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道童接过空碗,又问:“师尊还有别的吩咐吗?”
这小道童不算重韫的徒弟,只是他一开始总唤重韫“大人”,重韫听不惯,要他改唤“道长”,那小道童却怕亵渎了国师,于是“退而求其次”,改唤重韫“师尊”。
重韫心中好笑,这倒是个会顺杆子爬的少年。只是大仇未报,危机仍旧潜伏在平静的表面之下,他也没有多少收徒的心思。
重韫刚刚独自一人坐在丹室里,又把昨天荨娘给他看的那些东西缕了一遍。他记得荨娘最后跳下锁仙台时,那个牡丹仙子也跟着跳下来了。这牡丹仙子似乎总与荨娘不对付,她若也到人间来了……
还有那个私自下凡的青帝。他为什么要抽荨娘的仙骨,是为了把封印下的东西取出来?
重韫知道这些隐秘不是自己能够探知得出来,他所能做的,只有尽全力去保护荨娘。青帝既然不敢通过轮回道下凡,一定是想避开他人耳目,既然他有所顾忌,他能在人间施展的神通便会受到限制。
如果真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重韫是不介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他毕竟,已经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这短短的时间里,重韫又在心里将自己的谋划过了一遍。青帝究竟隐身于谁人身上,他也许一时找不出来,但是这个牡丹仙子既然跟荨娘有嫌隙,她落入人间之后一定会四处寻找荨娘。他想要顺藤摸瓜把她找出来则容易多了,而且他已经从荨娘那里知道了她的长相。
重韫又斟酌了会,才对小道童道:“把十二灵官请过来。”
那小道童应声退下,不一会便有十二玄袍鹤氅的道士鱼贯而入。重韫捏出十二道符文打入各人神识中,道:“你们将这符文传回各自门派,务要尽早将此人找出来。”
那符文一进入他们的神识里便化作一幅影像,正是牡丹仙子的模样。这影像可比城墙上贴着的那些影图形靠谱多了,毕竟真人和画像之间有时差别甚大。
有一人看过牡丹仙子的模样后道:“请问国师,找到此女之后该当何如?”
“让你们门派的人在她所在的地方散布‘汴梁有仙女下凡’的谣言,若她往汴梁来,你们就找人悄悄尾随于她,随时向我报告行踪。等她入了城,后头的事你们便不用管了。”
这只是重韫其中的一项部署,他的心腹大患始终是那个不知藏于何处的青帝。
因为这些隐患,宁渊那枚心结便被他暂时放下了。
交代完这些事情已经将近日暮时分,外头又落起小雪来。重韫从六道灵台出来,并不打伞,直接御起昆仑淬月趁着夜色飞回了山顶小院。
入院,一片漆黑。
空气中传来隐隐的酒香。
重韫从门边取下一盏油灯点亮了,擎着灯走到堂屋前推开门,便见屋子里的坐席上横卧着一个人,桌上酒坛横倒,酒杯散得四处都是。
荨娘醉得并不厉害,听见声音还能从地上爬起来,像条无骨蛇一般扭过身子回头看了一眼。
“呀。”她咬着手指,嘻嘻笑道:“道长……你,唔,你回来啦?”
那年她在崂山上喝了他酿的一碗葡萄酒就醉倒了,重韫从此才知道她是个一碗倒。只是,她从哪里得来的酒?这山顶小院连吃的都没有,更别提酒了。
重韫脱下鞋袜走进去,皱着眉把那一只只散落在地上的酒杯捡到桌上放好。
“你哪里来的酒?”
“芸娘带来的。”
重韫回过头,“成颂娘子?”
荨娘点点头,身子一软,人又滑到地上去了。她那一套法衣本就轻薄,她又是仙人之体,根本不惧暑热严寒,因此哪怕现在外头下着雪,她仍旧一身轻薄夏衫。这会子那纱衣的衣襟散开,她许是觉得刚才躺下去的那个姿势不舒服,便在地上蹭了两下,又踢了两脚,躺平了,那纱衣却被她蹭得落到了手弯上。
这么一来,便有大半肌肤暴/露于人前。
她一身肌肤雪白细腻,滑如凝脂,被那绿色的小衣一衬,好似一团用荷叶包着的糯米团子,蒸得白生生,粉嫩嫩的,让人看了一眼便食指大动。
重韫伸手扶那酒坛子,扶了两次竟然都没扶起来,那酒坛子反而滴溜溜地滚向相反的方向,从桌子的另一边落到地上去了,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重韫艰难地别开眼,背对着她在桌边坐下,急急念了好几遍清心诀。
可那清心诀却好似火上浇油一般,没让他把心头那把火浇灭了,反而将那火烧得越发旺了。
“道长。”她软软地唤他。
“嗯?”他应,带了点鼻音,声音暗哑。
“今天芸娘给我讲了个故事,说鲁成颂当年抢了喜欢你的仙鹤,你就把他赶下山去了。我本来不信的,后来芸娘又说啊……”
“她说了什么?”
荨娘嘻嘻笑了两手,手肘微弓,将半个身子撑起来,“她说啊,可见你从小就是个小心眼的人,要我好好哄哄你。”
重韫听见身后那细微的沙沙声,是衣料与坐席摩擦发出的声音。他知道她过来了,却一点都不想躲开。
“你想好了怎么哄我了吗?”
荨娘的双手从他腰侧探出,藤蔓一般转到他身前,双手交扣,在他小腹上紧紧锁住了。她的身子紧贴着他的背,即使是隔着衣物,他也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芳馨柔软。
荨娘将脸贴在重韫背上蹭了蹭,声音像是小奶猫一样细细地:“芸娘说了,人世间的夫妻要是吵架了,总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
“道长……”她箍住他腰身的手松了松,手往上,人也慢慢地直起了身子,她的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最后反手锁住了他的双肩。她将下颌放在他肩头,微微侧过脸,嘴唇边正对着的便是他的耳垂。
“道长……”她似乎是叹息了一声,湿热的双唇忽然含住了他的耳垂。
重韫浑身一震,只觉的那麻麻的痒瞬间就传到了腰椎,他险些就坐不住了。
荨娘在他的耳垂上轻咬了下,那唇又顺着耳根向下,吻到脖颈又往上,在他脸边轻吻了吻。
重韫骤然捏紧了双拳,仰起头,沉重地喘了两口气。
荨娘松开锁住他双肩的手,整个好似一条滑不溜手的鱼一样从他身后滑进了他怀里。她坐在他腿上,双手绕过他脖颈,痴迷地在他唇角吻了吻。
她的声音好似兑了蜜糖的烈酒,让人饮了一口便觉得浑身着了火,烧得心肝脾肺都快化成了灰,却偏偏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道长,”她抬眼瞧他,眼波潋滟,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脸上,带着点甜甜的香气,“你愿意和我床尾和吗?”
作者有话要说:
to revolving菌:哈哈,真是一个字改变世界,结婚,结果……差别好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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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发现自己涨了一个作收和文收,好开心好开心……
新来的读者菌呀,不知道你看到这章没有,我要抱住你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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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今天我们的主题是:wuli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