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些养鱼的日子
他立刻意识到了这是谁,斩出去的长刀尽力收回。可是就因为这一收刀,力量不能收放自如,急电般冲向窗边的身体便没能及时刹住,一头栽进了那副光滑湿冷的胸膛中。
“唔……”他的鼻子当当正正撞在了对方胸骨上,眼前一片金光,还来不及说话眼泪就大颗掉了下来,混在冰冷的水珠里顺着草鱼精胸肌间那条间隙滑了下去。
但是那副胸膛、那双手臂恰好承托住了他的身子,化解了前冲之势,才没让他下半身整个撞到鱼缸上。等他忍住了鼻梁上的酸痛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已经好好地落在地面,上半身贴在晏寒江赤果的胸膛上,双手不知何时握住了他的胳膊。
原来家里没进贼,闹出这个水声的就是晏兄本人啊。他松了口气,把脸从人家胸口抬起来,含泪问道:“方才是我莽撞了,晏兄没受伤吧?”
他的鼻尖撞得通红,眼角犹然残留着泪痕,强忍泪意抬起眼看人时真有种欲笑还颦的楚楚风致。晏寒江胸口仿佛又给他撞了一下,尾巴不由自主地在鱼缸里抽动,发出哗哗的水声,面上倒还不动声色,抬手摸着他发红的鼻梁,淡声答道:“我没事,你这里撞伤了吗?”
他的手指冰冰凉凉,摸在伤口上倒是让人很舒服。邵宗严闭上眼由着他给自己冰敷了一会儿才道:“我也没事。没想到晏兄这么快就出定了,我不应该把鱼缸上面的台子盖上的,你化形之后一定憋得狠了吧。”
晏寒江抹干净那张脸上的水珠,终于放开他,坐在水箱边道:“我也是才醒过来,感应到家里空无一人,本以为你又去哪儿救人了呢。”
他顿了顿,没等邵宗严答话,便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你才刚刚踏入炼气关,还不懂什么法术,一个人到处救人也不安全。恰好我已得天妖沈前辈传授了避劫之法,也该到其他小千世界多练习跳龙门……就跟你一起去吧。”
他说得如此自然,邵宗严也答得自然:“我这边不知什么时候有工作,晏兄要是想跟去,大约还得像从前那样与我形影不离才行。”
晏寒江看了看泡在水里的尾巴,没多考虑便答道:“反正我雷伤未复,是以小些的体态生活反倒更省灵力。不过现在我的情况总算好些,不用化成原形泡在缸里了,你也可以把我当作装饰挂在书包上拉链上,我看门口六中的学生有不少都爱这么挂。”
虽然想到小小的美人鱼挂在救生包上的模样就觉着脸红心热,可邵宗严也舍不得他受那个苦,忙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成,还是再作打算吧。”
说了这半天话,两人才想起来屋里还没开灯。邵宗严回到门口开了灯,把书包放在玄关吧台上,灯光亮起,才看出客厅里一片狼藉,地板大片大片地被水泡了,顶开的水箱盖磕坏了好几处,地板面也被撞出了划痕。
邵道长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哪儿能眼看着这么糟蹋东西,连忙去卫生间拿墩布擦地。晏寒江弹了弹指头,运起一丝法力跟他抢过墩布,挥手叫他离开:“你先去做饭吧,这儿有我收拾。”
是啊,入定这么些日子,晏兄连口鱼食都没吃上,现在一定饿得狠了。
邵道长二话不说进了厨房,从包里掏出现买的新鲜黑鱼,拿刀背拍晕了便开膛剖腹,飞快地剔骨切片,做了一锅水煮鱼出来。
回到客厅的时候,晏寒江已经从鱼缸里爬出来了,肩上披着沙发巾,拖着一条比腿还长的尾巴湿淋淋地坐在沙发上。但奇异的是,地板上的水倒是擦得干干净净,也没落下什么新的水迹,也不知他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邵道长也不多问,只摆好碗筷,嘱咐他慢点吃,留点肚子吃其他菜。
他今天买的菜可不算少,把鱼端过去给晏寒江垫肚子,便又回到厨房开始对付其他材料。新鲜的梅花肉斩成肥瘦得宜的肉茸,配上切成小块的马蹄和碾碎的馒头屑搅匀,用小勺量取罐装高汤一点点打进去,团成杯口大的肉丸滑进清汤里慢慢炖煮,就是一道鲜嫩软滑的狮子头。排骨则用刀背敲松了,入冷水锅里慢慢逼出血丝,洗净控干之后再下锅干炸,炸得金黄酥脆后还要炒梅子汁浇裹在上头,借一点梅汁的酸甜清香解腻。
他还买了些鲜鲍鱼。因为之前从没吃过鲜的,不知其与干货味道差得多大,便按着店员的推荐将其刷洗净切了花刀,垫上米分丝,浇上炒香的蒜泥和热油,做了道蒜茸米分丝蒸鲍鱼。蒜茸炸得火候正好,既去了生蒜的臭味,又提出了一股浓香,配上用油滚熟的弹韧鲍鱼和软糯入味的米分丝,也别有一番风味。
有了水煮鱼垫底,别的菜倒不用上得太急了,所以这几道菜他是算计着时间差不多同时出锅的。主食是现蒸的米饭和超市买来的银丝卷——竟在馒头里裹面条,搭配这么别致出天际的点心他还从没吃过,既然买来了就得尝尝。
把菜饭端回客厅时他才发现,晏寒江竟然始终没动筷,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着他。
他不由叹道:“你都这么多天没吃过东西了,等我干嘛?我中午吃得多。”
晏寒江拿起碗筷盛饭,推给他,平静地说:“我就是想等等你。”
好吧……邵道长心里暗暗有点高兴,微微勾起嘴角,给他夹了一筷狮子头铺在热腾腾的白米饭上,又把排骨和鲍鱼碟子也推到他面前,笑道:“也没有别的菜了,咱们吃吧。”
两人对着茶几并肩而坐,也没有什么规矩可言,邵道长便咬着银丝卷边吃边说起了自己修行时遇到的问题。鱼大仙受了金乌前辈点拨,修为一时虽没提升多少,眼界思路却开阔了,点拨起他来也是高屋建翎,说的不见得多深,却也将他看问题的角度引领得更宽广。
弄懂了灵气压强与渗透率的问题,邵道长忽然有种顿悟的感觉,嘴里还咬着几根长长的面丝就陷入深定。屋里稀薄的灵气化作漩涡包裹住了他的身体,在他身外压缩成浓稠的纯粹灵力,透过皮肤角质层迅速向体内渗去。
修士一入定便是不知岁月,哪怕是邵宗严这样才入修途的人,至少也得有两三天醒不过来。
这个屋子里刚刚热闹了一会儿,这么快又变成了一人修行一人清醒的状态。晏寒江心里是替他高兴的,可又觉着有点冷清孤单,回头看了一眼满屋可说是与他同科或是同亚目的鱼,默默摇头,捧着碗大口扒起饭来。
狮子头清淡软滑,梅汁排骨酸甜酥香,鲍鱼香滑而有嚼劲,味道竟都不错,不比水煮鱼差。他以前怎么就只喜欢吃水煮鱼,不爱吃别的菜的?
还是说别人做的东西味道不如邵宗严弄的好,所以他才懒得吃?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拿小碗盛了一碗没动过的菜搁在邵宗严面前,把他手里的银丝卷掏出来,然后就埋头苦吃起来,仿佛要把这些日子少吃的都补回来。到底是元婴大妖修为不凡,还是巴掌大小鱼的时候就能吃下半碟子鱼肉,如今变成正常大小,又拖着一条远比人腿长的尾巴,那食量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不多久就扫光了一桌饭菜。
都吃光之后,他摸着六块腹肌倚在椅子上歇息,忽然看到了身边之人刚从银丝卷里咬出来,还没来得及吃进去的几根银丝。
……这个丝要是就这么晾着会干的,等他醒来也不能吃了。
晏仙长是深刻了解农民疾苦的家养淡水鱼出身,最看不得浪费粮食的事,便伸手扯掉了银丝,趁着面还没晾干搁进了自己嘴里。
银丝是发面的,凉了之后不如热的时候松软湿润,可是味道香香甜甜,口感绵密,还是挺好吃的。
下回带他去超市时多买点儿。
几根没有手指长的银丝晏寒江足足吃了一刻钟,挥手把脏了的盘碗送进水池,剩菜搁进冰箱,然后便倚在沙发上静静看邵宗严修行。
人类的修行速度确实要比妖修快,又或者是因为邵宗严天生气运过人之故,自从他领悟灵压的原理,身体便自动调动灵力形成了渗透压环境。整个小区甚至这片城区的灵气都被调动起来,源源不绝地汇聚于这间客厅。他本人已经裹在了一层厚厚的灵气壳里,连房里贴的壁纸都被灵力冲刷得灵光闪闪,要是再让他练个四五百年,这房里的家具都能成精了。
灵力一点点汇聚入体,他的修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升。裹在身周的灵气厚壳已他吸收殆尽,只剩下一道灵光披在身上,短短几天工夫,他便从刚能引灵入体、几乎等于是个凡人的状态,进阶到了炼气三重境,体内灵机自成小周天循环。
也就是说,他终于可以称一声修士,使用仙家法器了。
最后一丝灵光散尽,邵宗严终于从深定中清醒过来。一睁开眼,他便对上了一张看似清冷淡漠的俊秀脸庞,那双原本总是波澜不兴的眼睛里却泄露出几许欣喜和期盼,顿时将那人身上的冷清气息化作了脉脉温情。
邵宗严微微一笑,眼下卧蚕隆起,凸显得容色更加昳丽勾人,眼神却十分清正诚恳,正色谢道:“让晏兄久等了。”
晏寒江伸手替他拨开几茎滑到脸侧的碎发,微微摇头:“并不久。”
反正人就在身边,睁眼就能看着,也不觉难耐。晏寒江倚在沙发里看着他,将这副鲜活的模样映入眼底,并丢下了一个能让他的神情更生动的消息:“这座城市的灵机稀薄,供不起你修行到更高处,咱们该准备搬家了。”
“咱们?”
晏兄已是不需要灵气的大能,为了让他好好修行,也要跟他一起搬家吗?
邵宗严早已习惯颠沛流离,可是头一次有人能跟他一起搬家而不是他一个人离开,他简直有些受宠若惊,抓着晏寒江衣摆问道:“那咱们搬到哪儿去,是要去找座灵秀的大山隐居吗?”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依你入定这几天的修行状况,我觉着你能适应高灵压环境,干脆搬到个灵气更浓郁的小千世界也不错。”拍了拍人类紧攥着他衣襟的手,草鱼精忽然觉着搬家这个主意真是越想越好。反正他们两人都没什么牵挂,邵宗严这份工作有通界令传送,不必特地驻留哪个世界。
诸天万界这么大,他们也该出去开开眼界。
第29章 第三次救援
搬家的流程到哪儿都一样:先选喜欢的居住环境,找个配套设施好的小区,再考查周围有没有污染源、邻居素质高不高……计划长远点的,还要考虑当地师资教育问题,好让孩子有机会上最好的学校。
这俩光棍儿都没考虑过后代问题,选择新世界的关键点就在灵气上。宗正小世界属于先天缺失大道较多的世界,灵气稀薄,相应的气压较低,引力也弱,行走坐立都十分轻松。而越是三千大道齐备的世界,灵气就越丰厚凝实,对于他们这些低灵世界出去的人,生活在那种世界里就好像溺入水中,走一步都要付出更多力量。
但因当地灵气比修士体内更浓厚,所以平日不用刻意运功,灵力就会因为渗透压不同而自动流入体内,可以强行提升修行效率。
要搬家的话,最好选择灵气浓度在己身灵力三倍左右的世界,这样既能促进功行,也不至于因为引力相差太大而影响活动。再来就是要挑出居住星球上海洋面积较小的——草鱼精的海水过敏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像那种整个星球几乎都是海水,连龙门也在海里的世界,那可绝对不能去!
晏寒江翻出早年买的星标图,铺在茶几上和邵宗严一起研究。
从修行环境到人文风俗,再到当地特产美食,两人都仔细做了分析,还拿着计算器计算灵气比例。折腾半宿,最终挑中了一个灵气浓度相宜,动植物品种丰富,文明发展正处于农耕时代中期,空气污染度极低的世界。
挑好世界,两人便收拾灵石、法宝、衣裳,连水箱也装到法宝囊里带着。房子倒没卖出去,毕竟产权还有七十年,这期间万一有回来的时候,还能有个地方落脚。
该带的都带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后,晏寒江便将尾巴也化成双腿,换上衣装西裤与邵宗严并肩而行。
其实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按理说应该是以草鱼或是半人半鱼的形态养着最好,可是他躲在缸里装鱼的日子已经过得太久,实在不愿意再装下去,宁愿多耗些灵力也要化成人形。
哪怕在新世界买了房子后,再在家里装成普通风水鱼呢?
两人并肩出了楼门,一路光明正大地边走边聊,再也不用担心邵宗严和他对话时被人当成精神病了。然而这么边走边说着,忽然有几道压得极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似乎是在议论他们。
“你看你看,我男神跟一个大帅哥拉着手出来了!”
“我看见了……没拉上,手都在下面垂着呢。不过这帅哥是谁啊?男神原来都是遛鱼的,我说这两天没见他托着鱼缸出来呢,原来是改遛人了。”
“你们没认出来?这不就是2栋那个搞淡水鱼研究的男神吗?有了新人你们就忘旧人了,太残酷了!这些日子他一直没出现我还以为他搬家了呢……”
“等等!我记得他住16楼,遛鱼男神也住16楼,就住我们家楼下!那个房间到底是?!!”
虽然那几名女子都是极力压低声音,可在修道之人耳中,这和直接在他们耳边说全无区别。邵道长后怕地说:“想不到这些人早已关注咱们了。幸亏你如今能化原形,咱们也要搬家了,要不然住得太久,别人都知道我住在你家里,说不定会以为我是杀了你,侵占你家产的贼……”
话音未落,背后传来几声死死压抑却仍显得尖利的:“在一起了!”
邵宗严忍不住按了按耳朵,晏寒江却是比他更适应现代社会的各种噪音,抬手拍了拍他肩头,低声道:“她们不过随便说说,走吧。”
两人默默出了小区大门,打了辆车直奔地铁旁的那座传送阵,拦住npc清景进行对话。
因为邵宗严是游戏客服,哪怕是编外的也能享受点员工福利,他们不用像玩家一样只能在随机的四个世界里选择一个,而是说出哪个世界的名字就能传送过去。他们在家里早已算准了世界,此时便毫不犹豫地踏进传送阵,对npc说:“去栖华小世界。”
传送阵光亮起,两人身周的一切都在飞速向后掠去,色彩与形体皆变得模糊,眼前光线由明转暗,最后只余冰冷黑暗的星空。
有人在身边陪着,这片黑暗冷寂的星空似乎都不像第一次传送时那样浩大得令人感到畏惧了。
邵宗严的目光忍不住瞟向草鱼精,看着他在星光照耀下越发精致清冷的容颜,脑海中蓦然浮上了那天夜里映在明月中的惊艳剪影。
相比起满身毛的狐妖,说不定鱼类这种水生的妖精才生得更动人呢。
就在他浮想联翩之时,脑中忽地传来了千蜃阁那位女修清婉稳重的声音:“峦峰小世界有客户求助,请客服邵宗严立刻准备救援。检测到客服正乘坐传送阵光,本次救援将不使用通界令,出口星标将被修改至峦峰小世界,通过客户端定位传送到达求援用户身边。”
邵宗严下意识握住了身边那只手,转过头问晏寒江:“我又有任务了,你要不到我身上来?”
晏寒江略一摇头,嘴角浅浅勾起:“幸好咱们是在传送阵里,不到出口不可能分开。我听到千蜃阁修士传音了,我也会跟你一起到峦峰小世界。作为补偿,她们答应给我一个小千世界新手礼包。”
传送阵光须臾落地,邵宗严的救生包和晏寒江的礼包也重新出现。
紧急救生包里除了他们塞进去的,竟还多了两瓶丹药和一包灵石,看说明是他这几个月的工资。之前因为他就是个凡人,用不了丹药灵石,这些都暂存在千蜃阁里;现在他修为到了,这些修行辅助用品便按着修为程度发放了。
晏寒江那边也打开了小礼包。里面不过是一张地图和一袋当地流通的金币,还有些蛋糕、饼干和矿泉水,以方便初入新世界的玩家生存下去。
两人将东西放进救生包收好,传送阵光也恰好落定,阵外的世界向他们展露出了真面目。
漆黑、闷热、黑暗、掺着潮气和朽烂臭味的空气……但空气里灵气浓厚到了令人感到粘着的程度,在这里无需刻意运转内息,灵气就从口鼻肌肤灌入体内。邵宗严享受着灵气洗礼,渐渐也就忽略了这肮脏闷热的环境,反倒觉着经脉中灵力如潮水奔涌,十分痛快。
但没等体验多久,耳边忽然传来断断续续响着痛苦的申吟和喘息。那哀吟声也是极虚弱低微的,似乎那口气随时都可能断掉。
这里难道是大狱?想不到这回要救的竟是个犯人,不知他是犯的什么罪,又或者是遭人污陷?他正自想着,走廊外便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丝灯光也从门上一个小小的开口处流泻进来,照亮了他们存身的这间小小囚室。
地面很乱,到处散落着潮乎乎脏兮兮的稻草,老鼠、蜘蛛和不知名的飞虫朝着人乱撞,但好在囚室是空的,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在这里突然出现。邵宗严听着脚步声在附近停下,摸索着在晏寒江寒凉的手上握了握,便运起轻功,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囚室门口。
——这里果然和书上说的一样,灵气浓郁了,压强和引力也大,行动起来是不如原先世界方便。他提起真气,运轻功往外走时也觉着身子滞重,落脚时踩在一片稻草上,脚底微微陷了下去,险些发出声音。
还好他安然穿过了囚室,无声无息地透过小窗向外看去。走廊两侧站满了穿着鲜红制服上衣和黑色长靴的军人,手里握着长矛、提着玻璃壳的气死风灯,灯光就是从这些士兵手里发出的。
而在这群士兵当中站着一名身着雪白披风、衣袍上绣满金色花纹,长发垂肩的男子,看起来像是他们的首领。首领怀里揽着一名银发白衣、身上缠着细细锁链,通体萦绕着普通人无法看到的灵光之人——那就是他们的客户了!
那个揽着客户的人肤色也苍白似雪,眼瞳浓黑似墨,五官却极立体,看着有些像宗正小世界那些异国人。他的嘴唇贴到了客户额头,眼中含着森冷的笑意,威胁道:“你既然不肯好好做我的人,那就不用再做人了。让我们看看,高高在上的祭司大人沦入这最黑暗的黑石狱里,还能维持多久的清高态度?”
客户闭着眼一语不发,那人嫌他反应无趣,低下头狠狠咬住他的唇,直咬到鲜血流出,然后含着鲜血亲吻了许久。
长长的一吻结束,那人嘴角微挑,眉头却紧蹙着,露出一个似笑又似嫌恶的表情,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净嘴角,挥挥手命人把客户拖开。
“先找个空牢房关一阵子,若是他知道错了,就叫人把他带回宫殿;若是总不懂事,那也就没必要留了,把他扔给这里最凶残的犯人,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羞辱,什么叫肮脏的欲、望。”
旁边囚室的门开了又关,客户被人狠狠掼了进去,不知是撞到哪儿还是摔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那个穿着绣花长袍的男人丢下手帕,朝着囚室阴冷地笑道:“你随时可以跟这里的狱卒求饶,他们会送你回到我那里,让你过上和从前一样的日子。我对美丽又新鲜的玩意儿都很有耐心,可千万别让我在你身上耗尽了这东西……也别在我失去新鲜感前就死在别人身下。”
他转身离开,身后大披风随着步伐飘飘扬起,士兵们也跟着离开,并带走了这个黑暗地牢里唯一的光源。看守的狱卒似乎也跟着离开了,整片空间重陷入浓浓的黑暗当中。