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仙侠修真 > 慈悲罚·落骨生香 > 慈悲罚·落骨生香_分卷阅读_50
  “你?”阿善与她的目光平视,没有半点想要隐瞒的意思,“你不过是因为我的魂魄才得以幻化成人形,不然,你以为那砚华寺是什么地方,染了几世的佛门香火便能修炼成妖?若真的这样简单,这六界早就乱套了。”
  “你什么也不是,你只是我这一缕魂魄选择的寄主罢了。”
  “是我的魂魄选择了你,寄养在你体内,借以滋补受损的魂魄,等到时机成熟自会离开。”阿善一句句的道来,花沉沉愈发沉默。
  “若是能自行离去,你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阿善,你又骗我。”过了一会儿,花沉沉忽地笑道。
  阿善咬牙,目光森然,“魂魄在你体内待了五百年,已经与你相融相生,想要拿回,谈何容易!”
  她站起身,目光清澈无温,淡漠的看着脚下的花沉沉,声音冷凉,“花沉沉,我一百年收一次魂魄,对于每一位寄主,我都会答应她们一个愿望,算是报答她们养育魂魄之恩。只要我能做到,便一定会帮你,但前提是等心愿了结,你心里的执念必须放下,然后跟我回冥界。”
  花沉沉有些讶异,沉默了很久,她终是抬起头,朝阿善一笑,“这个条件似乎并不亏。”
  “你有什么心愿?”
  “我真的已经死了?”花沉沉问。
  阿善冷嗤,指着地上一滩烂肉,“你若是指这具躯体,那么很明显,你已经死了。”
  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来,又被道符所伤,再加之她这个身体的原因,她能撑到回了天牢再咽气,已经超乎她的预料。
  花沉沉点头,她的魂魄动了动,随即说道:“那好,阿善,我有一个心愿。”
  抬头,目光坚定的望着阿善,“我希望,这一夜我还能回到这具身体里,这十二个时辰,我还是花沉沉。”
  她还想,再多活半日。这便是她的心愿。
  “你脑袋被牢门夹了还是在祭祖台被磕坏了?”阿善瞪着眼睛,看傻子一般的目光。
  “我阿善很少答应别人什么,你最好知道珍惜这个机会。”她又补充了一句。
  花沉沉含笑点头,“我知道,正是因为来之不易,所以才想要再活一晚。”
  “你就那么想见他?”阿善心底生了怒。
  花沉沉再次点头。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是他娘。”阿善嗤笑,目光却缓了下去。
  “是小娘子,不是娘。”她难得的同阿善较真,眼神亮晶晶的。
  阿善想到了什么,忍了忍还是问道:“若是这一整晚,荀晚都不来呢?”
  辗转万千回,岁月流离心事盈亏,你朝朝相盼的人,不曾情与共,哪得死别离。
  第43章 落骨生香
  从心底生出的近乎绝望的偏执,会啃噬所有的冷静。
  “会来的。”她十分肯定的回答,“他那样恨花沉沉,一定会来的。”
  阿善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望向花沉沉的目光里,有些不易察觉的怜悯。
  接着,她扶着花沉沉那具尸体靠着牢房的墙壁,花沉沉的魂魄也终是能跟着坐起身,她看向牢门外,发现所有的士兵都仿佛陷入了沉睡。
  “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阿善随意的在裙子上擦干净手,望着那具尸体嫌弃的直皱眉头。
  抬手拿掉她背上的符咒,她的模样再次变回了花沉沉。
  花沉沉唯有苦笑。
  阿善仔细的擦净自己的双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色的瓷瓶,她握着那个小瓶子,最后一次问道:“花沉沉,你现在还可以反悔,当真确定了?”
  花沉沉点点头,眼里有着浅淡的感激。
  夜影婆娑,死寂无声的天牢里燃着几盏昏暗的蜡烛,豆灯熹微,生死勿念轮回,直起心中难舍念,窥尽人间未解缘。
  她口中默念着什么,寂黑的眸子里只容得下那一方玉瓶。
  花沉沉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看着那个玉瓶在阿善素白的掌心里一点点的展开,宛如夜间无声无息盛开的昙花,一层层的花瓣舒展,尽显妖娆清丽之姿。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个玉瓶变成了一座精致小巧的莲花座,花瓣的瓣尖呈现出瑰丽的血红,里面有着白洁的粉末,随着玉瓶展开成莲花时也自发的一点点聚拢变高,最后,在莲花底座的中间形成了细白的一炷香。
  “这是什么?”花沉沉不明所以。
  阿善抿唇,右手执着变成莲花座的玉瓶,左手朝它轻轻一挥,一点猩红的火光便在香的顶端燃起,很快,便有袅袅的轻烟飘散在整座牢房里,除了她们两个,其他人都不会看见它,也闻不见它的香味。
  “落骨香。”阿善回道。
  手轻轻一抬,那盏香便旋转着来到花沉沉的尸体身边,绕着尸体慢慢的飞舞着,香味淡雅怡人,薄烟缠绕醉人心扉。
  见花沉沉一副茫然的样子,阿善嘴角微勾,眼底森寒,“落骨生香,红尘已烬。燃尽世间不平怨,化解愁肠难断恩,入骨生香寸寸凉,相思入骨毒入香。花沉沉,你有一身痴情骨,我便替你散去这相思毒,黄泉路上,再无牵挂。”
  花沉沉垂眸,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
  “多谢。”
  落骨生香,红尘已烬。
  阿善看着燃着的香,转头看她,“你的心愿,是多活一晚,我已经替你实现,无论今晚荀晚会不会来,等天一亮,你就要随我离开。”
  “我知道。”见阿善转身要出去,花沉沉开口喊道:“阿善,陪我说说话吧。”
  阿善回眸,“想说什么?你如今说什么,我都不感兴趣。”
  她已经知晓了大概,已经失了那份看客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