因为修为高,而是因为多年前修炼的一套术法,能让人神魂颠倒,望之心动,飞蛾扑火。”
  花落春的脸色顿时湛青。
  关灵道默然无语地看着他,许久又缓缓道:“花家主之所以痛恨魂修,是因为花家主当年被逼着修炼的术法,乃是魂术的一支,迷魂术。”
  花落春闭上眼。
  “我虽不知道当年那门派究竟从何处得到此术法,可也能猜得出,必定是连同那古画一起,不知怎么得了上清宫的心法秘籍,几百年来以药物辅佐,越陷越深,将此魂术练得走上了邪道。花家主是三阳之体,唯有你才能受得住这邪术,因此他们将你抓走,日夜以药物养着,以便将来、将来交欢之用。”
  “你闭嘴!” 花落春的灵气四涌,一时间狂风大作,周围的树枝发出嘶嘶哭声。
  关灵道深吸口气:“花家主息怒,我今日是不得不撕开家主的伤疤。萧潇道人的修为极高,道修之术奈何他不得,唯有魂术尚能牵制他片刻。”
  花落春的瞳孔收紧:“你是何意?”
  “家主的迷魂术之高,连我哥哥也望尘莫及,平时就算不用,也能引得修为低的人趋之若鹜。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花家主替我牵制萧潇道人片刻,我、我把师父救出来。”
  花落春的目光如冰。这关灵道在说什么,让他勾引萧潇道人?
  关灵道的声音急了些:“萧潇道人为了引我出来,下个月会带师父去九天山顶,看似只有弟子押送,其实必定是自己在旁边守着。我有阵法可将他困住一时半刻,只可惜要用极强的迷魂术,我不会,花家主只要替我牵制他片刻,我必能把师父救出来。”
  “你又知道萧潇道人会上当?”
  “他现在只防着我和上清宫,想不到花家主会用迷魂之术,上清宫束手束脚不能有动静,如今唯有花家主出手,出其不意,方能有一线希望。”
  “我要是不肯呢?”
  关灵道又气又急:“萧潇道人一举杀了南北朝几十道修,把戚家灭门,挟持了数个掌教,仗着修为天下无敌,有恃无恐!所谓唇亡齿寒,道修现在还不联手抗敌,将来是要等他把你们一个一个都灭了?他今日能杀数十个道修,明日就能杀几百个道修,花家岂能逃脱?”
  “那又关救你师父什么事?”
  关灵道咬着牙:“我师父是上清宫三宫主,岑家长子,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上清宫和岑家岂能善罢甘休?”
  “既然如此,倒是计青岩死了的好,所谓哀兵必胜,现在上清宫和岑家什么动静都没有,你一个魂修急什么?”
  “你!” 关灵道手一翻,握住一柄窄窄的黑色长剑。
  花落春只觉得那剑的冷意扑面而来,禁不住低头多看一眼,问道:“这是护魂剑?”
  “不错。” 关灵道的声音略有些急,“花家主要不要出手相助?”
  花落春的脸色又是泛青,忽然变得复杂难测,似乎很是不甘心,半晌才冷硬地说:“哪天?”
  “七日之后。” 关灵道深吸口气把剑收起来,“如今我走投无路,家主若肯出手相助,我必感恩不尽。只不过此去有些凶险,花家主——”
  花落春一个飞身,早已经去得远了:“九天山见。”
  关灵道望着那身影,目光迷茫一阵,紧紧抓着手心里的瑶玉。
  计青岩被打伤抓住的那天,他其实就在附近。卢夜生派人在南北朝到处留下他的痕迹,可他其实就在归墟神宗不远的地方躲着修炼。
  萧潇道人的修为不知高成了什么地步,山谷里的哀嚎声不过只有半柱香的时辰,便死气沉沉地冷寂下来。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去看,翌日清晨以游魂术在山间飘荡,只见鲜血满地,尸体横躺,连湖也染成了红的。
  焦心不已地等待三日,几乎要杀进归墟神宗,才传来计青岩没有死的消息。
  手中的剑散出丝丝寒气来,绕着他的手指。
  “哥,我们走。”
  ~
  计青岩默然望着眼前书生般的男子。
  “带他上山去吧。” 男子一身深蓝家常衣服,端着茶淡然地坐着,低头抿了一口,“路上小心些。”
  “青岩何错之有,要受九天山顶冰寒泉极刑之苦,望宗主明示。” 计青岩立着不动。
  男子站起来,身型略有些弱质,看起来不过二十的模样,叫人心中忍不住生出些亲近怜爱。他踱了几步,声音却是与容貌不相符的冷淡:“计宫主,任关翎如何得到那八个听魂之人的,关灵道如何潜入归墟神宗带走任关翎的,你真不知道?”
  计青岩不说话。
  “哪里有关灵道,哪里就有计宫主,贫道早已习以为常。”
  那声音仿佛已经是看穿了他,甚至连半点的意外都不会有,计青岩半闭上眼:“宗主对青岩似是深恶痛绝。”
  那男子笑了笑:“也算不得深恶痛绝,不过是有些失望罢了。”
  “青岩与宗主素不相识,何来失望之有?”
  那男子又坐下来低头喝茶,目光流转,笑了笑:“带他上去吧,七天之内关灵道不出现,把他在冰寒水中溺死。”
  “是。”
  计青岩默然不语。
  关灵道在九天山一处隐蔽的山洞里躲着,焚香凝神,魂魄离开自己的身体。
  飘飘荡荡,远远望见几个身着灰色道袍的弟子牵着缓步而行的男子,锁链铐在身上,拖拽犹如鬼拉着魂魄。男子的脸色苍白憔悴,表情却是淡然如冰,仿若被锁着的人与他无关,关灵道胸口一痛,飞身下去覆在他的腰带之上。
  计青岩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腰带紧了紧,喉头微堵,心尖发颤。
  他用指尖勾着腰带。
  果真还是来了,这陷阱分明是冲着他摆下的,还是非要过来。
  那腰带没了动静,只是默然缠绕在他的小指之上。
  计青岩的修为他清楚,只要把压制住他经脉的枷锁去了,这身边的几个弟子不在话下。可是归墟神宗的弟子都是小事,萧潇道人必定在附近看着,他该如何出手?
  花落春呢,说好了人要在,去哪里了?
  焦急万分等待之时,忽然间山上传来一声清脆的琴声,潺潺如同流水,关灵道心道有谁的琴声竟然如此动听,举目远望,却见远处松树下坐着一个男子,衣带修长,身形潇洒,一身白衣随风而起。
  花落春果真是来了。
  弟子们看他一眼没有理会,那曲子不紧不慢自他指间流出,像是山涧的溪流自山顶而下,叫人的心情随着曲子时上时下,动人之极。一曲终了,一阵和风而过,那白衣男子不知何时落在他们的面前,执琴而坐。
  一个弟子说道:“花家主在此弹琴,我等奉命押送计青岩上山,不敢搅扰雅兴。”
  花落春轻拨琴弦:“计青岩交给我。”
  “花家主恕罪,我等有宗主之令在身,不敢耽误。”
  话音未落,忽觉得前胸急痛,花落春的手已然落在他的心口之上。那弟子深知他动一动手自己就会死,额头冒出细汗,脸色发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忽得前胸一松,花落春的手离了身体,面前已经站了个深蓝衣服书生样的男子,背对他而立。
  “花家主前些日子不来归墟神宗,今日倒是到了。” 那男子淡淡道。
  “宗主一连杀几十个道修,那场面不得而见,有些可惜。”
  “花家主还是去吧,今日贫道不想见血。”
  “宗主等的是关灵道,只可惜关灵道如今已经知道宗主就在附近,想必是不会来了。”
  “他不来,计青岩七日之后就会死。” 那声音平平淡淡,仿佛无论别人怎么说他也胸有成竹,“花家主想留下来也随你,只是留下来便再也回不去了。”
  “那计青岩是必定要死了,在下已经将关灵道抓起来,计青岩不死,在下便不会将他放走。”
  男子一言不发地望着他,忽然间身形一晃,落在花落春的面前。关灵道心道不好,魂魄离开了计青岩的腰带飞在空中,魂器离身,四片叶子在空中围绕着萧潇道人乱飞。
  花落春,就在此时!
  突然之间,花落春的模样在他面前变了起来。
  那种感觉诡异之极,似乎是花落春,似乎又不是花落春,年纪轻轻不过十七八岁,肤色白皙,一双眸子勾魂摄魄,岂只是动人心弦。关灵道一时间心头乱跳,连忙转过头去看计青岩,果然见他也闭上双眼,调息凝神,停下脚步不再抬头。
  旁边看守的几个弟子已经目光涣散起来,脸色通红,额头上渗出滴滴汗珠,嘴唇干燥,直勾勾地望着他。
  萧潇道人的身形像是木头般定住。
  关灵道心知这迷魂术是用在萧潇道人身上的,心中只是叫着万幸,回身紧紧缠住计青岩的手指,手中的护魂剑狠狠一挥!
  计青岩身上的锁链登时断裂。
  萧潇道人兀自不能回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花落春。关灵道哪里敢再看,闭上眼,落在计青岩的腰带上一动不动。忽然间他的身体被人握住,耳边风声呼呼不止,计青岩已经带着他飞了起来。
  那四片叶子是他的阵法,可又能将萧潇道人困在里面能有多久的时辰?
  书生般的男子一步步地朝花落春走过去,花落春的脸色逐渐泛青,紧紧咬着嘴唇。
  花落春,快走!
  萧潇道人的手落在他的肩上,关灵道急得脸色泛了白,忽见花落春的身形一晃出了阵,疾风般朝着他们冲过来。
  “走!”
  一声低沉怒极的声音,关灵道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的风声响得更盛,竟不知快了多少。
  回首望过去,萧潇道人已然转过头来,眸底露出些许迷茫之色。
  关灵道只觉得心头突突直跳,口干舌燥。
  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