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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静郡王站在马车下面,看着武曌,伸手过去,将武曌从马车上抱下来,笑着说:“夫人才回来?”
  武曌说:“才从皇后那儿回来。”
  北静郡王抱她下来,扶着她往里走,说:“夫人辛苦了,正好我有一件事儿,想要和夫人谈谈。”
  两个人进了屋儿,遣开丫头,北静郡王给武曌倒了一杯茶,这才说:“皇上已经下旨了,让我带兵,去支援前线,顺便谈判,将南安郡王救下来。”
  武曌倒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说:“这是好事儿,郡王当是建功立业的年纪。”这的确是个好机会,皇上派北静郡王去打仗,这不是巴巴的把兵权给送来了。
  北静郡王笑了笑,说:“也算是,我这离开京城,不知要多少个光景,就思忖着,你身子骨弱,京城里秋天干,冬天冷,夏天天燥了,独独春天还好,但是去的太快,不如……你陪着太妃,回扬州去看看,玩耍个一年半载,我也就回来了。”
  武曌能不知道北静郡王什么意思?
  北静郡王是看穿了皇上,皇上一面子想要他去打仗,顶着个黑锅,一面子还想强占他的夫人。若北静郡王还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也就信了,可偏偏北静郡王如今是重活了一辈子的人,自然看得透透彻彻,清清楚楚的。
  武曌也听明白了,便笑着说:“郡王倒是和皇后娘娘想到一处去了。”
  北静郡王说:“那夫人怎么说的?”
  武曌笑着说:“我说……想和郡王一起去边关。”
  北静郡王一听,“豁朗”一声站了起来,差点碰倒了椅子,惊讶的说:“夫人要与我去戍边?这万万不可,夫人的身子……”
  武曌一笑,说:“郡王莫急,先听我说完,倘或我不与郡王去戍边,难道只是去了江南,就不会有什么事儿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想要什么,不过伸个手的事儿,就是了。”
  她这么一说,北静郡王顿时皱了皱眉,似乎觉得也是这样。
  武曌又说:“而且我心意已决,这京城里,也没个趣儿,不若跟着郡王,去见识见识才好,再者有郡王在,我身子骨还能不好了?”
  北静郡王一听,笑着说:“夫人还给我盖高帽儿,我这若是不答应,没来由打了自己的脸。”
  武曌说:“郡王的脸这般好看,千万别打狠了。”
  北静郡王失笑,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武曌的脸颊,说:“那就要劳烦夫人跟着我受累了,倒是夫人,生的冰雪聪明,指不定还能给我做做军师?”
  武曌看着北静郡王,心头一跳,故意顽笑的说:“郡王身边儿还能短了个军师不成?”
  旨意很快就到了,非常仓促,北静郡王不日就要启程赶赴边关,南安郡王还在茜香国人手里,边关没有主将,一直僵持不下,正在保守战线,但是也不知道能挺多久,因此战事非常吃紧,需要尽快动身。
  北静王这下子非常忙,粮草的问题需要准备,还有点兵,地形图等等需要熟悉,特意委托了卫若兰,照顾留在京城里的老太妃,剩下还有杂七杂八的事儿需要料理着,展眼竟然就要出发了。
  明天就要启程,今日北静郡王在宫里头吃了饯别宴席,满朝文武来给北静郡王饯别,皇上更是施压,让北静郡王旗开得胜,不胜不归。
  北静郡王没有吃太多酒,很是清醒的就从宫里头出来了,赶紧回了府,准备明日一早出发。
  北静郡王回了府,时辰不算太晚,先去看了一回老太妃,老太妃千叮咛万嘱咐,又说:“千万好好儿的,也把我的儿媳好好带回来,知道么?”
  北静郡王笑了笑,说:“母亲,您别担心,况您那儿媳,比一百个男人还要精明,您担心什么?”
  老太妃一听,还来了劲儿,笑着说:“也是呢,林丫头就是好,若不是比一百个男人还要精明,我怎么能巴巴的宠着她?我的眼光就是不错的。”
  北静郡王见老太妃还自夸上了,不由笑了笑,让老太妃早早歇下,自己则是回了屋儿。
  丫头们都不在,北静郡王还以为武曌已经歇下了,推开门一看,里面儿点着灯,还没有歇下,但是走进去一瞧,不由得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似乎是没有流鼻血的。
  果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原是武曌正在沐浴。
  屋儿里摆着大浴桶,武曌坐在里面儿,白皙的手臂柔若无骨,仿佛是弱柳一般搭在浴桶边缘,懒懒的趴在浴桶上,侧着头,手里还捏着一本书,似乎在看书。
  四周烟气袅袅,仿佛身在仙境,又有美人入浴,这光景说不出来的令人神魂颠倒。
  北静郡王眼看着在那腾腾的雾气之中,武曌白皙的后肩袒露着,忽然觉得嗓子十分干涩,不由慢慢的走了过去……
  第87章 出京城
  北静郡王走过去一看,顿时有些失笑,原来武曌是睡着了,估摸着是热汤实在舒服,解乏又能安眠,武曌看了会子书,竟然趴在浴桶边缘睡着了。
  北静郡王当即有些好笑,不过眼见武曌睡着了,一点子防备也没有,自己秋日成婚以来,如今已经转眼过了年,不是被人看成不行,就是觉得虚不胜补,禁欲了好一阵子。
  如今美色就在眼前,北静郡王垂眼看了两眼,轻轻将自己的掌心搭在武曌瘦削圆润的肩头上。
  只是这一下,北静郡王本只想要悄悄的揩点油儿,哪知道,武曌被一动竟然要醒了,“嗯?”了一声,手里的书一松,就要掉在地上。
  北静郡王做贼心虚,也是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拿书,装作刚进来的样子,十分正义的说:“怎么就这样儿睡着了,快些出来,免得着了凉。”
  武曌迷迷瞪瞪的醒过来,还有些慵懒,趴在浴桶边缘,歪着头去看北静郡王。
  北静郡王被她看的发毛,咳嗽了一声,掩饰的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书,这样一看才发现,武曌方才看的,不是什么杂书,也不是很么话本儿,竟然是关于茜香国的书,还有各种和朝廷交好的记录等等。
  北静郡王一看,有些吃惊,说:“这书……”
  武曌还没大醒过来,懒洋洋的说:“从郡王书房桌上拿来的,因着明儿个就要随着郡王去边关,因此想要习学习学,临时抱抱佛脚。”
  北静郡王心里顿时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使劲的打转儿,激荡了许久,自己的夫人要跟着自己去边关不说,竟然还在研习这样的书籍,北静郡王不得不对比起自己上辈子,娶回家的全都是皇上身边儿的细作,没有一个可以白头到老的,反而害了自己,如今没成想,竟然走了这么大的运,竟能把武曌娶回来。
  北静郡王低笑了一声,说:“劳烦夫人了。”
  武曌说:“也没什么。”
  她说着随即站起来,似乎是准备更衣上榻了。那面儿她刚站起来,水珠哗啦一声,吓得北静郡王赶紧转身回避,武曌见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当即就笑了出来,似乎觉得十分有意思。
  北静郡王听武曌还嘲笑起自己,不由有些无奈,背着身说:“夫人快些擦干净,不要着凉了,若是着了凉,可有夫人受得。”
  武曌则是笑眯眯的说:“方才趴着,手臂麻了,拿不得布巾,能劳烦郡王么?”
  那头里北静郡王硬着头皮转过来,恨不得闭着眼睛给武曌擦水,胡乱擦了擦,然后立刻将人抱起来,送上榻去。
  武曌见他这模样,顿时笑起来,说:“郡王不流血了,反而流上汗了,敢情也是虚的?”
  她说着,一把拽住北静王的腰带扣,“咔嚓”一声,将北静郡王的腰带抽下来。
  北静郡王眼神陡然一沉,低下头来盯着武曌,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说:“夫人这回可没饮酒罢?”
  武曌笑着说:“丁点子都没有。”
  北静郡王又沙哑的说:“明日还要赶路,夫人这番招惹我,路上可受得了?”
  武曌故意摆出一副侧头想了想的样子,说:“这个……要看郡王到底行不行了?”
  北静郡王不由得低笑了一声,笑声更是沙哑低沉,说:“这可是夫人说的?”
  武曌饧着眼,笑说:“好生伏侍着。”
  武曌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甚是颠簸,晃晃悠悠的,晃得她不怎么舒服,迷迷糊糊的听到耳边好些人说话,不过武曌实在太困,根本睁不开眼睛。
  昨日里她招惹了一下北静郡王,别看北静王平日里温温和和的,看起来十分随和,也没有官架子,不怎么会生气的似的,但是其实是个十足的狼,而且是饿了很久的恶狼。
  武曌这身子骨儿不是很好,又招惹了恶狼,虽然是一个披着美人儿皮的恶狼,结果果然是受不得的,后来也不知怎么就睡过去,没有了印象。
  武曌睡了好一阵子,第二次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才感觉真正是醒了,睁眼一看,顿时有些迷茫,怪不得摇摇晃晃,很是颠簸的样子,原来这并非在屋儿里,更不在什么王府,而是在马车上!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毛毡子,挂着厚厚的帘子,武曌躺在车里,还盖着厚厚的被子。
  她现在酸软的厉害,提不起一点儿劲儿来,勉强睁开眼睛,就听到有人轻笑的声音,说:“夫人醒了?这下子可服输了?”
  武曌顺着声音一看,原来自己并非躺在枕头上,而是躺在了北静郡王腿上,马车里就他们两个人,北静王坐着,手里拿着一卷书,让武曌枕着自己的腿,这会子见武曌醒了,就把书放在一边儿。
  武曌听北静郡王一说,不由想起昨夜的事儿来,也没有害羞的样子,倒是十分坦然。
  北静郡王赶紧扶着她坐起来,嘘寒问暖的说:“有什么难受的不曾?若是不舒服,叫随行太医过来。”
  武曌张了张嘴,愣是没发出声音来,一开口,声音竟然有些沙哑,说:“没什么。”
  她这样一说,反而逗笑了北静王,北静郡王低头在她耳畔轻吻了一下,笑着说:“昨儿个夫人声音真真儿动听,叫上夜的丫头都给听去了,这不是,今儿一早上,老太妃就杀过来了,还指责了我一番,说我没时没晌的,我也当真是冤枉。”
  武曌听北静郡王得便宜卖乖,当即瞪了他一眼,不过北静王觉得武曌眼神软绵绵的,倒是十分受用。
  武曌说:“这会子到哪里了?”
  北静郡王说:“已经出了京城,一路上还远着呢,夫人可以多歇息会子,夫人既然醒了,一会儿我就下车换马去了,叫丫头来伏侍你。”
  武曌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北静郡王今儿个可不是穿着银白色的王袍,也没有戴着王帽,而是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旁边还放着黑色的头盔。
  北静郡王身材本就高大,只是平日里衣裳宽大,所以穿衣显瘦罢了,如今穿上了铠甲,自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英伟气度,褪去了一股风流韵味儿,反而更增几分威严。
  北静郡王将旁边的头盔拿起来,将头盔戴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铠甲,武曌则是歪在一边看着,欣赏着好一个俊美的将军,觉得自己眼光也是不错的,论颜色,真没有比得过北静郡王的,而且北静郡王伺候的也不错。
  北静郡王见武曌打谅着自己,就笑着说:“夫人,小的先退下了?”
  武曌挥了挥手,说:“你且去罢。”
  北静郡王险些逗笑了,整理好之后,让人停了马车,自己翻身上马,没一会子雪雁和紫鹃上了马车伺候,这才开始又上路了。
  北静郡王带兵只有两万,毕竟之前还有二十万大军,虽然惨败,但是人头数量还在,朝廷号称五十万大军可以随时开拔,其实并非这样,一个小小的茜香国而已,他们不能动用太多军队,否则别人会趁机而入,而且这么多大军开拔,也需要粮草和银钱,朝廷根本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尤其现在是隆冬,若说是秋天还好。
  因此两万人马补给已经不少了,这两万人马,还要沿路押运粮草,因着南安郡王惨败,粮草被劫走了不少,皇上已经让前线附近的驻点支援粮草,但是远远不够,因此这回他们还要押送粮草过去,因此路上走得并不快。
  众人差不多行了十几天,终于可算是到了边关附近,但是离打仗接壤的地方,少说还有五六天的路程。
  这日军队在荒郊野岭里安营扎寨,等待明日再走,北静王让士兵按照规矩办事儿,自己带了一队人马去旁边搜寻一圈儿,顺便打猎补充军用。
  武曌则是被丫头们扶着从车上走下来,她一走下来,就看到有个人耀武扬威的,站在人群里,指东指西。
  那人身材不高,还甩着自己的兰花指,尖声说:“做什么呢?还没弄好,这一路的,不是风就是土,快点,扎好了营长,弄些水来,干什么呢?快点儿!”
  武曌一瞧,不由皱了皱眉,那人其实是个监军,戴权死后,皇上身边得力的一个小太监,这次北静郡王被派来打仗,皇上其实很不放心,所以就让自己身边的亲信过来监视着,成了一个监军。
  因着这太监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能上达天庭,专门写奏本,因此态度十分的放诞,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有哪个不听他的话儿的,立刻就汇成一本,写的十分夸张,恨不得写成大逆不道,就让皇上治他的罪。
  所以军里头虽然很多人不服气他,但是都不敢说什么。
  那头里郡王下榻的营帐还没扎好,倒是先给他扎好了营帐,那监军走进去,还觉得不满意,又嚷嚷了好一阵子。
  好些人冷眼看着,纷纷议论,但是没有敢太大声儿的,那面监军进了营帐,好几个副手才小声的骂了几句,随即有人看到了武曌,大家都是粗鲁的打仗人,因此也不回避,好几个还拿眼使劲盯着武曌打谅。
  武曌倒是坦荡荡的,一点儿没有扭捏的意思。
  其中一个副手很不屑的说:“不过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人罢了,这趟子出来,带个断子绝孙的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个娘们儿,这一仗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打才好,绝对只输不赢了。”
  雪雁和紫鹃都看不过去,摆明了是那副手们受了监军的委屈,却不敢则声,反而拿武曌扎筏子,觉得武曌是个女儿家,不好说什么。
  雪雁瞪了那几个人一眼,那几个人有恃无恐,因着不见郡王,就说:“哎呦喂,还瞪上眼睛了,老子打仗的时候,她还在娘胎里呢,这会子跟老子不服气了?不过是个娘们儿,除了会暖床,伺候人,还会什么?哭吗?”
  那几个副手说着,哈哈大笑着,很快就转身离开了,根本不把武曌放在眼里。
  雪雁说:“他们怎么这样儿,说的也太难听了,等着郡王回来,怎么拾掇他们!”
  武曌则是淡淡的说:“这等子小事儿,不要和郡王说,若是和郡王面前告了状,不正好趁了他们的心意了?觉得我是个没本事儿的。”
  武曌这么说,雪雁和紫鹃对看了一眼,似乎觉得武曌肯定有自己的成算,也就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