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点完头的白发店主回到厨房,鸣瓢秋人没有站在柜台前等待的癖好,于是决定找个位置坐下来。
可能是因为在普遍的晚饭时刻的缘故吧,店里的客人还是很多的。没有可以让他一个人空闲下来的桌子,鸣瓢索性随便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正常并且很快要离开的对象,走到了他的桌子前。
“你好。方便坐在这里吗?”
低着头看自己面前的料理的男人——不,这个岁数,应该算是青年——终于抬起头来看他。
那是一位穿着蓝色英伦风衣的青年。肤色苍白,头发是像晴空一样漂亮的深蓝,有一张意料之外十分出众的英俊面容。那是一张微微带着忧郁的痕迹和似笑非笑的表情的、足以让年轻的小姑娘霎时红透耳尖的脸,鸣瓢却在第一时间轻轻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有哪里不对劲。
鸣瓢不动声色地用目光滑过放在他面前的那一盒章鱼小丸子,最后停在了蓝发青年颜色有点暗淡的浅色眼瞳上。
平心而论,这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型狭长优美,眼睫浓密如蝶翼,眼角微微挑起,虹膜和瞳孔都宛若凝固时光的琥珀——
唯一的不和谐之处,就是那双眼睛里面充满了无言的焦躁。眼白充满了血丝,定定地凝视着他人时几乎让人感到了恐怖。
鸣瓢睁着深绿色的双瞳,毫不动摇地与这位素昧平生的陌生青年对峙着。
请求拼桌的语音尚才袅袅弥散在空气里。蓝发青年定定看他几秒,有些惨白开裂的唇角忽然勾起一个微笑。
他像是感到有趣似地笑了起来,将注意力移回章鱼小丸子上面的同时,慢吞吞地回复道: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自便。”
鸣瓢谨慎地打量了重新垂下头颅的蓝发青年,然后镇定地坐到了座位上。
他按捺下自己本能地想要去确认腰间的配枪的冲动,只是淡然地等在原地。
对面的青年似乎不介意鸣瓢观察他的视线,只是在嘴里轻轻哼着什么,做自己的事情。
他拿着细细的竹签,将船型纸盒里圆滚滚的章鱼烧拨来拨去。
鸣瓢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蓝发青年正在将盒子里的章鱼烧摆成各种各样的图案,其行为性质就像孩子拿着棋子在棋盘上乱摆成心仪的样子。这原本没有什么不对劲,充其量这样的行为放在二十岁出头的男人的身上只是给他增添了些许天真的孩子气。
不对劲的是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