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仙侠修真 > 寻仙阁主 > 寻仙阁主_分卷阅读_47
  欧阳维理所当然,岳淡然却惊悚不已,扯过他的手写“为何”。
  “什么为何不为何,早就说过梧桐山庄建成之日,就是我娶妃之时,我虽然还没有正式娶你过门,下头的人却都知道你就是我未来的王妃了。”
  岳淡然不知所措,欧阳维却不肯就这个话题多说了,“看来真要把你送走,看着吃不着,太折磨人了!”
  到底是谁在折磨谁啊。
  岳淡然拉住他的手还要写字,却被他先一步把她的手攥在掌心握紧了,“好困,我们睡一觉好不好,醒了再说。”
  自从他们重逢,他就失去了昼夜的感知,不分晨昏纵情了七日,已不知是生是死了。
  不出一刻,欧阳维的呼吸就变得深缓,岳淡然躺在他怀里,脑子里闪出许多天马行空的念头,熬不住困倦也睡熟了。
  她仿佛做了一个长到天荒地老的昏梦,睁眼却仍是一片黑暗。
  内衣中衣都被人穿好了,睡在身边的人却不在了,半边床铺冰凉。岳淡然心中一阵失落,刚叹了一口气,下首就有人出声,“王妃醒了?”
  岳淡然吓了一跳,几日的浑浑噩噩,她连警觉都没了,连屋里有人她都没留意到。
  下头的人见她受了惊,忙惶恐不安地跪了,“王妃恕罪。”
  听上去还是个小孩子的声音呢,大概是派来服侍她的小太监吧。
  小太监见她要问话,急忙递上早预备好的纸笔。
  岳淡然摸索着在纸上写道,“你家王爷去哪里了?”
  “王爷接了京城的飞鸽传书,便快马加鞭赶回去了,本想带着王妃一同走,只因王妃如今的身子不适颠簸,才独自走了。”
  好端端的回京干什么?难道是朝中出了什么状况?
  这些事本不是她该操心的,却还是忍不住心神不宁,来不及过多想,她已提笔在纸上问了“京中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有些犹豫,却还是对岳淡然照实说了,“左相参奏王爷大修陵墓,底下还有十六位官员的联名。”
  左相?
  欧阳维似乎跟她提起过,成严家中五世为臣,三代宰相,他自入仕就深谙为官之道,怎么如今这般动作?他要是想忠君,就该趁欧阳维羽翼未丰之时出手,却为什么挑在这个时候联名弹劾?
  岳淡然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想了。
  小太监在下首道,“王妃可要用膳?下头早预备好了。”
  他不说还好,一提用膳,岳淡然果真觉得饿了。
  岳淡然正要起身,就被小太监抢先一把扶住,“王妃稍等片刻,我去通报欢公公。”
  她还来不及说一句不必麻烦了,那孩子自己已经自作主张地跑出去叫人了。
  顷刻间一群人一拥而入,两个女婢在她身上轻柔熟练地动作;岳淡然手脚僵硬,才被穿戴好衣服,又被扶回床上半靠着。
  之前在药王庄,她也从来没要木香白术帮她穿过衣服呢。岳淡然哭笑不得,心说我只是看不见,并非手残腿瘸,何至于连穿衣走路都做不得。
  小欢小心翼翼地将一碗雪莲粥递到她手里,岳淡然慢条斯理吃了粥,直到伺候用膳的人都下去了,小欢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道,“山庄来客求见王妃……王妃是否召见?”
  听他的口气吞吞吐吐的,似乎来者不善。
  谁要见我?
  小欢愈发不自在,磨了半天牙才轻声轻气地答了一句,“苏少夫人。”
  苏少夫人……
  这名头她担了三年,如今已花落他家,变成岳思卿了。
  岳思卿不在家中将养身子,跑来这里干什么,莫非是记恨她刺了她两剑,刚能好些就跑来寻仇?
  “让她来吧。”
  如今时过境迁,她早已没了杀人的冲动,可她对自己当日的所作所为并不后悔,要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对岳思卿下手。
  欢公公却动辄得咎,“王妃三思后行,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叫奴才们如何同王爷交代?”
  岳淡然摇摇头,在纸上轻轻写下一行字:我已武功尽失,你还怕我再伤她不成。
  小欢心说你怎么不明白,我不是怕你伤她,却是怕她伤你。
  小欢跟了欧阳维这些年,岳思卿是个如何厉害的角色,他比谁都清楚,现下眼看着岳淡然自己往火坑里跳,他不得不出言拦阻,“王妃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实不宜见客,不如不见……”
  岳淡然却一派云淡风轻:你既然不想我见她,自然早就找了借口想打发她走。既然她迟迟不肯走,就是没能被你打发。你告诉了我,是怕担上不传口信的罪名,既然她执意要见我,何不就成全了她。
  小欢本想着要是岳淡然执意不见,他两边都好回话,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谁承想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岳思卿之前没料到岳淡然会见她,事到临头,她反倒有些忐忑不安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如今这么做,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两败俱伤罢了。
  岳淡然安坐在床上,将一干人都屏退了。
  门开关的吱呀声落了半晌,两人之间的沉默对峙才被岳思卿的咳嗽声打破,“你哑了,就乖乖听我说吧。要不是他不在,我还真没那个福气见你一面。”
  岳淡然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岳思卿上前两步,望着岳淡然迷茫的脸轻声冷笑,“你今天能过的这么悠哉,全该谢我,你却不知感恩地往我身上捅了两刀,说你恩将仇报也不为过。”
  恩将仇报?
  她对她有什么恩?害死她的孩子,害她中毒受苦,害她背上善妒失节的黑锅,就是她所谓的恩?难道这一年来她受的苦,挨的疼都是假的?
  岳思卿摇着头啧啧出声,“你是想说我折腾了你,你才捅了我?受了委屈想报仇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总要找对报仇的对象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
  岳淡然越发不自在,在袖子里攥紧拳头。
  “当初你问我为什么对你下蛊,我说过我是受人所托,至于让我害你的那个人,那时我不能说也不想说,现在……你想不想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就是这梧桐山庄的主人。”
  岳淡然已经隐约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可当那几个字清清楚楚的落尽耳朵,她全身还是冷的像被人浇了一桶凉水。
  “自古红颜多祸水,要不是你长了一副倾国倾城的相貌,身子又如此曼妙淫当,权倾天下的维王殿下也不会千方百计想要得到你。我竟听说……他搂着你放纵了七天七夜,好不风流快活。”
  看着岳淡然瑟瑟发抖的身子,岳思卿越发生出抑制不住的快意,“可怜他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又怕将你强抢了会适得其反,唯有用我做棋子去勾引苏丹青。谁知那罗刹已爱到非你不能的地步,再不是那个从前凭我一句话就任由摆布的傻子了。”
  不不不,不是的,岳思卿不是棋子,苏丹青也不是棋子。岳淡然不相信,也不想相信,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爱的那么多年的那个人精心设下的一场局。
  “所以才有了那一晚,苏丹青那么爱你,当日却又为何会同我酒后乱性,你竟然都不疑惑?”
  岳淡然就算能开口说话,当下也会哑口无言了;即便双目可见,眼神也是空洞无措;她正被岳思卿的一句句所谓的真相凌迟,这感觉比合欢蛊发作还要难过。
  “可谁知欧阳维竟失策了,亏得他还认定你不是个委曲求全的女子,遭了夫君背叛必定会宁为玉碎离他而去,谁知你竟真有那个容人的度量同人共事一夫……”
  岳淡然哈哈大笑,“他以为你真的爱上苏丹青了,他嫉妒苏丹青嫉妒的发疯,恨你恨的发狂。他不知道,我却知道,你心里厌恶苏丹青背叛你,却还是不肯疾言厉色地拒绝他,你只是懦弱罢了。”
  “就像当初,你虽恨我害了你的孩子,却还是不敢杀我报仇,你以为欧阳维喜欢我,你以为我死了他会伤心,你还真是傻。”
  是啊,她还真是傻……
  “你不只眼瞎,心也盲。当初给你下蛊就是欧阳维的主意,他本来是要我给你下人月圆的,这样他就是你一辈子的解药,注定要跟你纠缠余生。可是我怎么会让他得到的那么痛快呢。”
  ……
  “我只是没想到,现在的结果,与他当初想要的,也许是殊途同归吧。”
  ……
  “哥哥演的那场好戏,你以为是我的主意吧,要是我告诉你,我的主意其实是他的吩咐呢?男人们都是一个样,只不过我那倒霉哥哥把色欲熏心都露在面子上,休你的苏丹青也只是个会被好样貌收买的负心郎,至于欧阳维,更是畜生!”
  ……
  “他这么爱你都会这么对你,何况是我们这些被他踩在脚下的。这些年他是怎么对我的你不知道吧,他把我当成随处可弃的棋子一般任人糟践。”
  ……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去帮他讨好苏丹青,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将你赶出苏家,我对你说过吧,那是为了我的孩子。不妨告诉你,我的孩子也是欧阳维的孩子,要不是他应承我有朝一日会让我的孩子坐拥天下,我会贱到跑去沾那个左右摇摆,色令智昏的病秧子?”
  ……
  “他能不能人道,你亲自尝过了吧,他在我身上开心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想到你呢。说到底,男人迷恋的,也只是个漂亮的壳子罢了。”
  第71章 狂云暴雨
  岳思卿一笑不止,不知是嘲笑岳淡然还是嘲笑她自己。
  世上的事大多如此,明明下定了决心要算一笔账,结果账算下来,个个都是输家。
  岳淡然颓坐在床上,连唯一的听觉都失去了,四周的空气静谧的让人窒息。
  她好像回到了从前咬牙煎熬却又不知前路的寂寥夜晚,陪伴在身边的只有击穿长空的凌冽之气。
  身体极度疲乏,才没有力气胡思乱想,拼尽全力,也不过是为了等待灵魂从身体里抽离的酣畅淋漓。
  砰的一声闷响,房门被粗暴地推开。
  欧阳维极力平缓喘息,稳住步子走进来。
  岳思卿显然没料到他会去而复返,一时吃惊,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欧阳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他周身散发的戾气却似要把她片片凌迟。
  岳思卿还来不及开口辩解一句,银剑已如风一般飞身进房,把她带了出去。
  银剑的动作虽轻,却还是被岳淡然还是发觉了,门关上的那一刻,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流进了脖子,一摸才知道,原来是她的眼泪把整个脸都染湿了。
  欧阳维走到床边将她扶起,故作轻松的口气,“才走出去就开始想你,不带着你放心不下,你跟我一起回京吧。”
  岳淡然挣脱欧阳维扶他的手臂,轻轻摇摇头。
  欧阳维没了主张,想安慰她几句,又不知她究竟知道了什么,他有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淡然,我一路走的太急,换件衣服就回来。”
  最后还是找了个借口,吩咐小喜看着她,他自己往西厢去。
  脑子一阵乱!
  岳思卿到底说了什么?
  欧阳维多年隐忍,已经很久没有在面上生过这么大的气了,即使是想将岳思卿五马分尸的那些年,他也不曾真的对她动过手。
  岳思卿被踢翻在地时,才从骨子里生出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